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雲夢老師的談話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極大程度上鼓舞了原含霜,達到了勸學的目的。

知道了年級前三能免學費,第一可以自由翹課後,原含霜精神抖擻,開啟了自己的填鴨式補習。

實訓課沒什麼好說的,穿過來後她一直辛苦鍛鍊,天天去格鬥館打架,身體素質甩出同齡人老長一截。理論課就更別說了,輕鬆碾壓全場。

第一年,原含霜很輕鬆就摘得了年級第一的桂冠。

於是第二年,得到特權的她開始光明正大的翹課。

當然了,翹課歸翹課,每到飯點絕對準時準點出現在學院食堂。

別的不太行,乾飯第一名。

原含霜乾飯太積極,導致這兩年都沒人說初級學院營養液難喝了,因為去晚了還喝不到!

第二年期末,她再次衛冕。

與此同時,古德澤也算是坐實了“年級老二”的名頭。

“老大老大,你看到古德澤的臉色沒?”

柯俊達幸災樂禍:“他也有今天。”

古德澤平日在學院裡趾高氣揚,一副本少爺天下第一的模樣。

他家世在1999星上的確顯赫,就連學院老師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巴結他的學生更是數不勝數。唯一敢當面給他下面子的,就只有原含霜了。正因如此,古德澤對其咬牙切齒,視作自己人生唯一對手。

對於小少爺的敵意,原含霜自然察覺到了,不過她待在學校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還滿腦子都琢磨著賺錢和變強,怎麼可能在意這種小事。

這兩年,不知道是不是晉入二階的原因,原含霜的飯量又翻了一倍,以至於只能花更多時間泡在格鬥館裡賺錢。

雖然賺錢能力是以前的幾倍,但家裡生活條件還是沒有多大改善。特別是成為二階天賦者後,即使攝入大量營養液,她仍舊經常感到飢餓,修煉速度比晉升前慢了不少,偏偏還沒有辦法。

修煉修得不暢快,只能先集中精力搞錢。

“馬上就要放暑假了。”

原含霜升了個懶腰:“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想讓我帶你們一起訓練嗎?”

“你把班上願意鍛鍊的人都叫過來,明天早上七點開始。先說好,我不是免費教,先試課三天,接下來還願意繼續就需要交訓練費了。”

柯俊達剛想提醒老大說他們今年沒有暑假,在家休息幾天後就得集體跟著學校大部隊到附近的低階汙染星上開啟實戰訓練。沒想到聽到這段話,頓時大喜過望,說話一時結巴:“謝、謝謝老大!”

原含霜有多強,大家有目共睹。

雖然不少人堅持認為原含霜厲害,是因為她晚一年入學,多了一年時間修煉,導致修煉等級比他們高出一截,故此嗤之以鼻。

但事實證明,迄今為止,沒有人在實戰課程上可以贏過她半招,就連高年級的學生都不行。

偏偏這兩年來,原含霜又經常翹課,再加上格鬥招式頗有些古武風範,不少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獨到的訓練辦法或秘籍。

看著柯俊達興高采烈地去通知二班的同學,原含霜聳了聳肩,抬高了聲音:“剛剛大家都聽見了吧?想一起訓練的都可以來。”

剛才她和柯俊達交流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少人聽到。

這會兒剛考完試,操場上全是人。

立馬有低年級的同學表示了心動:“不是學姐班上的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看著一個個移動錢袋的原含霜和善地說:“只要肯交錢,來者不拒。強烈建議明年的中考生來報名集訓,我有一套專屬秘籍,至少幫你提分二十,如果沒效果訓練費包退。”

眾人霎時間爆發出熱烈的討論。

好的訓練方式千金難買,更別說有效提分,要真的有用,擱誰誰不樂意?

“你們聽說了嗎?二班全班打算跟著原含霜一起訓練。”

很快,一班的小靈通就聽到風聲:“我就說了。她平時看起來無所事事翹課,實際上就是在偷偷加訓!”

“不愧是首都星的落魄貴族,果然有一套自己的古武鍛鍊方法。”

有人羨慕道:“沒想到她這麼好心,竟然帶著同學一起訓練,真好。”

“對啊對啊,還不侷限自己班,我也有點想去......”

古德澤煩躁地低吼:“閉嘴!”

小少爺發話,一班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首都星的人還會稀罕這點錢?

