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長峰市場辦公樓的頂層。

跟隨文昊、裴海軍一道回來的金萬騰倚靠在護欄旁,略顯呆滯的目光飄向遠方的天際。

實事求是的講,他做不到無視文昊的懇求,可同樣也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當看到文昊抓起刀子扎進裴海軍的身體時,他的內心確實震撼無比,可當見到伍北為了對方寧肯大費周章也要搶救回來後,他的心臟又陷入悲涼,那種感覺很複雜,驚詫中帶著些許失落,失落裡又透著三分苦楚。

拋去裴海軍這個人不講,他的舌頭是為了長峰市場、為了兄弟沒得,當龍頭的伍北,即便真的有心想救,也不應該表現的如此明顯,可如果伍北不施以援手,似乎又說不通,所以彼時老金的思想充滿了矛盾和煩躁,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應該怎麼做。

“唉..”

長嘆一口氣,金萬騰摸出之前流浪街頭時那個乞丐送的半瓶酒,仰脖灌了一大口。

舌頭被廢掉之後,他能發出的音節極其有數,而且大部分好像還都是嘆息的助詞,有時候他自己都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前半生走的太過順當,老天爺才會懲罰他好好的體會一下什麼叫命運多舛。

“錯不在你,你只是想要報仇而已,如果非說有問題,那就是伍北和你那群兄弟,他們明知道裴海軍是個活畜生,就因為狗日的辦事能力出眾才會想招致麾下,完全忽略了你這的感受,要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伍北禍害,你怎麼可能會敗走錦城,又怎麼可能跟何彪反目成仇。”

微風掠過,一道身影出現在金萬騰的面前。

望著對面模樣俊美,像極了從畫裡走出來的翩翩公子哥,老金頓時恍惚的昂起腦袋,以為是他自己出現了幻覺,居然都沒覺察到此人是何時出現的。

“不用好奇我是誰,我跟你一樣,都是曾受過伍北的迫害,又暫時沒能力進行報復的可憐蟲罷了。”

青年微笑著蹲到金萬騰的面前,指了指他抱在懷裡髒兮兮的酒瓶開口:“介意給我喝一口嗎?”

此人膚白濃眉,身材削瘦,一對細窄的眸子猶如星辰似的透亮,神似老版《天龍八部》裡的慕容復,給人一種明明很狡黠但似乎並沒多大惡意的視覺感。

金萬騰遲疑片刻後,將酒瓶遞向對方。

“好喝,這才是正兒八經的百家酒,既有孔府酒的醇香,又掛著花冠酒的芬芳,琅琊臺酒的香氣濃烈混合著萊州特曲尾淨餘長,真不錯吶!”

灌了一大口酒後,青年滿臉愜意的翹起大拇指。

“我叫唐小赫,你還有印象嗎?我叔叔叫唐才,目前跟在羅天身邊當差。”

在金萬騰迷惑的注視下,青年冷不丁開口。

“蹭..”

聽到這話,金萬騰本能的爬坐起來。

唐小赫的名字他不陌生,許久之前在錦城時候,這傢伙曾用火鍋潑過伍北,後來被虎嘯家找上門用開水毀了容,伍北現在背後還有一片片難以痊癒的燙傷痕跡。

“別緊張,我如果有什麼壞心思,這會兒你已經是具屍體了,估計你想象不到我這段時間做過什麼,我也懶得跟任何人分享,只能告訴你,現在的我不懼怕任何人和勢力。”

唐小赫擺擺手,撩起衣裳,露出半截黑色槍把,低聲道:“也不用害怕,我不是來拉你入羅天夥的,只是覺得咱倆的經歷很相似,都曾無憂無慮,最後落得個人人嫌棄,一時間有共鳴罷了,我就是想找你討杯酒喝,喝完馬上走。”

說罷,他從兜裡摸出一包香菸,遞給對方一支:“你請我喝酒,我請你抽菸,咱扯平啦。”

遲疑幾秒,金萬騰接過菸捲,但很警惕的拒絕對方幫忙點燃,而是禮貌的別在耳朵後面。

“呵呵,煙裡沒有摻雜任何狠活兒,放心吧,我這人很惜命的。”

唐小赫明白對方心存忌憚,自顧自的點燃,吐了口白霧淺笑道:“算起來咱們其實挺多共同語言的,我落到這步田地,伍北是罪魁禍首但羅天同樣難辭其咎,而你變成今天這幅慘樣,他倆同樣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視他倆全為仇人,只要有機會,我絕對會收人仇敵。”

金萬騰怔怔注視著對方,突然意識到這傢伙的眼睛裡滿是瘋狂和殘暴。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如果心情鬱悶隨時可以喊我喝酒,當然我更希望的是你能重新振作起來,哪怕所有人都把我們當棄兒,我們依舊可以選擇以下克上,如果這個世界讓你不快樂,那就創造一個讓自己快樂的世界。”

唐小赫將酒瓶和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一併塞回老金的懷中,樂呵呵的起身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