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四面八方七嘴八舌的嘶吼、詛咒,仿若踩在大海中扁舟上的伍北不急不躁,神色不變的矗立原地。

等喊叫聲漸漸小了一些,他才提高調門道:“諸位兄弟們發洩完了嗎?沒有的話,可以繼續,我和我公司的所有能說上話的負責人全部在場,不滿意的甚至可以朝我們砸石頭、扔磚頭,不就是一條命嘛,你們都不在乎,我還能哆嗦?如果罵完了,想要結果,那就冷靜聽我說!”

“你能說出個麻花,我就問你,憑什麼讓我們停工!”

“是啊,工地明明乾的好好的,為什麼斷我們生活?”

人群中,幾道不和諧的叫聲響起,剛剛才有所的緩解的工人們火氣再次被撩惹起來,不少人抓著貨車的四周劇烈晃動,車斗裡的伍北等人被搖的站立不穩,險些從車上栽下來。

“事實上,弄死我們,反而更沒法解決你們的問題,各位真不打算聽我說幾句話嗎?”

伍北拼盡全力提高調門。

“滴嗚,滴嗚!”

警笛聲四起,十多臺頂著紅藍警示燈的巡邏車停在工人們的外圍,全副武裝的許諾帶著三四十號巡捕閃亮登場。

不得不說,大部分人對於警笛和巡捕還是有種與生俱來的恐慌,見到大批巡捕出現,已經有不少民工開始往後倒退。

“許哥,好意心領了,我沒報警,這兒也不需要出警,只不過是我和工人們搞個大規模的露天團建罷了,麻煩收隊吧!”

伍北則扯足嗓門朝帶隊的許諾擺手示意。

二十多米開外的許諾滿眼迷惑,不明白伍北究竟在搞什麼。

他早上剛剛才解釋清楚歐翔被槍殺的事情,本來打算上醫院去看看伍北,結果一打聽才知道工地出了大事,隨後馬不停蹄的招呼上同事趕了過來。

雖然沒看明白伍北的用意,但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還是衝其他同事擺擺手阻止。

“弟兄們,有耐心的聽我侃幾句題外話,完事我再慢慢跟大家解釋停工的原因。”

伍北舔舐兩下乾裂的嘴唇,微笑著掃視一眼四周開口:“兩年前,我跟在場的很多人一樣,可能還不如你們,就是個為了給父親籌集醫藥費四處磕頭的窩囊廢,當然窩囊廢是被人給我起的綽號,我個人從來不這麼認為,我始終堅信不被束縛的活著才可能出頭。”

三四百民工們齊刷刷的注視伍北,不少人臉上寫滿不屑,似乎很鄙視他的東拉西扯。

“不被束縛的活著首先是不進去,你們自己想想,因為老闆停工,你們砸公司、傷高層,合理嗎?可能道德上說的過去,但法律是否允許?這都二十二世紀了,早已經過了法不責眾的年代,只要不傻的,應該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大家仔細想想,那些蠱惑你們來鬧事的,會不會為你們的愚蠢買單?我把話提前放出來,你們誰要是傷害我公司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保潔保安,我將追究到底!”

伍北的語氣驟然變得嚴肅。

剎那間,很多民工們停止竊竊私語,眼神也變得有些漂浮不定。

“扯遠了,我再說說為什麼停工吧。”

伍北抽了口氣,隨即示意旁邊的趙念夏和賈笑幫他解開身上的西裝釦子,接著是襯衫,直到上半身完全赤裸,他才慢慢轉過身子,將滿是燎泡的後背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足足能有兩三分鐘左右,他才重新披上後背沾滿膿液和血跡的白襯衫,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別偷罵我裝逼,衣服都要人幫忙脫,實不相瞞,一個小時前我還躺在手術室,此刻連站直身體都很難,而造成這一切的,極有可能是這段時間在白家鎮連續作案的犯罪團伙!”

“嚯..”

“真的假的?”

一語落下,周邊禁不住全是倒抽冷氣的動靜。

“可能不少人懷疑我作假,事實上我也無法確定真偽,換句話說,如果知道傷我的人到底是誰,巡捕們不早就破案了嘛,可我是公司的負責人,是給你們這些需要養家餬口兄弟們的老闆,我怎麼敢拿你們的小命去嘗試?白家鎮屢次發生槍擊案件,究竟是誰所為,目的又是什麼,咱誰也不清楚,在不清楚的狀態下,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停工,儘可能保證大家的安全。”

伍北吞了口唾沫繼續道:“大家確實應該找聚鑫公司的麻煩,因為我們無法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可咱只是個建築公司,各位難道不應該深思一下,到底是誰無法保證你們的死活嗎?我話說完了,如果還要繼續鬧得,你們隨意,如果願意理解並且陪我伍北共同扛過這次風險的,我發自肺腑的感激。”

說著話,伍北掙脫開趙念夏和賈笑的攙扶,表情誠懇的彎下腰桿,深鞠九十度大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