古德澤以前信了原含霜的鬼話,去問住在首都星的一位主家親戚,首都星的人是不是喜歡在衣服上縫補丁,結果鬧了個大笑話。

可如果不是首都星的人......憑什麼?!不管是擬態還是天賦,他哪裡差?

憑什麼兩年來他一次都沒贏過?!

“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厲害的秘籍!”

看著那道忽然匆匆離去的金色背影,古德澤攥緊拳頭,忽而將空間紐扣扔給管家:“我今天晚點回家,別跟著我。”

......

原含霜沒有意識到自己後面還跟這個人。

她剛剛還在操場上收錢收到手軟,通訊器上忽然提示收到社群訊息。

——爸爸和別人在酒館裡產生衝突,赤手空拳把對方打進了醫院,對方家屬報警,被扣押在治安所。

看到訊息,原含霜心急如焚,難得抬手招了輛懸浮車,朝著治安所衝去。

帝國第三軍團兩年前在1999星上建立了分部軍事基地,該舉動極大程度降低了這顆偏遠星球的犯罪率。黑街裡見不得光的交易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就連格鬥館這兩年也鮮少鬧出人命。

第三軍團的軍人偶爾會去治安所幫忙。所以黑街人一個個比兔子還乖,生怕惹到事進去。

“爸爸性格很好,絕對不會隨便和人發生衝突。”

原含霜小時候也不是沒聽過別人當著爸爸面罵他毀容醜八怪,智障這樣的侮辱性稱呼。可爸爸從來沒生過氣,更何況還是在工作場合。

今天這件事絕對有蹊蹺。

偷偷跟在背後的古德澤一愣,迅速有樣學樣:“跟上前面的車!”

一陣風馳電掣後,原含霜在治安所門口下車,飛也似地衝進去。

治安所是1999星上最恢弘的幾座建築之一,四面鍍著流光溢彩的太空銀,來來往往都是辦理手續的人。

她跑到前臺:“你好,我來尋找被臨時扣押的家屬,姓名是派大星。”

“哦,讓我看看......派大星,編號F01927884案件,在公共場合鬥毆。”

治安員戴上眼鏡,在光幕上搜尋:“F級案件,需要繳納行政處罰金,五百星幣。”

F級案件是最低等級的案件,扣押後只用交錢就能放人。

原含霜鬆了口氣,交出自己的晶卡。

划走五百星幣後,治安員指了指後方:“F區,把繳納罰金的罰單給工作人員看,他們會放人。”

F區就在治安所後面,裡面建著一個個鋼鐵拘留集裝箱,有些集裝箱格子裡有人,但絕大多數是空的。

收下罰單後,治安員將人帶了出來。

爸爸穿著一身保安服,臉上腫了好幾塊,拳頭上被劃出幾條血痕,看起來格外狼狽。

原含霜看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爸!”

隔著厚厚的鐵門,高大的男人看見她,頓時和做了錯事的小孩一樣,眨了眨眼睛,腦袋耷拉下來,像條大狗,越發襯得臉上那一大塊結痂傷疤猙獰。

“等等,先別急著把人帶走。”

治安員招手:“過來留個血樣,指紋和拍照,下次再犯就不是簡單交錢可以解決的問題了,三天起步,最高扣押十五天。”

這是留了案底。

原含霜看著爸爸去走流程:“既然是鬥毆,那另一個人呢?”

“沒有另一個人,他先挑的事。”

“不可能。”

原含霜皺眉:“我爸爸不會無緣無故出手打人。”

“那我怎麼知道。”治安員不耐煩:“被打的那個人都進醫院了,筆錄還是他家裡人幫忙做的。”

“再說了,你爹這個低智情況,你可以保證他絕不會無故傷人嗎?”

原含霜還想再說什麼,卻聽治安所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一輛帝國軍用懸浮車停在門口。周圍的人見了,個個繞道走。

“行了行了,留完案底就趕緊回去吧。”

治安員連忙把扣在爸爸脖子上的束縛環取下:“上頭又來視察了,待會扣下來盤問可不好,咱們星球的犯罪率才剛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含霜好像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從小到大都沒幹過這種心虛事,驟然被抓包,和她對視剎那後,瞬間漲紅臉,一言不發,掉頭就跑。

原含霜覺得奇怪,“古德澤這傢伙來這裡幹嘛?”

