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折返回農家樂,正到老闆帶著幾個服務員在收拾鍋碗瓢盆。

“忙著呢老哥?”

君九掏出煙盒笑呵呵走了過去。

“有什麼東西忘帶了嗎?”

老闆趕忙把雙手在圍裙上蹭了幾下,接過菸捲。

對於這個能把為害鄉里多年的村痞嚇得捱打都不敢呲牙的青年,老闆既尊重又畏懼。

“沒有沒有,突然想起了點事兒想跟您打聽一下,方便麼?”

君九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那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說。”

老闆滿口應承。

開飯店講究的就是個眼力勁,不同於杭家兄妹的憨厚,老闆一眼就看出對方的不凡。

“我剛剛聽別的客人喊你君老二,敢問您是姓君麼?咱白雲鄉姓君的人家多麼?”

君九也順勢點燃香菸。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姓挺奇怪的,我大名君強,家裡排行老二。”

老闆裹了口煙說道:“滿白雲鄉就息塘村有姓君的,我們基本是一家子的,往上數八輩兒都算得上一個老祖宗。”

“那您聽說過君恆博這個人麼?”

君九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

“君恆博..”

老闆抓了抓腮幫子,滿眼費解的呢喃:“沒什麼印象,多大歲數了?”

“應該比你一點,早幾年曾經在冀北省石市也開過飯店,他婆娘跟他是一個村的,也姓君。”

君九壓低聲音道:“今年應該五十七八歲。”

“恆博?在外地開過飯店。”

老闆眼睛上翻,賣力回憶許久,猛不丁道:“我想起來啦,你說的是石頭哥吧,小個白面板,有條腿不太利索,是小時候發燒吃錯藥搞壞的,他婆娘叫君瑤,比他還小几歲呢,論起來輩分兒,我得管他們兩口子叫爺爺奶奶,他們夫妻是我們這兒最早出去打工的,好像就是在石市開什麼小吃店。”

“這人目前在村裡嗎?”

君九迫不及待的發問。

“早不在了,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老闆晃了晃腦袋。

“啊?”

君九一怔,目光也隨之變得暗淡。

“我說的不在不是過世了昂,是不在村裡了,石頭哥確實死得早,據說在石室開飯店時候發生車禍沒得,後來他婆娘回村裡還住了幾天,當時可能懷孕了吧,村裡風言風語的傳孩子不定是誰的,估計是受不了冷嘲熱諷,君瑤在家沒住幾天就走了,我那會兒才十多歲,印象不是太深刻,好像又回石市去了。”

老闆吧嗒吧嗒嘬了幾口菸嘴道:“以前的人都老封建,說話也難聽,這要是換成現在,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有光棍漢上君瑤家提親去,記憶中君瑤長的還挺漂亮的,而且能說會道,很討人喜歡。”

“那您有君瑤現在的訊息嗎?聯絡方式或者住在哪都可以,我重金感謝。”

君九抽吸兩下鼻子發問。

“前陣子還聽誰說來著?”

老闆擰著眉頭,不住的呢喃:“聽誰說來著,我這腦子..誒對了曉慶,那天咱們喝酒,是你跟我說的在錦城見過君瑤奶奶的不?”

“啊對,我上禮拜去市二院看我舅,結果她跟我舅住一個病房。”

旁邊的戴著高帽的廚師點頭回應。

“錦城二院麼?”

君九著急忙慌的發問。

“沒錯,五樓的骨科,當時我沒認出來她,閒聊的時候她說她也是白雲鄉的,一來二去才發現我們居然是本家,人家現在可了不得呢,後來改嫁給一個大人物,吃的用的全是名牌,有醫生和護士專業給她服務,要不是嫌寂寞,她可不跟咱普通老百姓住一個病房裡。”

廚子撇嘴一笑,語氣中透著股酸不溜秋的味道。

“病房號多少你還記得不?”

君九哪顧得上理會對方的心理活動,直接將半包煙和僅有的銀行卡一併塞進對方掌心:“密碼在卡背後,老哥你千萬別忽悠我昂。”

“五樓出電梯,轉彎的第一間就是,你也認識她啊?”

廚子想了想回答,但為人很實誠,只收下煙盒,把銀行卡又重新塞回君九口袋。

“成,麻煩了哈,如果我真找到她,肯定會回來感謝你們的,另外麻煩這事兒不要告訴任何人。”

君九沒往下接茬,轉身離開。

“這人到底誰呀二哥?看起來愣頭愣腦的。”

“搞不清楚,應該挺有來頭的,晚上鬍子那幫人鬧事兒..”

“你看他的眉眼是不是跟君瑤奶奶還有點像呢?”

老闆和廚師目送君九背影竊竊私語。

回到貨車裡,杭嬌已經坐上駕駛位等候,看君九魂不守舍的模樣,趕忙關切的詢問:“是東西丟了嗎九哥?我看你怎麼不高興呢。”

“沒有,剛才吐了,有點不舒坦,你待會能不能把我送到縣城,不管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能打上計程車就可以,我有急事需要回趟錦城。”

君九摸了摸鼻尖發問。

“啊?你今晚就要走麼?”

杭嬌頓時間有些不樂意:“明天再走吧,你喝的不少,而且我哥醉成這個樣子,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把他弄到床上。”

瞄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杭濤,君九遲疑片刻後,最終還是點點腦袋。

“走嘍,安全帶繫好啊九哥,我開車可不在行,咱們回去肯定要慢很多。”

杭嬌這才露出笑容,有條不紊的打火起步。

貨車剛剛駛離不到二十分鐘,兩臺車身掛滿塵埃的越野便風塵僕僕的停到農家樂的門口。

“咣!咣!”

車門彈開,六七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殺氣騰騰的蹦下車。

“東歐,別那麼冒失,你先進去踩踩點,確定君九位置以後再說,千萬別打草驚蛇,咱誰也不知道狗雜碎為什麼會跑到蒲江縣,難保他在附近還有別的幫手。”

副駕駛的車窗玻璃降下,熊磊竟然探出腦袋錶情陰狠的交代。

“明白熊哥。”

一個滿臉橫肉,梳個貼腦皮短髮的漢子粗聲粗氣的點頭。

“鞋!皮帶!都給換掉,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們是從哪來的麼?”

熊磊瞄了一眼幾人腳下的軍勾短靴和腰間銀質的五角星皮帶頭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