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想什麼?”李卞行問,他唇角噙著笑,抓住寧玉婉的手以作安撫,“是在擔心岳父大人嗎?”

寧玉婉視線從馬車窗戶外收回,對上李卞行溫柔似水的眼,心中微暖,她嗯了一聲。這一聲應答,裡面有多少真心也就她自己才知曉。

都說父愛如山,可父王在她的面前只是一座山,從未有疼愛。那日得知父王得了失心瘋,她心中沒那麼難過,卻是不敢表露出來。明面上她還是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還安排人過去看望,過後夫君有空了,也陪同她回王府看過一次。

據大夫說父王的身體還不錯,只是失心瘋恐怕很難好起來。

父王的眼中,她們這些女兒就是拉攏勢力的工具,對他有利,不論對方是什麼人,她們都得嫁。

就像二姐,要不是有阿真去看望,可能會死在某一次的毆打中。她對二姐的事情知道一些,可沒辦法管。父王都不理會,她又能做什麼?二姐沒找機會求過父王嗎?找過。可父王怎麼做的呢?將二姐送了回去,還叮囑她要聽夫家的話,不可任性胡鬧。

父王如此態度,蔣家還會有什麼顧忌?

要她說啊,父王這失心瘋患得好,極好。

想到夫君,寧玉婉慶幸,當初出嫁時她是忐忑的,對未來的恐懼難以形容,好在她遇到了良人。

“夫人不必擔憂,這回我們去寺廟誠心祈福,岳父大人一定會盡早康復。”李卞行安慰。

李家當初確實算寧王一黨,但並未參與平山獵場的事情。寧王當時要成了,李家肯定是站出來支援,要是不成,就當沒發生這件事。

本以為寧王得失心瘋,寧王府不成了,結果那個平平無奇的寧真有些手段,把蔣家給鬧成那樣。外界的人不覺得這全是寧真的原因,主要是蔣昌通自己太跳,惹得那位不高興,才會趁機收拾他。

李卞行沒多在意自己那小舅子,上回估計是剛剛撞上,蔣尉明那情況跑不掉,對方未必是在意姐妹。要不然,怎麼現在才發作,以往怎麼不見對方關心姐妹?

馬車緩緩駛進山路,不知道過去多久,猛地停下,寧玉婉差點一個踉蹌跌出去,李卞行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二人對望一眼,都有些迷惑。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李卞行拍了拍寧玉婉的手腕,“夫人好好在這裡,不用擔心。”

李卞行拿起佩劍,將馬車簾子撩起,還不待動作,便被人用刀抵住脖頸,接著被扯出去。

車廂裡的寧玉婉聽見外面李卞行的聲音傳來:“各位好漢你們想要多少銀子都行,放過我與夫人行不行?單放我夫人回去也行,我任你們打殺。”

寧玉婉心頭一驚,來不及感動李卞行的話,已經有人闖進馬車……

不知道過去多久,寧玉婉醒來,先前山匪闖入馬車,她被打暈了過去。李卞行就在身旁,還在昏迷,二者都被捆住手腳,嘴也是被塞住的,她只能哼哼兩聲,使勁兒挪動身體,試圖撞醒李卞行。

可能是她弄的動靜有些大,李卞行也醒來。

二人四目相對,李卞行給她投去安撫的眼神,卻沒有什麼作用。

寧玉婉悲從心裡來,難道他們夫妻二人今日就要遭此毒手嗎?不管怎麼說,至少他們沒有直接將夫君殺了,算是好事。只是想到可能會遭遇的事情,她內心充滿絕望。

砰——

門被突然推開,寧玉婉心頭一驚,一個蒙面人走進來,她身體怕得發抖。

“好一個標緻的小娘子。”

蒙面人瞅了眼李卞行:“那小白臉是你的夫君?瞧著就是一副窩囊樣,就這慫樣兒能讓小娘子快活?”

“很憤怒?很生氣?氣也沒用,老子就是喜歡看你們這些小白臉沒用的樣子。”

蒙面人的話語句句帶有侮辱,李卞行滿臉通紅,因嘴巴被堵著說不出話,但是個人都會覺得他是氣的。

躲避在房樑上的阿蒖卻清楚地看到,李卞行是激動的,通紅的眼睛裡面都是期待,哪裡有什麼憤怒。

身處絕望的寧玉婉自然是沒發現了。

阿蒖身旁的應方滿臉震驚,李卞行居然是個綠帽癖?京城有怪癖的人多的是,身為王府護衛的她聽過不少,可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令人作嘔。

下方蒙面人已經將他自己的外衣除去,依舊蒙著面,人也走到寧玉婉的面前。他嘴裡說著羞辱李卞行的話,李卞行卻是激動又期待著,那張平常看起來斯文的面容顯得齷齪至極。

蒙面人要有下一步動作時,門突然被踢開,是阿蒖。

她先從房梁翻了出去,才踢門進來的。

蒙面人與李卞行都沒有反應過來,阿蒖拔刀揮向蒙面人,嘴裡罵道:“好你個山匪,竟然敢搶奪良家婦女,幸好我察覺這邊不對勁跟了過來,要不然……”

她看了眼寧玉婉的位置:“要不然今日家姐就要遭殃了。”

蒙面人沒想打,他現在的情況一旦打起來,贏了倒還好,要是敗了將萬劫不復。

他哪裡知道,阿蒖就是衝著他來的。

寒光一閃,阿蒖一刀砍過去,卻是一招聲東擊西,蒙面人護著上面,忘記護著其他要害。

“啊啊——”

是蒙面人在慘叫,要害受傷,他徹底失去戰鬥力,疼得在地上打滾,不斷啊啊啊地慘叫著,滾了一地鮮血。

“狗呢?”阿蒖對門外問一句,“我記得出門時牽狗了。”

“世子爺,狗來了。”應方牽著一條大狼狗進來,狼狗嗅到血腥味連忙湊上去。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

阿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身邊大狼狗的腦袋,大狼狗乖巧地搖著尾巴,要多乖就多乖,眼神溫順得叫人懷疑之前那條凶神惡煞的大狼狗是不是它。

“小乖,委屈了。”阿蒖說,她對著應方吩咐,“快將小乖的吃食拿出來,去去不好的味。”

地上疼得快要暈過去的蒙面人,憤怒又羞辱,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大狼狗叫寧小乖,和它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