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鐘,青市火車站附近的一間出租屋裡。

“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不信待會你可以自己問他去。”

伍北叼著半根菸,滿臉嫌棄的嘟囔。

旁邊的電風扇“吱吱嘎嘎”的轉動,亦如他此刻煩躁的心情。

對面的小馬和大瓜無語的相互對視兩眼,最終只得苦笑著連連搖頭。

關於雷雨濤犟脾氣,幾人這些天都有所瞭解,那傢伙骨子裡似乎就跟他們這些常年混跡九流社會的底層屁民完全不同,譬如晚上回來看到落單的醉酒姑娘正常人是琢磨怎麼“撿屍”,而他則會好心將對方送回家,再比如遇見小年輕打架,旁人都在看熱鬧,唯獨這傢伙會冒出來阻攔。

說好聽點叫有正義感,出淤泥而不染,其實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但除去這管天管地的爛好人性格之外,雷雨濤別的方面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不論是工作能力還是待人接物。

“唉,大家都是哥們,相互擔待吧,總不能把他給攆走吧。”

小馬苦笑著安撫,出於對整個團隊考慮,他從始至終都沒把聶總熊他的事情告訴大家。

作為哥幾個的臨時老大,小馬的豁達還算是比較合格的。

“雷子這毛病真心得改,前段時間我們在車站附近招工,站前街那幾個老媽子跑去拉客,他著急忙慌的跑上前跟人說什麼暗娼,咱就說那幾個老媽子都幹多少年了,打我念初中那會兒人家就在,礙他雞毛事兒,要不是我倆溜的快,鐵定躲不過一頓皮鞭沾冷水。”

大瓜也忍不住吐槽。

“咣噹!”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今晚上你先住這兒,等明天我跟你再一塊想辦法..”

只見雷雨濤一手提溜個行李箱,一手攥著個臉盆走進來,身後居然還跟著那個被“宏遠公司”淘汰的眼鏡男孩。

“哎呀,都在呢!”

昂頭的剎那,見到一屋子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他,雷雨濤稍顯尷尬的訕笑。

“臥槽,你這唱的又是哪一齣啊?”

大瓜擰著眉頭站了起來。

“一言難盡,他叫孔樂,是伍子招到的工人之一..”

雷雨濤將眼鏡男孩讓進屋子。

“前面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你把他整咱公司是幾個意思?他不大學生麼,為啥不會宿舍住著去?”

小馬明顯也有些坐不住。

為了招工方便和儘可能正式一些,哥幾個特意在車站附近租下這間出租房充當公司的臨時據點。

“孔樂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前不久被群流氓堵在宿舍打了一頓,那群傢伙揚言他不趕緊滾蛋,還會繼續找他。”

雷雨濤乾咳兩聲解釋。

“那就報警啊,咱又不是什麼除暴安良的好漢!”

小馬抽了口氣低吼。

“報了,可巡捕說學校的攝像頭在維護,沒辦法找到那些人,我實在是害怕,所以才會麻煩雷大哥..”

叫孔樂的眼鏡男孩趕緊走上前說道。

伍北瞄了一眼對方的臉頰,額頭和腮幫子有淤青,眼鏡片也有明顯裂縫。

“不是麻不麻煩的事兒,我們這是辦公的地方..”

見他那副慘兮兮的模樣,小馬估計心裡也有些不落忍。

“大哥,我已經買了回老家的車票,這事兒我想通了,根本不是我能管得,車票是明天中午的,我頂多麻煩哥哥們一晚上..”

孔樂抽吸兩下鼻子,眼神中盡是無奈。

“那..行吧。”

小馬蠕動兩下嘴巴,最終沒好意思拒絕。

“小馬,宏遠公司肯定有問題,孔樂那幾個同學之前明明還哭著喊著求我和伍子帶走他們,說什麼都不想幹了,可當孔樂報警,帶著巡捕再去宏遠公司時候,那幾個傢伙竟然集體變了口風,說他們願意去打工,可我看他們臉上都有被打過的痕跡,這些孩子可都是社會的未來啊,咱不能坐視不理..”

雷雨濤隨即又朝小馬唸叨起來。

“所以你告訴我,咱應該咋做?是連夜組團燒了宏遠公司,還是拿刀看似聶海東!”

小馬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提高調門質問。

“啊?”

雷雨濤沒想到向來好說話的小馬竟會一反常態。

“雷哥,我覺得伍子跟你說的很對,咱是特麼掙錢的,不是便衣更不是臥底,誰好誰壞與你我何干?誰是好人我弄不清楚,可聶總這個壞人實實在在讓咱掘到了第一桶金,人家有沒有問題,自有巡捕定論,連他那些同學都改口了,你還能咋地?”

小馬抹擦兩下臉上的汗漬,語重心長道:“我的好哥哥,你想當個正義使者哥幾個誰都沒意見,可咱不能用所有人的利益當陪襯吧?最近一段時間,你母親能安心躺在醫院養病,你可以吃香喝辣,靠的全是聶總那個壞人的酬金,而你救過幫過的人也不少,也沒見誰大大方方的甩點錢解決你的實際困難,量力而行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