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事主見到她的第一面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她都不用看,永遠是標準開頭眼神中帶著懷疑,小聲的嘟囔著說她年輕,實際上她早就已經不是那麼的年輕了,自從20歲那年父親背上了一件因果之後,她的人生軌跡就完全不同了,後來入了這行之後慢慢與冥界的人結識才發現她沒有生死簿,遊離在三界之外所以一直不死不滅

別怪她脾氣不好,她看著身邊人一個一個的離開她而她卻一直不老不死,她覺得活著也挺沒勁的,所以想過好多種死法,投河自殺就連水鬼也不敢抓她當替身,完全感受不到窒息感,周圍好像圍上了一層水泡來供她呼吸;跳樓更不行了,跳到一半就像是腳下踩了一朵筋斗雲給她又託上去到了樓上;至於流血而亡對她也完全行不通,身體機能非常強大,致命傷永遠不出血,但平日裡的小擦小碰或者大姨媽完全不影響;喝各種毒藥也跟喝不同味道的飲料一樣,神農嘗百草就是沒她這體質要不就超然世外了;最神的一次是她拜託七爺八爺給她送到十八層地獄走了一圈,第一層拔舌地獄她受不住疼就趕緊出來了,是的她只是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疼

至於父親背上的因果很難說,她那時候還在上大學,蘇瑾瑜從小就有點靈力在身上,但看不見鬼神只能感應到周圍的磁場不太對勁,也憑藉這得天獨厚的優勢給身邊的同學朋友算算今日運勢桃花之類的賺點外快,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看出來,一切來的都是莫名其妙的,隨著靈力越來越強她發現透過觸碰她可以檢視別人的經歷

回家的時候父親本來還要瞞著她,但無奈他一下蒼老了十歲的樣子,以及面相上發出的黑光完全瞞不住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看見,再三逼問中父親終於說了實話

集市上有個人是賣西瓜的叫李正茂是大爺的同學,所以爸爸平日裡也會去他那裡買西瓜,那天爸爸出了這個人要死了,再三叮囑大爺說最近別跟李正茂一起出去,大爺還不信讓我爸說話注意點,不要瞎說,這話是好的勸告,要是誰跟蘇瑾瑜說她的朋友要死了她也自然是不信的

但壞事就出現在四天後的那個晚上,李正茂約爸爸出去打鴿子,在那個年代打鴿子還是被允許的,爸爸明知道李正茂是將死之人但還是跟他一塊去了,站在石棉瓦的房樑上拿著彈弓瞄準電線上站著的還不知危險即將到來的鴿子們

爸爸弓起彈落卻沒打到鴿子,這一聲響卻驚動了鴿子群,鴿子不翼而飛,飛的時候好似能人語一直咕咕的叫著,驚動鴿子群的響聲並不是彈弓,而是李正茂從石棉瓦的屋頂上掉下去的聲音,石棉瓦的屋頂隨著風化本就不太穩健

黑夜中沒有光亮,唯有缺了一角的月亮高懸上空,樹影搖晃的聲音像是鬼神的降臨,爸爸在房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正茂掉在屋裡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心驚肉跳,原來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李正茂真的死了......

從那之後,她向來不信鬼神的父親經常撞鬼,一個人走夜路遇見兩個影子都是常有的事情,她也慢慢發現自己的視力發生了點變化,有些東西越看越不清晰,有些東西越看越清晰,也從一開始的感受到鬼的磁場到後面每天都能見到鬼,最開始經常會把鬼魂當成人類,因為鬼魂只要不是故意嚇唬你他們的外表都是跟正常人類沒什麼區別的,再後來蘇瑾瑜也發現自己好像不會變老,20歲的容顏裝30容易,裝40費點勁兒,裝50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她也不再適合跟他們一塊生活了

她洗完澡之後就去外面的紙紮店買了點黃紙,今天是清明節,她孤家寡人一個,但逢年過節的也會給燒點紙,只不過都是給自己燒的,於是拿著記號筆在黃紙上寫著自己的姓名‘蘇瑾瑜’然後滑動火柴在後院開始給自己燒紙,這是她逢年過節必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但還是有點先見之明先給自己在地下存一筆錢,萬一哪天真死了也沒個親戚朋友沒人給她燒紙怎麼辦啊

叮鈴鈴~

是鈴鐺的聲響,她的鈴鐺可是有名字的,乃是著名的邪角銀鈴,所謂怨氣撞鈴撞得就是這邪角銀鈴,外觀平平無奇就是一個銀色的鈴鐺,但裡面可有大學問在,平日鈴鐺不會響動,只有有魂魄在的時候才會響動,但被蘇瑾瑜做了點改良,成為了自己最趁手的一件法器,若是被懂行的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邪角銀鈴被蘇瑾瑜呼來喝去能被氣的吐血

門外有人找,看來最近是個多事之秋不太太平,大過年的怎麼總有生意上門,三年不見得開一次張的蘇瑾瑜最近一直很忙,她昨天忙活了一晚上,今天更是睡了一整天,她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起來去開了門

外面的天已經矇矇黑了,蘇瑾瑜在客廳的主位上坐著等待著事主上門,今天少見的沒有下雨,蘇瑾瑜等待了快一個小時才有人上門,是一個身影纖瘦的男人,站在門外看著她掛的兩個大紅燈籠遲遲沒有上前,蘇瑾瑜神色浮現了幾分的不耐煩,男人猶豫躊躇最後還是邁開了步子進了店

男人一進來就開始左右打量,好似沒看見坐在主位上的蘇瑾瑜,蘇瑾瑜已經司空見慣沒有生氣,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別找了,有事說事,沒事請回”

男人慾言又止,但還是下定決心坐在了椅子上“我叫李新賀”

蘇瑾瑜點點頭抬頭看向他,長得倒是蠻清秀的,眼白裡全是紅血絲,下巴上長出了青澀的胡茬沒有修理,衣服也有點泛黃,好在沒有什麼異味,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休息好的樣子

見他坐下,蘇瑾瑜出言道“迷路了?這麼久才到?”

李新賀有點疑惑,很詫異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瑾瑜臉上是深不可測的笑容“看家本事不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