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這東西,真的很難用一句話兩句話詮釋明白。

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

別說咱們這些尋常屁民,恐怕就是研究了半輩子“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的釋迦摩尼也搗鼓不明白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有人雙手沾滿鮮血可卻忠孝兩全,有人滿口仁義卻始終私慾纏身!廟堂之上的不一定是專家,綠林紅塵中的也不全是莽夫。

在今天之前,付明從未思索過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更不會拿好壞如此幼稚的詞彙來評價同類

人性本善?人性本惡?

他更傾向於人性本善,而這個“善”,只是擅長的擅,簡單而言,今天可能是好人,明天就不一定了。

瞅著被女人用面巾紙清理乾淨臉上、腦袋上血漬的大噴,付明的內心極其複雜且無助,而恐懼則早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來,趕緊把這些酒全灑他身上,待會你朋友開車過來,就說他喝多了,然後咱們送他回去,家住在郊區...算了,你看著編吧。”

這時馬童拎著兩瓶高度白酒跑了回來,著急忙慌的衝付明交代。

“我認識他!”

付明咬著嘴皮開口。

“廢話,他不是大噴麼,今晚上我剛介紹你倆認識,說什麼傻話呢!”

馬童橫眉豎眼的嘟囔:“別墨跡了,趕緊搭把手...”

“我意思是我一早就見過他,他白天帶人上孤兒院鬧事,不止是我,就連待會借車給咱們的大軍也見過。”

付明眉頭緊蹙再次補充。

“啥?!”

馬童的調門瞬間提高。

之前光線比較黯淡,再加上付明的心思也不在這塊,沒太認出來大噴,此刻瞧清楚對方模樣,心裡瞬間更加沒底。

“那現在,咱應該咋辦...”

馬童抽了口氣發問。

“硬幹!”

付明沉默幾秒,表情驟然發狠。

半小時後,一臺本田商務車停在衚衕口。

“這麼晚還給你添麻煩,真不好意思啊大軍哥。”

看清楚來人,付明馬上示意女人和馬童將耷拉個腦袋的大噴朝車上抬。

“誒我去,這是掉進酒缸字裡了還是咋滴,光身上的味兒就能養過仨酒廠。”

裴海軍掐著鼻子上下掃量幾眼。

彼時的大噴腦袋上扣頂鴨舌帽,鼻樑上架副墨鏡框,確實像極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酒蒙子。

“別提了,我這哥們今天失戀,咋勸都勸不住,結果把自己造成這幅衰模樣,大軍哥,你要有事就先忙你的去吧,送完我哥們,我直接把車送回孤兒院,行麼?”

付明應對自如的咧嘴一笑。

“大半夜的,我能有啥事,這破車方向盤有點問題,你估計開不利索,上哪我直接把你們送過去不就完了。”

裴海軍大大咧咧的擺手回應。

“啊..你沒事啊...”

馬童一怔,脫口而出。

“這兄弟鐵定也沒少喝吧,咋還盼著我有事呢,走吧,上哪去?”

裴海軍齜牙一笑,隨即徑直鑽進駕駛位。

“咋辦啊?”

馬童拽了拽旁邊的付明,壓低聲音發問。

“靜觀其變,你自然點,別那麼緊張。”

付明微微搖頭。

剛整死大噴時候,付明其實是最害怕的那個,可現在他反過來勁兒,倒顯得馬童非常的不淡定。

“你倆嘀咕啥呢,再不走天都快要亮了。”

裴海軍將腦袋從車視窗探出吆喝。

“沒事大軍哥,我朋友和他物件有點事想回去...”

馬童剛彎腰打算往車裡伸脖,哪知道付明突然推了他一下,指了指足浴店裡的女技師努嘴:“你們回家吧,我待會一個人送噴哥就成。”

“什麼?”

馬童徹底懵圈了,按照哥倆之前計劃好的,他們本該共同把大噴的屍體處理掉才對。

“咋叫一個人呢,好像我是擺設似的,就你哥們這百十來斤的小體格子,你我沒問題。”

裴海軍很是熱心的接茬。

“去吧去吧,早點回家睡覺,明天不還得上班嘛,記住我說的,別緊張,不管啥時候都要表現得自然點。”

付明若有所指的湊到好友耳邊呢喃幾句。

半根菸的功夫後,付明坐進車內。

“你朋友家擱哪啊?”

裴海軍隨即打火起步。

“市郊的大彎鎮,咱先上國道吧,那地方不太好找,到時候我慢慢給你指路,軍哥其實我一個人真沒問題,實在不想麻煩您。”

付明強擠出一抹笑容,還在試圖將裴海軍給支開。

“不麻煩,我這人屬夜貓子得,正常時間睡不著,每天必須得熬到天將明才有睡意,閒著不也閒著嘛。”

裴海軍無所謂的搖搖頭,而後朝著倚靠在後排早已經沒了溫度的大噴打趣:“坐穩了啊兄弟,我開車有點猛,待會可別吐我哥們車裡,不然那話癆能絮叨死我。”

“他不會吐得。”

付明長吁一口氣,表情怪異的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