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旭鳳終於重新開口,語氣中夾雜了一絲無奈之感。

“她是想利用你的天神命借屍還魂,今日不成,以後肯定還會來的。”

想到爺爺也剛去世不久,女屍就追魂上門,難不成她說的……是真的?

三更天的鑼鼓都奈何不了這無頭女屍,今天上門定有原因!

爺爺臨死前說把這幅畫裡面的東西弄出來,難不成指的就是旭鳳?

她能看出那無頭女屍的來歷,說不定也能帶我找到爺爺的屍體!

想起村長說過的九幽之地,我激動的心臟怦怦跳。

“那你知不知道九幽之地在哪?”

旭鳳低著頭,極力蘊藏著眼中的恨意。

“以你目前的實力,是找不到下九幽的。只有繼續替死人畫靈,助我恢復肉身,我才可以幫你。”

畫中靈狐,九尾封神。旭鳳只有三尾,真的能幫我找到爺爺嗎?

我點頭答應,沒有絲毫猶豫。

屋中又恢復平靜,我仔細收起來那幅畫,小心翼翼放在挎包裡。

夜幕來臨,忙活了一天我也累極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絲毫沒有注意到,那畫中旭鳳化出虛影漂浮在半空中。

她默不作聲,盯著我脖頸處紫紅的掐痕看了很久。

清晨。

我早早收拾好了行李箱,強忍著鼻頭酸意,最後看了一眼我和爺爺生活的小屋。

林間的風格外清爽,在此刻卻顯得陰沉。

白霧濃郁,籠罩住整個村莊,我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前進。

小時候家裡窮,爺爺雖然受人尊敬,收入卻不高。

大伯總是帶著很多好吃的來看我們,若不是有他幫襯著,我連學都上不起。

日頭正熱,我站在一棟大樓下停住了腳步。

不遠處大伯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大伯緊皺著眉,十分不耐煩的樣子。

“我都說了我不買,你這個女人怎麼跟頭倔驢一樣!”

女人僵住,看著大伯從眼前溜走。

我上前打招呼,大伯看見我,頓時笑了。

“長生,你終於來了,走,咱們回家!”

“你說現在這買保險的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我都說了我不買,還非要纏著我!”

大伯義憤填膺的,帶著幾分怒氣。

我搖了搖頭,心裡好笑。

剛才那女人都快貼到大伯身上了,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大伯是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看著就一副老實人的樣子,也難怪會招惹到這個年紀的少婦了。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大伯看到來電顯示,頓時笑開了花。

“對,長生來了,我正帶他過去呢!”

“行行行你慢慢來,路上小心啊!”

聽筒裡傳來的像是個女人的聲音,大伯向我解釋道,“這是你嫣然姐姐,我大姑娘!”

聞言,我心中浮現出一個幹練爽利的女強人形象。

大伯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成績優異,長的也好看,是我們這十里八鄉都有名的才女!

從小上門求定娃娃親的人家多的數不過來,全都被大伯轟出去了。

大伯有句名言,至今還在鄉親們之間流傳。

“小小年紀就打我姑娘的主意,以後生孩子都沒屁眼!”

這條路越走越偏,吆喝聲漸漸遠去,開始變得安靜。

街道上種著許多梧桐樹,樹幹只有一個手臂粗,營養不良的樣子。幾個小孩圍成一圈坐在樹底下,也不說話,全都穿著大紅襖。

大伯帶著我,七扭八拐進了一條小巷。不多時,就走到了一棟大宅院前。

大伯摟著我,解釋道:“家裡太小了,這裡雖然好多年沒住人了,但啥也不缺!”

這是一棟風格很古老的建築,紅磚木門,還擺著兩頭大石獅子。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吹的聲音。

大伯上前敲門,吱呀一聲,門從裡邊開啟了。

一雙渾濁不堪的眼睛從門後探出來,問了句,“誰啊?”

大伯上前扶住老人。

“您這歲數大了怎麼連兒子都不認識了。”

我也跟著走進去,剛邁過門,一陣涼風吹來,門自己合上了。

從門縫裡看,那幾個小孩兒又出現了,圍成一圈,穿著大紅襖。

我眼中閃過錯愕,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裡整體是四合院的佈局。

我站在原地沒動,門又響了兩聲。

大伯攙扶著老太,回頭瞥了我一眼。

我回過神,趕忙走過去開啟門。

門口站的,是位衣著白色高定禮服的女人,身材修長勻稱,眉眼上挑,她白嫩的小臉上滲著細汗,烏黑的長髮散在背後,看起來很是溫柔大氣。

手上還提了一大包東西。

“我想著你過來還得置辦點東西,我就半路給你捎回來了。”

嫣然姐姐把一大包東西塞進我懷裡。

我開啟看,日常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我走進正屋微微鞠躬,說了句,“大奶奶好。”

上座的老人卻像沒聽到。

離得近了才看清楚,這老太面色發黃,佝僂著腰,姿勢詭異。

端茶倒水的動作木訥如僵,坐了這麼長時間一動不動。

連大伯跟她說話都沒有回應。

嫣然姐姐拍拍我,嘆口氣。

“奶奶年齡大了,從前年開始就聽不見人說話,吃的也不多,就一個人待在這棟宅子裡。”

我站在原地沒動。

從前年起就聽不見人說話了……所以剛才她怎麼能聽見敲門聲?

老太太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淡淡瞥了我一眼,徑直起身離開。

而她拿柺杖的動作,走路的姿勢……

瞳仁渙散,渾身僵硬,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屍斑,分明就是一具……皮屍!

大伯高聲喊我,我驟然回神。

這才發現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長生,你怎麼了,怎麼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啊?”

我笑笑,搖頭沒說什麼,拿起那老太喝過的茶杯仔細檢視。

滿滿一杯,她喝了半天竟滴水不進肚!

老太太走的慢,大伯追上去絮絮叨叨說著什麼,把人扶進了臥室。

我嘆口氣,剛剛坐下,只覺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從腳底板升上來。

院子裡突然響起一聲女人的輕笑,斷斷續續,似乎哀求著什麼。

再看嫣然和大伯,二人就跟沒聽見似的,忙著手底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