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遠的兄弟

宋飛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臉色微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常。林影楓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不禁問道：“小飛，你怎麼了？”

宋飛的神情有些緊張，他遲疑地開口：“學長，這宅子確實大得離譜，十個我家的別墅都比不上。但不知為何，走得越近，我就越覺得陰森恐怖。這建築風格，簡直就像是為恐怖片量身定做的。”

林影楓輕聲安慰道：“小飛，你很久沒來了。其實村裡在去年花海世界評審5A景區之前，已經統一對我們這些房子進行了裝修加固。現在裡面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樣陰暗潮溼了。”

宋飛半信半疑地看著林影楓：“真的嗎？”

林影楓肯定地點點頭：“當然。而且後院現在也改造成了民宿，你一直都很喜歡的花海世界就在外面。如果你願意，隨時都可以搬過來住。”

宋飛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晚我就不走了，也很久沒見林爺爺了。”

兩人繼續向四合院走去，宋飛的內心充滿了好奇與緊張。他既擔心這座大宅子會突然蹦出什麼鬼怪來，又期待能夠再次見到慈祥的林爺爺。而林影楓則沉浸在兒時的回憶中，那時的他們在這個四合院裡盡情玩耍，歡聲笑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

林影楓領著宋飛來到正門前，只見門框上方懸掛著一塊金子牌匾，上面刻著“鑫園”二字。兩側擺放著兩尊雕刻精美的麒麟石獅，莊嚴威武，為這座宅子增添了幾分莊重和神秘。

宋飛走近石獅，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輕輕拍打石獅，讚歎道：“太威武了！好厲害啊！比我們家那些風水局強太多了！”

林影楓聽後不禁莞爾一笑：“你就不怕你老爸知道後教訓你？在他眼裡，你們家的風水局可是天下無敵的。”

宋飛得意洋洋地回答：“嘿嘿，我爸現在可捨不得打我。”

林影楓好奇地追問：“哦？為何不捨得呢？”

宋飛得意地笑道：“誰讓我長得這麼帥氣，又是他唯一的獨生子呢。”

林影楓聽後眼神微微閃爍，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淡然道：“小飛，你什麼時候學會講這些冷笑話了？”

宋飛看著林影楓那始終如一的面無表情，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試圖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學長，我們認識都十年了，我真的從沒見過你有其他表情。不知道的人，可能真的會誤以為你是機器人呢。”

林影楓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的神態。他淡淡地回應道：“有可能吧，也許我真的是機器人，只是你還沒有發現而已。”

宋飛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反駁道：“哼，我才不信呢。機器人怎麼可能有心跳、體溫和呼吸呢？更別說……”他故意頓了一下，偷偷觀察著林影楓的反應。

林影楓的眼神微微變冷，透露出一絲警告的意味：“更別說什麼？”

宋飛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容，故作神秘地說道：“就是男人都會有的那個嘛，你懂的，說出來大家都會尷尬！”

林影楓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凌厲，他冷冷地盯著宋飛，語氣中透露出強烈的不滿：“宋飛，別給我拐彎抹角的，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話直說！”

宋飛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其實我就是想說，你剛到我家做家教那會兒，我真的以為你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但有一天晚上，我好奇地溜進你的房間，結果正好撞見你在……而且你還……，還發出了那種聲音。”

說到這裡，宋飛突然停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容。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戳到了林影楓的痛處，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宋飛因為好奇而溜進了林影楓的房間，結果卻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他看見林影楓正跪在床上，雙手緊握著……而且他的臉上還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和掙扎的表情。更讓宋飛感到震驚的是，他還聽到了從林影楓口中傳出的低沉而痛苦的聲音，以及……

宋飛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知道這次是真的戳到了林影楓的痛處。而林影楓則臉色鐵青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被宋飛給戲弄了，而且還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

“宋飛！”林影楓的聲音中透露出強烈的憤怒和不滿，“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真的生氣了！”

宋飛見狀，立刻收斂了笑容，他知道這次是真的玩大了。他連忙解釋道：“學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晚上我其實是想給你送夜宵的，結果卻看到了那一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影楓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他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宋飛，你這樣做真的很過分。你不怕我生氣嗎？”

宋飛笑嘻嘻地回應：“學長，別這麼小氣嘛。我只是好奇而已，又沒有惡意。再說了，你這麼大個人了，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嘛。”

林影楓瞪了宋飛一眼：“總之，你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要不我會殺人滅口！”他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無辜的宋飛在原地。

宋飛也立馬閉上了嘴巴，追了上去，然後陪笑道：“學長，咱別鬧了行不行？”

林影楓眼神微緩，說道：“好吧，不嚇唬你了，我們進去吧，再晚爺爺就要休息了。”

