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邵坤費勁巴力的總算將大鳥哄睡,自己一個人再次來到診所門前。

坐在馬路牙子上,他雙手拖著下巴頦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車輛發呆。

晚熟的人其實都很早熟,急性的人通常又都很驕傲,矛盾但自然。

十來歲的時候邵坤就知道搞物件、談戀愛,可直到快三十歲他仍舊很難生活自理,究竟算是早熟還是晚熟?

家世顯赫那會兒他只要稍有不稱心就會打人,完事賠個十萬八萬更是常態,可在流亡這段時間,哪怕再囊中羞澀,他寧肯餓肚子,也絕不會捧碗泡麵蹲在街邊,到底算是急性還是驕傲?

這段時間光怪陸離的生活讓他幾乎都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可直到大鳥衝他喊出他邵坤不過是所有人眼中的一枚棋子,他才頭一次真真正正的去思索屬於自己的未來。

“呵呵。”

邵坤自嘲的晃了晃腦袋。

明明自命不凡,但卻總是處處碰壁。

明明心高氣傲,可又一直卑躬屈膝。

或許就是他這段時間最真實的寫照吧。

“叮鈴鈴..”

胡思亂想的過程中,邵坤攥在手裡的電話鈴聲響起。

“誰呀?”

看到是個陌生號碼,邵坤不耐煩的接起。

“邵坤?”

電話那頭響起一道陌生的男聲。

“你特麼誰呀?”

邵坤愈發的狂躁。

“我叫王志智,可能你沒聽過這個名字,我在長峰市場混跡過一段時間,但因為些特殊原因,我叛逃出虎嘯公司,跟伍北更是結下不死不休的樑子,我知道你跟他之間的問題也不可調和,所以想要..”

“神經病吧,打錯了!”

沒等對方說完,邵坤直接結束通話。

“叮鈴鈴...”

不到五秒鐘,電話鈴聲再次泛起。

“有病治病去,傻逼!”

邵坤接起直接破口大罵一句,而後再次結束通話。

現如今他誰都不再相信,哪怕是面前擺著金盆銀缽,他也覺得是有人在故意挖坑設計。

“叮鈴鈴..”

哪知道電話鈴聲又一次泛起。

“草泥馬的,沒完了是吧?”

邵坤憤憤的仰脖咒罵。

“我是許子太!”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讓邵坤有點懵圈。

“怎麼滴,伍北又有啥想法準備拿我開涮?”

邵坤喘息幾口輕笑。

“我也叛出虎嘯公司了,想跟你談談,地方、時間你來定,如果你感覺有任何不對勁,可以馬上就走,如何?”

許子太操著商量的口吻,慢條斯理的說道。

“行啊,那就在長峰市場唄,今晚十二點半,咱們不見不散!”

邵坤很是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沒問題,咱們見面詳談。”

許子太毫不猶豫的答應。

“真特麼是腦袋有泡,別嘰霸再來騷擾我,我承認伍北牛逼,虎嘯強大,你們都是爺,不要再玩我了,ok不?”

邵坤攥著拳頭,朝面前的空氣猛烈揮舞幾下。

“今晚十二點半,長峰市場我等你,如果你改變了碰面地點,記得及時通知我,咱之前不是朋友,我也沒啥能讓你相信的籌碼,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共同復仇。”

許子太語氣真摯的又說一句。

“傻子才嘰霸信你們。”

放下手機,邵坤冷漠的晃動幾下腦袋。

...

同一時間,青市市南區。

伍北同樣坐在馬路邊,滿臉惆悵的發呆。

相比起威市,青市不知道要繁華多少倍,可眼前的車水馬龍卻讓他沒來由的感覺到陣陣空虛。

高樓的背後是更高的樓,路口的盡頭是更寬的路;這些繁華明明近在咫尺,他卻怎麼都不能感同身受,雖然在老朱的幫襯下,虎嘯公司有了進軍的青市的藉口,但問題是來了之後要幹什麼?又該從哪開始幹,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捋順捋明白。

“你在害怕?”

郭鵬程突然坐到伍北的旁邊,聲音不大的發問。

“怕倒不至於,只是特迷茫,在崇州時候我覺得能日進斗金就算成功,到了錦城,我認為一言九鼎算是傑出,可到威市走一圈後,我越發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這次再來青市,我發現這世上的能人輩出,別說朱哥和你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嬌子,哪怕是段龍那類無所畏懼的狠人都不是我能比擬的。”

伍北搖搖頭,實話實說的嘮著心中的想法。

“是突然沒有目標了吧?”

郭鵬程會心一笑發問。

“算是吧,我想立足青市只是想跟段龍鬥口氣,可真要這地方插旗,我又突兀發現自己像在跟命運扯皮,你看看眼前的高樓大廈,再看看車水馬龍的街頭,還有我強插一把的縫隙嗎?”

伍北手指四周苦笑:“真要是來本地發展,我恐怕要遭遇的挑戰不只是一個段龍,可能還有王龍、李龍、趙龍,問題是啥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到頭兒?”

“人外有人,永無盡頭!你們這行的極限是什麼我不曉得,但就我而言,這世上能惹起我們郭家的不會太多,可就是那為數極小的存在卻足以改變我們整個氏族的命運,所以我要的是竭盡全力的上爬,抓住每一個挪動的機會,哪怕只是一分一厘,也必須爬到無路可爬為止!”

郭鵬程摟住伍北的肩膀頭微笑:“兄弟,你是咋想我不能干涉,但如果真累了,你大可以往後倒退,退到你認為舒適的程度,只要我還活著,咱倆的交情不變,我可以保你半世繁華,只有一個問題,退之前你無比考慮清楚真的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