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陰雲密佈,霧氣濛濛。

田野如同被扣進大鐵鍋裡似的,伸手不見指,到處黑咕隆咚一片。

盯著面前篝火,伍北鬱悶的一句話不想多說。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打死他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在城市裡體會了一把“荒野求生”。

一陣涼風略過,火焰隨之跳躍,噼裡啪啦的響聲好似炒豆子似的清脆。

“咕嚕嚕..”

伍北的小腹發出一陣抗議。

“餓了啊兄弟?”

金萬騰湊過來傻笑。

“沒,我快撐死了。”

伍北沒好氣的往旁邊挪了挪屁股,不滿的嘟囔:“我特麼也是有病,你把我股權弄丟了,你想轍賠我就得了,瞎摻和雞毛,操!”

從下午車子沒油開始,三人已經徒步走了差不多五六個鐘頭,既不敢往人多的地方露頭,也沒有任何補給。

此刻用“前胸貼後背”這詞形容伍北的狀態,一點不帶誇張,最無奈的是好不容易有訊號了,他倆的手機很默契的一前一後沒了電。

伍北甚至都沒來及跟君九說清楚位置,電話已然黑屏。

“對不起兩位大哥,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會..”

女孩弱弱的呢喃。

長時間的奔波加上受驚嚇,這丫頭多少有些虛脫,本該粉嫩的嘴唇全是幹皮,頭髮黏在側臉,非常的狼狽。

看著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伍北將埋怨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撇撇嘴看向燃燒正旺的火堆,沒有多吭氣。

“不礙事的妹子,別看你伍哥冷冰冰的,其實他也是個熱心人,嘴上說著不管不管,這一路不全靠他帶領嘛。”

金萬騰滿臉堆笑的打圓場。

“我眯一會兒,後半夜是人精力最鬆弛的時候,他們估計也不會再繼續追咱,完事我們上國道,路邊飯店一般二十四小時營業,只要手機能充上電,什麼美麗世界不世界,全特麼邊上玩去!”

伍北雙臂抱在腦袋上,直挺挺躺了下去。

“成,你睡你的,有什麼情況我喊你!”

金萬騰出奇有耐性的應聲,見伍北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尷尬的衝女孩發問:“你怎麼稱呼?我也不能老是妹子妹子的喊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不正經呢。”

“呵。”

雙目微閉的伍北不屑的冷笑,在他看來這老貨就是見色起意,不然也不會如此好心。

“葉欣,大哥叫我欣欣就好。”

女孩聲音清脆的回答。

“話說你是怎麼好端端的就進了美麗世界呢?”

金萬騰接著又問。

“前段時間我跟家裡人鬧彆扭,自己跑出來了,後來我大學閨蜜在網上說這邊的工作特別適合我,然後就...”

女孩遲疑幾秒後,緩緩開口,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明顯又想到了曾經地獄一般的經歷。

伍北雖然沒接茬,但是全程都在聽女孩講述,以此分辨她究竟是不是在說謊。

由不得他不警惕,自己和金萬騰前腳剛剛才出門,後腳就碰上這樣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其中的巧合程度都夠寫本書。

“大哥,謝謝你們,真的!只要我回到家,一定會好好的感激你們倆的。”

動情之處,女孩哽咽的雙手合十。

“欣欣啊,與其說我們救了你,不如說是你自救,如果不是你勇於反抗,我倆也根本不會遇見你,人到關鍵時刻,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金萬騰語重心長的感慨。

同一時間,郫縣高速口。

十多輛打著雙閃的私家車停成一條長龍。

車子的顏色各異、品牌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每輛車裡都坐了四五個模樣冷峻的年輕小夥,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很多穿著黑色t恤衫的青年胸口都印著“虎嘯”兩個字的標識。

“小卓,我和大亮的人已經全部到了,家裡還有兄弟過來嗎?”

最前面的“本田”轎車旁邊,黑衣黑褲的賈笑捧著手機低聲發問。

“都精神點昂,今晚上哪怕把郫縣給我翻個底朝天,也必須找出來伍哥。”

不遠處王亮亮梗脖吆喝。

“小許啊,大恩不言謝,我替小伍子給你賠不是了,他也不是擔心兄弟們,才會翻你手機查資訊,等這次事情結束,我讓他給你擺酒道歉!”

另外一臺車上,基本上很少會跟著小輩們參與行動的任忠平笑呵呵遞給旁邊的許諾一支菸。

“客氣了任叔,我當時確實生氣,可事後想想既然我們是哥們,他跟我隨意一點也正常,我不該罵罵咧咧是真的,叔啊,你說這混賬玩意會不會真出事?”

許諾急忙拿出打火機替對方點燃。

“不應該,他做事很小心,覺察到不對勁絕對會先規避,我估計他就是暫時失聯而已,具體怎麼回事,咱們去了美麗世界就知道。”

任忠平表情認真的搖搖頭,別看他嘴上說的篤定,實際上眸子裡的擔憂一覽無餘。

“又來人了。”

許諾指了指高速下道口示意。

一臺前臉扎著黑色大花的白色靈車打頭,後面還跟著兩臺“大金盃”改裝成的靈車,三臺車的車門上都整整齊齊的貼著“王者殯葬公司”的廣告語。

“虎嘯家的兄弟,你們準備好了嗎?全部跟我走!”

梳個單馬尾,穿件黑色緊身皮夾克的老鄭從副駕駛探出腦袋,嬌聲招呼。

“馬勒戈壁得!小伍子如果毫髮無損,咱都好說好商量,但凡他有個閃失,咱這車直接把那群狗孃養的畜生全拉走!”

許久未見的三球降下駕駛位窗戶,破馬張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