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打發走許子太和郭大炮後,只剩下伍北、二陽和任叔仨人,三個頭腦和手段不相上下的狠手,彼此對視,像是在比拼耐心,又好像是在相互試探。

“你崇市的吧?”

任叔用拇指和食指掐著菸嘴,用力嘬了一大口,閒聊似的率先開啟話匣。

“您的記性真好,咱們在崇市時候,確實見過一次面,當時我曾和王峻奇因為化肥廠公寓那塊地一塊拜訪過您,不過我沒機會上桌。”

二陽大大方方的承認。

“喔,年少有為。”

任叔很隨意的點點頭。

對方應付差事的態度確實讓人多少有點不舒服,但二陽似乎並不在意,繼續微笑道:“良禽擇木而棲,這世上的事兒永遠不存在亙古不變和必須如此,強大如您,恐怕也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給當初隨手幫扶一把的伍北當下手,對麼叔?”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不要看不起老子,咱倆現在的身份其實相差無幾。

“你這話說的有瑕疵,任叔可是我一步一叩首求回來坐鎮的,要不是他懶得管事,我都恨不得立馬退位讓賢,你也一樣,同樣是我翹首以盼才等來的良才猛相。”

伍北當即插嘴,既抬高了任叔,也很自然的拉攏了二陽。

“哈哈哈,未來總歸到底還是你們年輕人的,我老了,沒辦法再陪著小伍爭霸天下,頂多是守住家裡這攤子別出亂就好。”

任叔又給自己續上一支菸,低調且霸氣的輕笑。

“要不說這人跟人之間真的講緣分,我剛好喜歡四處亂跑,攻城略地的事兒不說有多擅長,但楞是閒不住,以後少不得叔您幫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老理兒。”

二陽緊隨其後說道。

三言兩語之間,兩人似乎就已經宣告了各自的方向,立時間讓伍北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接茬。

“為啥?”

任叔冷不丁開口,一句話問的沒頭沒尾,讓人懵圈無比。

“可能是因為虎嘯公司這個平臺,也可能是伍北的性格,再或者就是虛無縹緲的所謂人格魅力吧,總之我喜歡征服,虎嘯公司目前恰好處於這個階段,所以我就來了。”

二陽卻不假思索的開口。

伍北這才意識到,敢情任叔是在詢問對方為啥投奔自己。

“會下圍棋不?”

任叔再次答非所問。

“略通一二,步步為營有點夠嗆,舉一反三馬馬虎虎。”

二陽點點腦袋。

“走,殺一盤!”

任叔“咣噹”一下起身,迫不及待的擺手招呼。

“走著。”

二陽也貌似很有興致,迅速跟了出去。

“這倆人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伍北丈二和尚似的搓了搓後腦勺,無語的喝了一口茶水。

誰都想不到,日後轟動半個江湖的毒相姦候就這樣平平無奇的相知相識,更不會有人知曉,幾天後的二陽竟以兩招從任叔那裡學到的棋招奠定自己“毒相”的恐怖地位。

另外一邊,剛剛在蕭灑三人組那裡遭受劇烈打擊的金萬騰早早就拎著個保溫飯盒推開姐夫何彪的病房門。

“姐夫,媽煲了你最愛喝的豬肚湯,我還給你拿了點爸自己醃的蘿蔔乾鹹菜,你嚐嚐味道咋樣?”

見何彪好奇的來回掃量自己,金萬騰訕笑著摸了摸鼻尖發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臉上沒有,心裡絕對有,正常時間你這會兒只准摟著哪個大娘們在呼呼大睡,怎麼可能好心來看我,有什麼訴求直接說吧,別搞這些虛頭巴腦,還把爸媽都給搬出來了。”

何彪摘下鼻樑上的老花鏡,順手把報紙放到床頭櫃,沒好氣的撇撇嘴。

“真沒啥事兒,我就是突然覺得,這些年你沒少拉扶我,但我還是混的這幅狗樣子,特別對不住你,如果非說我有啥訴求,那可能就是盼著你趕緊好起來吧。”

金萬騰一掃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樣,特別真摯的搬起椅子坐到病床邊,同時笨拙的替對方開啟飯盒。

“是不是伍北讓你來的?他又想耍什麼花招?我警告你昂,別一天天胳膊肘往外拐,這次我能不能復位,必須得靠機場專案,伍北心裡也特別明白,你不要揹著我胡亂應承些丟西瓜撿芝麻的傻逼條件。”

何彪頃刻間坐直身子,嚴肅的警告。

“你也覺得我特傻逼,不太適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吧?”

金萬騰抓了抓後腦勺,豁嘴苦笑。

“嗯?”

何彪徹底懵了,如果放在以前,他這個不成器的小舅子恐怕還沒等他說完話就有一百個反駁的理由,怎麼今天完全變了個人。

“你到底怎麼了?”

何彪意識到金萬騰的一反常態,關切的詢問。

即便他心裡可能並未將對方真正當回事,但好歹兩人相識多年,又是他亡妻唯一的弟弟。

“沒什麼,就是單純來看看你,你趁熱喝湯吧姐夫,我約了朋友打麻將,有空再來看你。”

金萬騰擠出一抹笑容,不待姐夫再多說任何,逃也似的跑出病房,直到鑽進自己車裡,他才深呼吸兩口,彷彿下定什麼決心,咬牙撥通一個號碼:“帶上你的人來錦城吧,報酬就按咱們提前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