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偏分頭的臉色驟變,哈森很快也反應過來,循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向小區門口。

“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年約六七歲的小男孩立馬掙脫開女人,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

偏分頭慌忙將孩子抱起,唯恐哈森會突然動手。

“正好你今天回來早,我姑家二姐和姐夫來了,我到市場上買點菜去,你看著陽陽哈。”

女人這時也走了過來,衝偏分頭招呼,完全沒有意識到旁邊頭髮花白的老頭滿臉的來者不善。

“你領孩子去吧,沒看我這兒有事呢。”

偏分頭一邊講男孩塞進女人懷裡,一邊不停的擠眉弄眼暗示。

幾分鐘後,他總算將女人和孩子給打發走,這才如釋重負一般的再次眼巴巴的望向哈森懇求:“大哥,你都打我倆輪迴了,多大的仇怨也該消氣了吧。”

“來,你摸摸。”

哈森昂起腦袋,指了指自己的側腰。

“啊?”

偏分頭瞬間懵圈。

“摸摸,不收費!”

哈森攥住對方的胳膊按在自己腰邊上,偏分頭的瞳孔瞬間擴張,觸電似得急忙將手又抽了回去。

“這玩意兒打你掉血不?”

哈森冷不丁咧嘴笑了,口中參差不齊的兩排黃牙瞅著格外嚇人。

“大哥,我就是個打工的,老闆咋安排我就咋幹,您真沒必要難為我。”

偏分頭抽吸兩下鼻子,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

“真難為你,剛才那娘倆能走得了不?”

哈森眨巴兩下眼睛反問。

“大哥仁義,您需要幹嘛我全聽你的成不?有什麼事情咱們換個地方談..”

偏分頭遲疑幾秒後抱拳懇求。

這老哈森油鹽不進、生冷不忌,據說又有遺傳性精神病,天曉得會不會突然擱小區門口爆發,他是真怕家裡人跟著遭殃。

此言一出,正中哈森下懷,他也沒廢話,直接掏出車鑰匙丟給對方,努努嘴道:“你開吧,順便想想把我拉哪最合適。”

不多會兒,兩人驅車駛離。

哈森全程沒有吭氣,就那麼掐著根香菸慢條斯理的吞雲吐霧。

偏分頭則緊張到極點,看似目不轉睛的擺弄方向盤,實則餘光一個勁的偷摸打量對方,腦子更是急速運轉,思索著哈森每句話的含義。

直到哈森第四次掏出煙盒,車子緩緩停下。

對面一棟七八層高的寫字樓出現在兩人視線當中,而寫字樓旁邊的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聚滿找工作的民工,這些人年齡各異、有男有女,或站或蹲的伸脖來回轉動,每個人的目光中都透著渴望和急迫。

“老闆招工不?”

“泥瓦工、裝卸工都可以。”

“家政保姆需不需要..”

車子剛剛停穩,一大群工人就像是嗅著血腥味的餓獸似得圍了過來,有的高舉幹活的傢伙什,有的手捧寫著自己所會技能的紙殼子,還有幾個婦女乾脆懷抱嗷嗷待哺的孩子。

“圍特麼什麼圍,都靠邊,沒看我們要往眾城公司拐彎麼?”

偏分頭伸出腦袋大聲呼喝。

不知道是他的態度嚇人,還是眾城公司的名頭響亮,在聽到這話後,偏分頭立馬如潮水一般散去。

“大哥,這是眾城公司的總部,寶芝路也是咱市南區最大的散工露天市場。”

喝退眾人後,偏分頭諂媚的手指對面的寫字樓介紹。

“喔,你挺上道,就是嘴太髒。”

哈森一手摸了摸鼻樑骨,一手捏著煙盒輕笑。

“是是是,我以後一定改,我給您把煙點上..”

偏分頭奉承的掏出打火機,結果哈森“嘩啦”一下將煙盒揉成一團,笑盈盈的掃量對方。

“我給您買菸去。”

偏分頭當即心領神會的解開安全帶。

經過這大半天的折磨,他是徹底被哈森給整服了,現在只要老頭肯放過他,哪怕讓他原地磕幾個,他都絕對毫不猶豫的照做。

“買菸就免了吧,眼瞅著該吃晚上飯了,等會兒你挨個給那群散工們買套煎餅,有問題沒?”

哈森指了指車外不遠處的那群工人們開口。

“當然沒問題,您說啥是啥。”

偏分頭哪敢說半個不字,小雞啄米一般狂點腦袋。

“你們老闆在幾樓?”

哈森也沒繼續再要求任何,輕飄飄的發問。

“今天應該是三老闆值班,他通常在頂層最靠右的健身房,至於別的老闆會不會過來,我真不太清楚。”

偏分頭想了想後,壓低聲音回答:“大哥,您可千萬別說是我透漏的啊,不然我以後..”

“千萬別跟我說假話,不然咱爺倆早晚還會見面,下次我要是去找你,恐怕就不會這麼和顏悅色。”

哈森不耐煩的打斷他,隨即伸出胳膊。

“不會!絕對沒有半句戲言。”

偏分頭條件反射的抱頭乾嚎。

“髮型稍微有點亂,我給你整整,你可以走了。”

哈森拍了拍對方的腦門,不屑的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