與此同時,剛剛從懸浮車上下來的衛溫偉皺了皺眉,眼神如同鷹隼般在密集的人群裡掃過,仔細端詳每一張臉。

士兵連忙看向自己的長官。

可惜治安所門口人流密度過大,讓那匆匆一瞥近乎錯覺。

衛溫偉沒說話,他忽而大步走上前去,軍靴在冰冷光滑的地面踩出沉重聲響:“把你們這裡所有的關押記錄和犯人檔案全部調出來。”

“好、好!”

前臺的治安員嚇得手忙腳亂,迅速在光屏上進行操作。

衛溫偉同調自己的機械擬態,開啟技能後眼瞳頓時變成無機質的深藍,僅用數秒時間就將光屏上的數千份檔案閱讀完畢:“只有這些嗎?”

“是的,都在這裡了,少校。”治安員忽然想起什麼,又道:“還有F級和E級的案件沒有調出來,但F級E級案件數目過於龐大,所以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不用了。”衛溫偉疲憊地揮了揮手。

眾所周知,F級案件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多數是些機器人零件被偷,擺在陳列櫃裡的限量級手辦神秘失蹤,男性光膀子上街影響星球市貌被舉報等。就1999星這樣的小星球,一天都能發生數百起,就算他有擬態相助,也得查到猴年馬月。

“老衛,這是怎麼了?”另一個軍官問道。

“沒什麼,興許是我看錯了。”

衛溫偉眉心緊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也是......如果真是那位,怎麼可能隨便在一個偏遠星治安所留檔,更不可能大搖大擺出現,是我著相了。”

全宇宙唯一一位SSS級逃犯海東青,被軍部定位為究極危險,十年前實力就已經邁入聖階,誰知道十年後有沒有觸及到那個傳說中的領域。

這樣極端危險的頂尖強者,早已凌駕於律法,不受任何約束。他們費盡心思找都找不到,怎麼可能和用來約束普通人的治安所扯上關係。

想明白這點後,衛溫偉低聲下令:“走吧,開始巡查。”

“是!”

鮮少有人知道,帝國軍團為什麼會忽然來到這顆偏遠星球駐紮。

只有這些被派過來的軍團高層知曉,第三軍團正在這附近星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而任務的內容,正和十年前震驚全星際的叛國罪有關。

十年前,被譽為帝國明日之星,曾在末日蟲潮中立下救國大功的英雄海東青,隨同妻子帝國第三公主,偷走帝國在光明聖殿供奉了數千年的神賜聖物,勾結蟲族,背叛了人類和帝國。

訊息一出,整個星網直接癱瘓,成為轟動一時的大事。

海東青這種等級的大佬,除非出動帝國供奉殿裡的長老,或者軍部頂級力量,否則很難抓捕歸案。

在他們的逃亡路線上,帝國派出無數軍團英傑進行圍剿。有回只差一點,可還是讓這對亡命鴛鴦逃了出去,叫這兩人至今逍遙法外,下落不明。

多年來,光明聖殿一直試圖用特定的媒介鎖定神賜聖物的位置,直到兩年前才終於確定聖物的大致範圍,派出軍團搜尋。

第三軍團堅持不懈,最終將範圍圈縮小到1999星上。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想要找到聖物,就意味著要和那位叛國的英雄正面對上。他們明面上是找聖物,其實也是在尋找身負重罪的那兩個人。

因為只有找到那兩個人,才能給這樁帝國醜聞畫上句號。

......

將爸爸帶回家後,原含霜嚴肅地開展了一次家庭會談。

她從金錢損失講到自身信用點損失,詳細闡述被關進治安所的危害。

爸爸雖然有點傻,但絕非不懂是非。

可不管原含霜怎麼問今天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忽然動手,爸爸都一臉傻笑,左顧右盼,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原含霜:“......哼!”

看來斥巨資購買草藥還是有用的,笨蛋爸爸都學會矇混過關了。

所幸這是這麼多年爸爸第一次犯事,既然不願說,原含霜進行嚴厲批評教育,又罰爸爸多抄一遍字帖過後,就把這事翻篇。

這幾天她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起床,帶著初級學院的學生搞集體特訓。

反正平時她自己也要訓練,帶人訓練也是訓練,還能開闢一條賺錢新途徑,何樂而不為。

最簡單的爬樓梯,負重跑,爬山拉練,引體向上和俯臥撐。附加格鬥對練,格鬥指導,軍體拳。一套下來,不少同學那是叫苦連天,三天試課陸陸續續退出大半,只剩零星二十幾個。

原含霜仔細觀察過,這二十幾個同學家庭條件都不好,其中又以小弟柯俊達為首,他家就住原含霜家對面的安置小區。

雖然家庭條件不好,努力倒是一等一,也願意交錢訓練,且家庭條件越差,訓練越刻苦。

知道大家都是貧民階級這點後,原含霜倍感親切,不僅打起精神認真教學,還認下這個小弟的名頭,從此柯俊達就是她座下第一走狗。

跑完十圈後,她給其他人加油打氣:“加油,再來三圈。你們都交了錢,訓練不到位只會害了你自己。”

這就是年級第一的訓練量嗎!恐怖如斯!

