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昊呆滯的捧著幾張亡妻照片的同時,二陽動作輕盈的悄悄離開。

人這東西,既複雜又簡單。

勸解他人的時候,金玉良言層出不窮,像個導師。

安撫自己的剎那,心拙口夯寥若晨星,堪比學徒。

很多道理其實自己門清,可就是不願或者不想去參透。

“走吧,再研究研究那個吳康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二陽鑽進車內,朝著開車的郭大炮輕聲示意。

“你打算單憑一個孫普就能瓦解他們那個三人組?”

郭大炮邊打火邊好笑的發問,在他看來孫普就是個不著邊際的小盲流,這種人還真是可有可無。

“他可以的,你得相信,貪婪滋生出來慾望足以毀天滅地,窮人敬威不敬德。”

二陽胸有成竹的微笑。

“我觀察了兩天吳康,發現那傢伙除了智商低點,也就虛榮心比較強一個弱點,他住銀泰華悅府的那套大平層是自己花錢租的,說白了不就是給人制造一種他很紅,誰都搶著給他送禮、建立關係的假象嘛。”

郭大炮譏諷的說道。

“只要是人就有致命的弱勢。”

二陽搖搖頭輕笑:“酒色財氣四道牆,人人都在裡邊藏!”

在熊磊慫恿李濛濛攻克何彪軟肋的同時,二陽同時也在思索如何徹底拿下吳康,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兩個在各自領域都算得上人中龍鳳的存在,明明素未謀面,卻已經開始了明爭暗鬥。

另外一邊,揣著從二陽那裡得到的兩萬塊錢橫財的孫普魂不守舍的坐在轎車裡盯著車窗外的高樓大廈發呆。

前面說過,他就是個不入流的底層混子。

而對於混子而言,這世上最真的可能就是鈔票,社會在不停改變,江湖同樣也在隨著社會發生變故。

從八十年代的義字當頭,到九十年代的錢財為首,再到千禧年後的為權作狗,血色的江湖少了很多拳拳到肉,卻平添幾分銅臭。

現在就連中學生“站場、助陣”都知道先談“勞務費”,更何況那些以混為生的職業爛仔。

“普哥,還去好運來嗎?”

開車的司機感覺出大哥有點心不在焉,清了清嗓子發問。

“打個雞毛牌,擱我身上你還沒看出來啥叫十賭九輸?”

孫普沒來由的一陣火大,憤憤的臭罵:“去太平茶樓,聽聽我大舅哥跟姓唐的到底在聊些什麼..”

孫普只是這個時代社會人的一個縮影,而彼時身處北門的金萬騰卻代表著當下混子最主流的生活。

一間裝潢普通的迪吧裡,早已經過了不惑之年的老金此刻正左擁右抱的摟著兩個歲數足以喊他乾爹的小姑娘高吼著“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在岸上走”。

包廂的正當中,一個戴眼鏡的單薄男人瑟瑟發抖的跪在地板上,雙手各舉著一塊紅色磚頭。

“張老闆,你不地道昂,明明對外掛著清吧的牌匾,暗地裡卻誘騙這些少不更事的小丫頭替你賺外快,說說吧,往後咱們咋分賬?”

看男人明顯快要堅持不下去,金萬騰手持麥克風笑呵呵的出聲。

“五五..哦不四六可以嗎?”

男人緊咬牙豁,明明雙臂已經痠痛到極點,可就是不敢把高舉的磚頭放下,畢竟以他的小身板實在是承受不住皮帶蘸涼水帶來的痛楚。

“少了。”

金萬騰搖了搖腦袋。

“最多三七,我也得養家餬口啊,而且那些亂七八糟的單位哪個都得上好處,不然..”

男人紅著眼圈哀求。

“要麼二八,要麼你捲鋪蓋滾蛋,養不養家是你的事兒,我沒興趣。”

金萬騰翹起裹著紗布的拇指獰笑。

“那你就等於要了我的命..”

男人瞬間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直接“咣噹”將手裡的磚頭丟在地上,生無可戀的呢喃:“你現在就弄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好說,李老憨,帶弟兄們從今天開始二十四小時光顧張老闆的生意,但凡他有任何不法行為,直接報警,如果沒人受理,就拍影片髮網上去。”

金萬騰鬆開摟抱的兩個女孩,站起身子道:“張老闆,你記住昂,等你再來找我的時候,就變成了一九開,不用送了。”

“咣!”

包廂門這時候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十多個拎著長槍短棍的魁梧漢子吵吵把火的衝了進來。

“曹尼瑪的李老憨,可算讓我抓到你們了,弟兄們把他們全給我廢了!”

帶頭的男人滿臉橫肉,腦門和腮幫子貼著紗布,正是白天被金萬騰收過賬的江波,也算是北門地區比較有名氣的地痞之一。

“閉了,抬走!”

屋裡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時候,金萬騰突然一步躥上茶几,接著從腰後摸出把剁肉用的菜刀照著江波的腦門就狠狠劈了上去。

“啊呀..”

江波瞬間倒地,捂著血流如注的腦袋蜷縮成一團。

頃刻間,那群喊打喊殺的壯漢氣焰全消,所有人愕然的張大嘴巴。

“還有誰?”

金萬騰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漬,不退反進,左右手各持一把菜刀氣勢洶洶的往前邁步。

“老子特麼弄死你!”

沉寂幾秒鐘,一個跟江波關係不錯的壯漢舉起片砍就掄向金萬騰。

金萬騰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中甚至充滿戲謔。

眼見刀子就要落在對方腦袋上,老金卻仍舊沒有閃躲的意思,壯漢慌了,竭力扭動手腕改變刀砍的方向,但還是順著金萬騰的側臉斬了下去,直接削掉他一大塊皮。

“沒有殺人的膽兒,就別冒充江湖的崽兒!抬走,下一個!”

金萬騰任由臉上的血水噴湧,左手舉起,又是一刀剁在漢子的腦袋上,後者“嗷”的一聲倒下,剩下人見狀,立馬轉身就跑。

“誒呀,就這?”

金萬騰摸了摸血呼啦擦的腮幫子,彎腰撿起剛剛被對方削下來的皮肉,直接丟進自己口中,吧唧吧唧咀嚼兩下,輕蔑的撇嘴:“都說以形補形,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