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我們無能為力卻又必須得接受的,比如貧窮富貴,又或者生老病死。

此刻蝸居在黑旅館內的李鋼並不知道自己成為了申全的棄子,正蜷縮身子躺在夾雜惡臭味的小床上思索著自己今後的逃生路線,殊不知他的結局早已經註定。

他沒什麼文化,更沒機會接觸過太高階的爾虞我詐,甚至就連朋友都少得可憐,封閉自固的苟活在自我建造的小圈子裡一年又一年,所以處理起問題來更是簡單至極,就好比伍北搶了他的錢,他認為就該幹掉對方,而申全對他好,就必須得十倍百倍的回報。

悲催的經歷鑄就他此生都只能沉浮於社會的最底層。

“咕嚕嚕..”

肚子裡的抗議聲不合時宜的泛起。

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李鋼再次爬了起來,好不容易熬走隔壁房間裡那對“乾柴烈火”似的小情侶,卻實在扛不住飢餓感,心煩意亂的他只得又點上一支菸,繞著不足五平米的屋子來回轉圈。

在付完旅館租金後,他兜裡就剩下不到五塊錢,連買桶泡麵都不敢加火腿腸,最關鍵的是他現在不敢出屋子,唯恐被有心人給看到。

“再堅持堅持,相信全哥一定會安排好的。”

猛嘬幾口香菸,李鋼抄起桌上一瓶不知道是上任住戶還是旅館配備的礦泉水仰脖咕咚咕咚牛飲,以此來充飢。

可思想這玩意兒是真不受控制,他越是刻意提醒自己,什麼醬肉臘腸、火鍋燒烤之類各種各樣的美食畫面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腦子裡徘徊。

“媽的,不行!必須得吃點東西。”

喝水止餓這招明顯沒有奏效,李鋼憤憤的一腳踩滅菸蒂,猛地拽開房門就打算出去。

“你是旅館老闆啊,來來來,把你們所有房間門都給我開啟。”

腦袋還沒來及探出去,走廊頂頭的說話聲便傳入李鋼的耳中,他本能的又縮了回來,屏住呼吸偷聽起來。

“哥們,我這兒是做生意的,你們這麼搞不合適吧..”

“少他媽跟我嘰嘰歪歪,讓你開門就趕緊!”

“我看你的破店是不打算開了吧?信不信一個舉報電話直接讓你歇菜!”

緊跟著旅館老闆娘和幾道罵咧的聲音響起,聽架勢來人不在少數。

聽到這番動靜,即便李鋼的反應再遲鈍也隱約感覺到不對勁,沒猜錯的話對方大機率是衝著他來到。

“不對啊,他們咋可能那麼快找到這地方?”

李鋼躡手躡腳的將屋門小心合上反鎖,腦子裡充滿問號。

他挑的這家黑旅館不光位置隱蔽,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按照他的計劃躲個三兩天完全不成問題,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即便到此刻,他都對申全沒有產生丁點的質疑。

因為他所在地方是地下室,所以破窗離去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想要成功逃脫只能是走正門。

“幹什麼你們,誰允許你們私闖民宅的?報警就報警,老子還怕你不成?”

“喊尼瑪了隔壁!”

“媽呀,打人啦..”

不多一會兒,走廊外響起一道粗聲粗氣的吆喝,聽架勢應該是旅館的老闆,接著嘈雜的打砸聲和老闆娘的哭嚎接踵而至,很顯然闖入者打算強制破門跟老闆兩口子發生了衝突。

哭爹喊孃的動靜立時間讓李鋼看到了希望,他再次將房門開啟一條細縫,看到走廊盡頭老闆兩口子和服務員們正跟幾個青年撕扯在一起,場面鬧的不可開交。

好機會!

李鋼吞了口唾沫,鼓足勇氣從房間裡出來,隨即徑直轉身朝走廊另外一頭逃離。

萬幸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李鋼有驚無險的成功逃脫,而他剛剛打地庫門走出去,還沒來及適應外面的強烈的陽光照射,就被一團身影給擋住了去路。

“呼..”

看清楚對方的模樣,李鋼倒抽一口涼氣,此人正是將他右手給廢掉的裴海軍,對於這個生猛的漢子,他是真打心眼裡恐懼。

裴海軍顯然早已等候多時,左手插在褲兜裡,右手夾著菸捲微笑:“還真讓伍哥給說準了,不故意製造點混亂,你小子絕沒可能主動露頭。”

李鋼打死也不會想到,如果他老老實實的呆在旅館裡,不說小命無憂,最起碼還能繼續苟活一段時間,因為此刻伍北正被兩個號稱是“規劃辦”的工作人員給請到了一臺“現代”轎車裡。

“伍北是吧,你的事情我多少聽說過一些,你想報仇也好,抓人也罷,這些我都沒興趣,但地下旅館肯定是不能任由你亂闖,開店的是我哥和我嫂子,你這樣搞,傳出去我很難下臺。”

轎車內一個倒梳頭髮,面板白皙的青年笑呵呵的率先開口。

見伍北沒做聲,青年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框的眼鏡繼續道:“當然了,我知道我很難攔住你,但只要你給我面子,我就可以送你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