宋飛應了一聲，便跟隨林影楓踏入四合院的內部。

在中庭的核心之處，一塊巨大的石頭魚缸引人注目。這塊石頭彷彿經過歲月的雕琢，其表面佈滿了歷史的痕跡。魚缸內，幾條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水中歡快地遊弋，它們身上鮮豔的色彩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奪目，彷彿在歡迎著每一位到訪者。

中庭的佈置充滿了雅緻，一套黃楊木製成的茶几和椅子擺放得錯落有致，椅子上的白色軟墊給人一種寧靜與高潔的感覺。雖然外表看似樸素，但這座宅院的內部空間卻寬敞得足以容納數十人。在這裡，彷彿可以感受到一種與世隔絕的寧靜與和諧。

進入大廳後，宋飛的目光被一盞明亮的壁燈所吸引。那燈光之明亮，令他感到驚訝。他轉頭向林影楓問道：“學長，這壁燈怎麼這麼亮，比我家的水晶吊燈還誇張。”林影楓淡淡地回應道：“這是村裡統一裝修時安裝的高科技產品，具體技術細節我也不太清楚，當時說是照明公司的新型產品。”

宋飛被林影楓的眼神所吸引，他感覺到其中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意。這讓他不禁開始深思，這個宅院的每個角落、每個細節似乎都在訴說著一段段他未知的故事。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激動。他意識到，這個宅院的每個角落、每個物品都蘊含著深厚的歷史與故事。他需要時間去探索、去感受這一切。

兩人悠然穿過內庭，步入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客廳。客廳內的佈置簡潔而雅緻，中央擺放著電視櫃，兩側則放置了舒適的沙發和茶几。而此時，一位穿著睡衣的老者正端坐在椅子上，雙眼微眯，彷彿沉浸在某種遐思之中，凝視著電視螢幕。這位老人正是林影楓的爺爺，林志謙。

林志謙的面容和藹而滄桑，流露出一種世事洞明的睿智。他的雙眼雖然微眯，但目光卻透露出一種銳利與深邃。宋飛走上前去，恭敬地鞠躬道：“林爺爺，我是小飛，您還記得我嗎？”林志謙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在宋飛身上停留了超過一分鐘，才緩緩開口道：“不記得了。”

林影楓走上前去介紹道：“爺爺，他是我以前做家教時教的那個學生宋飛。”林志謙微微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回憶之色。然而，正當兩人以為林志謙可能回憶起什麼時，他卻突然開口問道：“強子，今天這麼晚才回家，是不是去找女朋友了？”

宋飛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林影楓，似乎在詢問這是怎麼回事。林影楓無奈地擺擺手，低聲解釋道：“我爺爺得了帕金森病，他的記憶時好時壞。”宋飛聽後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看著林志謙，心中五味雜陳。

而此時，林志謙突然睜開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宋飛，那目光彷彿能穿透人心。宋飛被這目光震懾住，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心跳加速。他感到自己的內心彷彿被林志謙看透了一般，無處可藏。

就在這時，林志謙眼角滑下一滴淚珠，他對著林影楓說道：“小楓，你今年就要高考了，你班主任秦老師說你再加把勁就可以穩上帝都大學了。”林影楓輕嘆一聲，糾正道：“爺爺你記錯了，我大學畢業已經六年了。”

林志謙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頭，露出懊惱的神情：“唉，我怎麼又忘了。強子，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林影楓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爺爺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堅定與溫暖，彷彿在告訴林志謙，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陪伴在他身邊。

突然間，林志謙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緊緊抓住林影楓的手臂，大聲問道：“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兒子好好的，你為什麼要說他已經去世了？我要跟你拼命！”林影楓用力撥開他掐向自己脖子的手，他雙目堅定地看著林志謙，說道：“爺爺，我是林影楓，林強是我爸爸，他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聽到這句話的林志謙如同被霜打的秧苗般萎靡下來，他靠著沙發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如紙。林影楓輕撫他的胸口以安撫他的情緒，然後繼續解釋道：“爺爺，我真的就是小楓啊！你的親孫子林影楓！”林志謙顫抖著手指向林影楓：“你不是小楓！小楓是個大胖子！他沒你這麼帥氣！”

聽到這些話的林影楓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他解釋道：“爺爺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我高中減肥了呀。您忘了嗎？”看到林志謙陷入沉思，林影楓趁機說道：“當然了爺爺。您慢慢想想。”

漸漸地，林志謙的情緒也恢復了平靜。他靠在沙發上，目光變得有些空洞。林影楓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爺爺的病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但他也明白，作為孫子，他有責任照顧好爺爺，讓他度過一個安詳的晚年。

