大頭說話的聲音不大,而且特別的嘶啞,感覺就跟年久失修的鼓風機似的沉悶,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沒說過那麼多的話,還是受傷留下的後遺症。

“呀?你還嘰霸賴上我們了?!要拿這塊當長期飯票是咋地!跟你明說吧,不好使!就憑你狗日的做過的那些虧心事兒,虎嘯就沒有你的席位!要不是你丫,我們的旅遊公司會被燒的乾乾淨淨,哥幾個會因為沒錢吃飯,拿泡麵調料包當菜?為了購物中心開業,伍哥四處賠笑借錢!”

剛走到廚房門口的梅南南立馬再次氣急敗壞的轉身咆哮。

面對梅南南的指責,大頭就好像反應遲鈍似的一動沒動。

“伍哥仁義,可不代表我們這些人都好說話,你昏迷的時候,我捅你兩刀叫欺負你!現在你特麼醒了,如果還賴賴唧唧,別怪我..”

梅南南越罵越氣,一張臉完全變成了豬肝色。

“少特麼說兩句。”

伍北板著臉制止。

“我憑啥少說,哎呀!你丫拿刀嚇唬誰..”

梅南南仍舊不依不饒,突兀發現大頭居然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噗!噗!噗!”

話音未落,大頭冷不丁將刀口衝下,照著自己的左大腿連捅幾下,鮮紅刺目的血液頃刻間如同噴泉似的迸發,將在場所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

“夠麼?”

而當事人大頭卻連眼皮都沒眨半下,昂頭看向梅南南。

“不是,你丫跟我玩苦肉計呢,我警告你..”

梅南南愣了幾秒鐘,繼續開吼。

“噗!噗!”

大頭俯首攥刀,又是兩下刺穿自己的大腿,看傷口應該跟剛才是同一位置,鮮血愈發不受控制的往外蔓延,眨巴眼的功夫就將他身上藍白相間的病號褲給染成了赤色。

“夠不?”

大頭再次仰起腦袋。

這次他的表情不再輕鬆,額頭上也迅速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日特仙人闆闆..”

梅南南吞了口唾沫,小聲嘀咕。

大頭抽出水果刀,又一次的舉起,看架勢準備繼續補刀。

“停!”

伍北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哪吒呀?別整割肉放血還賬那一出,你這段時間吃的喝的全是花我的錢,你現在等於是把我的錢往外扔,非但啥問題解決不了,反而只能越欠我越多。”

大頭怔了一怔,當即鬆開手,水果刀“咣噹”一下掉在茶几上。

“咋回事啊這是,怎麼聊好好的,就動刀了呢,你小子也是缺心眼,這麼多血得吃多少雞蛋才能補回來。”

就在這時,任忠平急急忙忙的從廚房裡跑出來,同時大聲招呼:“小胖子,別躲貓貓了,趕緊把醫療箱拿出來。”

片刻後,幾人幫著大頭將腿上的傷口包紮好。

估計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梅南南悻悻的鑽進廚房再沒出來。

“脾氣那麼不好嗎?說兩句你就急眼,咋地?往後我們還敢跟你交流不?”

任叔一邊像個稱職的保姆似的拿拖布擦拭地板上的血漬,一邊翻著白眼數落。

“讓我替你們做件事!我..我想報答!”

大頭的嘴角抽搐幾下,這種類似埋怨,實則關心的話語,在他成年之後就再沒聽到過,隨即直勾勾的看向伍北。

“可以!”

伍北點點腦袋,低聲道:“讓你重返一元大廈,有沒有心理障礙?”

大頭摸了摸鼻尖沒應聲,兩撇之前被火燒光剛剛才長出來的眉毛也隨之擰成一團。

“不是讓你回王峻奇的身邊,而是幫我去一元大廈救人,你是從那裡出來的,肯定比我們都瞭解內部的構造,當然我不會讓你孤軍奮戰,我和其他人..”

見對方會錯了意,伍北趕忙解釋。

“我一個人足夠!”

大頭瞬間提高調門。

“你這..”

對方利索的態度,一下子把伍北給整不會了。

“孩子,你可得想清楚,回一元大廈就意味著你要對上老東家王峻奇,咱不說你們關係到底如何,光是這種尷尬,就特別容易束手束腳,如果你覺得有困難,我可以替你跟小伍說。”

任叔將溼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蹭了幾下。

“我可以!”

大頭點點腦袋,接著看向任忠平道:“你說會不會是他?”

說罷,他指了指自己那張被毀的面目全非的臉頰。

“這話我不敢亂說,挑撥離間的事兒我也不樂意幹,你憑自己心裡感覺吧,我站在虎嘯的立場上,希望你能跟我們攜手走的更遠,當然你有更好的打算,叔也不會阻攔。”

任叔沉默良久後搖搖腦袋。

“嗯。”

大頭抿嘴應了一聲。

“腿上的傷影響不?”

伍北指了指對方剛剛被包裹好的大腿發問。

“沒有腿都不影響。”

大頭很隨意的揚起嘴角,露出兩顆白森森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