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威市小有名氣的“漁歌”酒樓。

“海膽蒸蛋整挺好,讓我想起來我曾在慕尼黑的那段崢嶸歲月,再上幾個!”

龐大海一邊大口吞嚥,一邊含糊不清的唸叨。

“還尼瑪崢嶸歲月,我瞅他長得就挺猙獰。”

拄拐來的許子太湊到伍北耳邊嘀咕。

“別瞎叨叨!”

伍北白楞一眼,隨即招呼服務員繼續加餐。

兩米多寬的圓桌上滿是各種貝類的殘殼,最關鍵的是從落座到現在為止,伍北和許子太都怎麼都過筷子,基本全是對方一個人造的。

一直以來,風捲殘雲這個詞在伍北的印象中應該就是個形容詞,可當看到龐大海刨食的速度後,他才恍然大悟,這特麼還是個擬聲詞。

“閘蟹也湊合,就是個頭有點小。”

左手掐著蟹腿,右手攥著半拉龍蝦的龐大海打了個飽嗝,繼續評頭論足。

“海導兒,那是麵包蟹,海邊沒有淡水蟹。”

許子太忍不住吐槽。

“哦?是嗎?我說口感稍微有點差強人意呢,你們先吃昂,我上趟衛生間。”

被戳穿的龐大海不尷不尬的一笑,隨即晃晃悠悠的出門。

“哥呀,你擱哪淘換到這麼個山炮,雞毛沒見過,還倍兒能吹牛逼,讓咱倆先吃著,吃蝦殼還是嘬蜆子,操!”

對方出門後,許子太翻著白眼罵咧。

“郭鵬程的高中室友,跟咱也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犯不上跟他較真,待會吃飽喝足你讓王志智陪他到附近景區溜達一圈就拉倒。”

伍北同樣也有些無可奈何。

最初他還真以為對方深藏不露,畢竟以郭鵬程的身份,他身邊的朋友啥的咋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輩,結果一輪接觸下來,他發現自己想多了,這丫挺就是個騙吃騙喝的九流爛仔,難怪郭鵬程連跟他見面的慾望都沒有。

“說起這事兒,咱倆打個商量唄,你看我現在大小也算個角兒了,跟前沒人用確實不方便,我瞅大智挺機靈的,手腳功夫也不錯,要不就跟我混得了,反正雲姐那頭也不差他個巡邏守夜的保安。”

許子太殷勤的遞給伍北一支菸討好。

“沒問題啊,反正過段時間廣濟市場也是要交給你打理的。”

伍北毫不猶豫的應下。

“親哥哥誒,快快快,讓我給你點上,以表這份赤膽忠誠。”

許子太賤不嘍嗖的掏出打火機。

“這酒店的服務態度也太差勁了吧,衛生間裡連專門遞毛巾的服務生都沒有,什麼檔次啊!”

正說話的功夫,龐大海罵罵咧咧的推門進來,手裡還拎條深藍色的秋褲。

“咋地海導兒,這是吃性情啦?”

一瞅這架勢,許子太立馬閒不住的調侃。

“不是,來威市之前我剛去了趟南極圈拍攝紀錄片,一直沒來及換裝,沒想到這邊溫度太高。”

龐大海絲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並且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秋褲塞進旁邊的行李箱裡,隨即像個老王八似的伸長脖子叨咕:“海膽還沒上來呢?”

“海導兒,你主要是拍哪個型別的?對於攝影這塊我也多少有點涉獵,什麼畫意、靜物啥的,也玩過兩年,說不準咱哥倆可以切磋切磋。”

許子太叼著菸捲笑問,剛才趁對方出門,他火速拿手機搜尋一通,就打算現場來個“打假”。

“我啊?我主修美術片,對於特技也算精通,不過最擅長的還是變速,比如你在電影裡看到的慢鏡頭、長鏡頭什麼的,全是我的拿手好菜,老弟畢業於哪所院校啊?”

可能是聊到了自己的專業,龐大海張嘴就來。

“我..我擱海丁堡皇家藝術學院畢業的,愛爾蘭的一所小學校,那誰..老屁知道不?那是我師哥,斯皮爾伯格。”

許子太也沒怯場,眼皮不眨的胡謅,隨即湊到伍北耳邊壞笑:“海丁堡是我早幾年打工的一家炸雞店,看他能不能對得上。”

“略有耳聞,看來咱哥倆在藝術上的造指應該不相上下哈。”

龐大海表情認真的歪脖思索片刻,樂呵呵的伸出油乎乎的肥手。

“那必須得,待會再倆加個好友,好好的聊下對鏡頭的運用,我們公司最近打算拍宣傳片,我有些細節老是處理不到位。”

許子太蜻蜓點水一般跟對方握了下手,隨即不動聲色的用桌布蹭了兩下。

“拍宣傳片啊?那我太擅長啦,港式還是臺式,暗黑系還是暖系,你們有啥特殊要求沒?不是我吹哈,想要經我手包裝的公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這人有原則,不是世界五百強,想都別想出現在我的鏡頭中,不過看在郭子的份上,這個例我可以破,酬勞嘛,意思意思就行,我這人主要在乎藝術,視金錢如糞土。”

龐大海舔舐兩下厚厚的大嘴唇子,乾脆搬起椅子坐到了伍北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