此時，宋飛也感到一陣心酸。他看著林志謙那蒼老而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悲傷！

這時林影楓拿起桌面上的藥丸遞給林志謙道：“爺爺這是治療您帕金森的特效藥。每天早晨服一顆。”

林志謙接過藥丸卻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是什麼東西？”

林影楓耐心解釋道：“這是治療您帕金森的特效藥。您每天早晚各服用一顆就可以了。”聽到這話後林志謙才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將藥丸服下。

服完藥後林影楓扶著爺爺躺到床上細心地幫他蓋好被子輕聲說道：“爺爺您先歇會吧。”隨後便退出房間。

林影楓步出房間，宋飛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急切，“學長，林爺爺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去年看他時，他還好好的。”

林影楓輕輕嘆了口氣，那聲嘆氣像是包含了千言萬語，“自從我爸爸去世後，爺爺的身體便每況愈下。如今被診斷為帕金森綜合徵，情況更是堪憂。若不及時控制病情，恐怕……”

宋飛聽聞，面色一緊，“學長，你沒有想過去醫院找專家看看嗎？”

林影楓無奈地搖了搖頭，“找過了，但帕金森病是現代醫學的一大難題。目前的治療方法只能依靠藥物來壓制病情，而這些藥物價格昂貴，且治標不治本。時間一長，藥物效果會逐漸減弱，病情甚至可能惡化。”

說到這裡，林影楓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涼。他知道，對於爺爺來說，這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

宋飛看著林影楓愁眉緊鎖的模樣，心中也不是滋味，“學長，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過憂慮。你曾告訴我，‘既來之則安之’，或許這正是爺爺的命數。”

林影楓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小飛，今晚你打算自己住一間房，還是和我擠一擠？”

宋飛撓了撓頭，問道：“學長，你家裡有多少間房啊？”

林影楓眼裡閃過一絲狡黠，“25間，去年底我還把隔壁的老房子改造成了房間，做起了民宿生意。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除了生活開銷和爺爺的醫藥費，每月還能存下五六千。”

宋飛思索片刻，說道：“學長，我還是和你一起睡吧，一個人睡有點害怕。”

林影楓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嘴角微翹，“膽小鬼。”

宋飛打趣道：“學長啊，你都快30了，怎麼還不找個女朋友啊？”

林影楓眼神微微黯淡，“我這個沒工作沒房沒存款的三無人員，誰會願意嫁給我啊？”

宋飛看著他，認真地說：“學長，你長這麼帥，當年還是我們中大的校草呢！當年追你的人可是很多的，還有啊，你能不能多笑笑，別整天冷著一張臉。”

林影楓眼中閃過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帥又能當飯吃嗎？再說我小時候還是個大胖子的時候，還經常被隔壁的小妹妹笑話我長得醜呢。至於我的表情，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宋飛猶豫了一下，說道：“學長，你不能這麼想。男人過了35歲後，顏值就會斷崖式下跌。到時候，你可能就是一個沒車沒房沒存款沒顏值的四無人員了，搞不好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林影楓卻是一臉平靜，“那也沒什麼不好的。如果有一天爺爺不在了，我一個人住在這大宅子裡也挺好的。”

宋飛跺了跺腳，急切地說：“學長，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真是不懂你！你高考明明可以上帝都大學，卻報了中大；大四時學校保送你去帝都大學讀研，你卻放棄了！畢業後還窩在這個山溝溝裡！”

林影楓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其實我是沒得選擇。我家的情況你也是清楚的。當時我爸是人民醫院的醫生，卻被醫鬧打死。我媽帶著我雙胞胎的哥哥回到北方媽媽的故鄉，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絡過。家裡的錢都拿去賠償那個醫鬧的家人了，爺爺也因此病發。那時我根本沒有錢去讀帝都大學。中大給了我一個機會，免除所有學雜費和住宿費，每月還有補貼。至於後來保送帝都大學讀研也是一樣的情況。爺爺的病越來越重，需要人照顧。我們家也沒有這個經濟條件。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在這遠離城市的地方生活自由自在。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拋下爺爺不顧。”

宋飛神情沮喪，“可是……”

林影楓輕拍宋飛的肩膀，“沒有什麼可是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對錯我都要堅持下去。”

宋飛擔憂地看著他，“可是你這樣也是在浪費你的青春啊！你快30歲了，卻沒有正經工作過。萬一以後這裡被村裡收回或被徵地建樓，你怎麼辦？”

林影楓眼神堅定地看著他，“這裡是村集體用地，土改後就不能再收回。而且花海世界是市政府重點打造的5A景區，也是華夏南部最大的花卉盆景栽培基地。政府不會輕易改變用途。”

宋飛還是有些擔憂，“那也是……學長，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跟我說。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林影楓輕拍宋飛的肩膀，“放心吧，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