不少同學露出絕望的眼神,但還是掙扎著爬起來,默默跟在背後。

幾個跟在最後面的相互對視一眼,眼神裡滿是後悔。

“我們就不該答應。”其中一人扼腕。

他們被古少爺派遣前來打探敵情,可誰能想到過程竟然這麼痛苦!

“算了算了。”另一個低聲安慰他:“古少爺不僅出了訓練費,還額外給了錢,雖然辛苦,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咱也沒辦法啊!”

輕鬆跑完二十圈後,原含霜站在一旁做引體向上,順便祭出殺手鐧:“好好訓練,今天我做了蜂蜜小蛋糕,前三名可以額外多吃一個。”

同學們:!!!什麼,有小蛋糕吃!

就連剛才還在發牢騷的幾個暗探也垂死病中驚坐起,雙眼放光。

因為體力消耗大,出汗量大,原含霜給每位同學體貼地準備了一杯杯鹽水,便宜好用,就是難喝,同學們第一次喝差點沒吐出來。

營養液裡包含人體所有必須的微量元素,一支營養液就能解決的事,誰會去喝純鹽水。可原含霜自己一張嘴都摳摳搜搜填不飽,怎麼可能花錢給他們買營養液。

不想花錢,就只能另闢蹊徑,做些簡單點心。

她前世有烘焙的愛好,特地找知名大師學習過甜點製作。

星際時代,營養液能夠滿足絕大部分口腹之慾,遠遠沒有前世那樣昌盛的美食。所以即使用最廉價麵粉做的蛋糕,在她經手後,也讓星際土包子們大呼好吃,一口一個。

但對於食物的產出量,原含霜有著嚴格控制。她為了達到訓練效果,就像在驢眼前吊一根胡蘿蔔,過一會又從記憶裡的甜品譜裡重新扒拉一道。雖然是些極其簡單的食物,但效果卻格外好。

“這就跑!衝啊!”

特訓就這麼一天天熱火朝天地進行著。

很快,時間來到了初級學院組織學生前去低階汙染星進行實戰的日子。

每一位天賦者都是天生的戰士。人類和蟲族敵對多年,唯有強大的天賦者才能與蟲族的汙染相抗衡。所以即便是初級學院,也會讓老師組織帶學生慢慢參與實戰。

操場上,老師正在點名登記。

就在這時,校門口出現一陣騷動。

“二階的赤焰斑斕虎......哇,好帥!”

大家驚歎地看著那頭不疾不徐走在古德澤身旁的猛獸。

二階的赤焰斑斕虎已經褪去先前一階的幼態,身上長了不少鬃毛,看起來威風凜凜。

“放眼咱們1999星,找不出比赤焰斑斕虎更珍稀的精神力擬態。”

就連不少老師也低聲感慨:“十歲的二階,實在天賦異稟,看古同學的狀態,明年應該就能增長到A級,發揮出赤焰斑斕虎最大的實力,前途無量啊。”

一年前,古德澤成功晉入B級,成為初級學院唯一一位B級天賦者。

當初在課間時聽到這個訊息,原含霜一笑而過。

為了隱瞞自己擬態等級可能在升高的秘密,她沒有再去測過。

反正不管古德澤升沒升到B級,原含霜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正想著,半大的少年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

看見金髮小女孩抬頭,古德澤頓時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一幕,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

特別是在自己派人去打探到特訓內容,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也知道她每天堪稱魔鬼的訓練強度後,這點不自然愈發在心中放大。

古德澤最終還是撇去那些無關緊要的想法。

因為原含霜從未試圖掩飾過,她並不為此感到自卑。所以古德澤想,自己也不應該改變態度,否則則是對自己認定對手的不尊重。

於是小少爺用自己慣常的傲慢姿態,抬了抬下巴,像往常那樣道:“我也晉階了,你敢不敢再和我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