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長峰市場。

當伍北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的一點多鐘。

最近幾天的不眠不休,將他的精力消耗殆盡,昨晚從廣濟市場步行回來又走了十多里地,所以他倒頭就睡到了現在。

“不鍛鍊是真不行。”

甩動兩下被枕的痠麻的手臂,伍北慣性的拿起手機。

看到郭鵬程居然打了十幾通電話,伍北這才意識到昨晚光顧著犯困,好像把電話給靜音了,忙不迭的回撥過去。

“小伍,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心裡難以接受,但意外這東西誰都說不準,哪怕是再不情願,咱都必須得去接受..”

剛一接通,郭鵬程就彷彿化身情感導師似的長篇大論。

“不是郭哥,你稍微等下,聊啥呢?咋整的好像我家祖墳被人給扒了似的沉重?”

伍北哭笑不得的發問。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兒跟我裝糊塗呢?公安醫院停屍房凌晨失火的事兒誰也不樂意發生,站在我本人的角度更不想看到你的朋友被燒的體無完膚,但事實往往就是那麼的如錐刺骨,冀援朝第一時間就跟我透過電話,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和你們家屬的怒火。”

“你說啥?停屍房失火!老金呢?老金的屍首怎麼樣啦?”

伍北瞬間清醒,瞠目結舌的抱著手機低吼。

...

半小時後,冀援朝的辦公室裡。

伍北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凝視著牆面上的萬年曆。

“還我兒子!”

“你們的巡邏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讓停屍房著火..”

“草泥馬的冀援朝,你就是個惡魔!”

門外淒厲的哭喊聲讓人頭皮發麻。

“小伍,必須刻制好你的脾氣,待會無論如何都不能跟老冀發生衝突,你可以提要求,也可以講條件,總之不能跟他惡語相向,更不能動手,不然就是讓我下不來臺。”

郭鵬程遞給伍北一支菸說道。

“嗯。”

伍北將菸捲夾在耳朵後面,強顏歡笑的縮了縮腦袋。

“伍哥,你權當是給鵬程點面子,你是不知道為了這事兒,他從接到電話到現在為止,就沒休息過,不停地聯絡國內那些技術高超的化妝師,想著儘可能幫你給金萬騰恢復原貌,可甭管手法多硬的化妝師,也不能對著半截炭棍畫出人樣不是..”

旁邊跟著一塊來的江魚無奈的接茬。

“不會說話就閉嘴,能不能少點誇張?”

郭鵬程慌忙捅咕一下江魚,乾笑道:“別聽他瞎嘚嘚,老金的情況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炭棍?”

伍北仿若沒聽到一般,直勾勾的望向江魚。

“吱嘎..”

房間門這時被人推開,冀援朝灰頭土臉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的髮型有些凌亂,身上的夾克衫更是歪歪扭扭,似乎被很多人拉扯過,腳下的皮鞋更是灰濛濛的,遍佈無數腳印。

“小伍啊,喊你過來的主要目的..”

見仨人的六雙眼睛同時看向自己,冀援朝聲音沙啞的開腔。

“我什麼時候能接我哥哥回家?”

伍北徑直起身打斷。

“隨時都可以,但我們這邊需要記錄和走一些流程。”

冀援朝立馬回應。

“他被燒時候,你們也走記錄和流程了嗎?”

伍北爭鋒相對的反問。

“小伍..”

見冀援朝滿臉通紅,郭鵬程還算善良的打圓場。

“我覺得伍哥的問題沒毛病,既然發生意外的時候沒經過家屬同意,為什麼現在釀成後果,就得家屬買單呢?”

江魚閒不住的輕笑:“冀老您別多心哈,我不是針對誰,只是在吐槽所謂的制度。”

“小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非常遺憾,需要如何彌補或者索賠多少,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希望你和你的手下不要因此發難,更不要挑唆其他受害家屬跟著一塊起鬨,關於這塊,法律上是有明文規定的,我完全可以照著固定履行,只是內心受不住譴責和煎熬。”

冀援朝長舒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知法犯法,我哥哥被燒是事實,我哪怕說破大天也改變不了,可你失職同樣是事實,也許我們這些啥也不是的屁民制裁不了你,但總會有人能辦到,髒招,誰不會啊!”

伍北昂起脖子表情戲虐道:“不說啦,畢竟咱們接下來還得見面,我總不能讓你閨女認為我對她老子有什麼意見,記住昂冀援朝,這是你欠我們的,擱你身上找不到補缺,那我就從你家裡人身上找,先從冀冉開始,倘若有天她受到傷害,我也會模仿您今天的語氣,笑著說聲抱歉,咱們回見。”

說罷,伍北拔腿就準備閃人。

“伍北,你特麼到底什麼意思!”

冀援朝三步並作兩步衝出,左手揪住伍北的衣領,右手鉚足勁“咣”的就是一拳頭。

這一拳的力道十足,當場就把伍北的鼻血給乾的躥出去老遠。

“呵呵。”

伍北不捂不抹,眼神清冷的俯視對方:“你在害怕啊?是不是怕有天我會變成你女婿?別多想,我保證那天永遠都不會發生,至於故事的後續,你可以開動自己工作幾十年的大腦好好的譜寫一下!”

“我去尼瑪得!”

冀援朝聞聲又是一拳砸在伍北的腮幫子上。

“吱嘎..”

“爸,你找我咋還讓伍北帶話呢?”

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走了進來,正是冀援朝的心肝冀冉。

“冀叔,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我真的很想跟冀冉在一起,哪怕你今天打死我,我也絕對不會退縮,您動手吧!”

房門動彈的同時,耳清目明的伍北立即支稜起胸脯,聲音洪亮的喊叫。

“你給我閉嘴!”

盛怒之下的冀援朝再次掄起拳頭。

“爸,你幹什麼啊?”

冀冉忙不迭跑上前,死死的摟住老父親的拳頭,眼圈泛紅的呢喃:“你不是一直都在說,絕對不會限制我的自由和喜愛麼?為什麼會對伍北拳腳相加,就因為他的家境不好嗎?”

“冉冉你別管,讓冀叔打吧,只要他能消氣,哪怕我渾身骨折都無所謂。”

伍北一胳膊搡開對方,表情真摯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