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發洩

專屬電梯非常寬敞，只有董事長辦公室的幾位工作人員。

和夾在中間的虞棠。

而秘書長陸路戴著黑框眼鏡，頭髮梳得鋥亮，西裝釦子扣得一絲不苟，手裡拿著一沓檔案，檔案的每一張紙都理得整整齊齊。

“真不好意思，這麼早來打擾。”虞棠有些受不了這過分的安靜，找了個話題，“倒也沒想到你們上班也這麼早。”

現在是早上八點四十，大樓八點半開門，虞棠趕著第一批排隊的人就來了。

原本昨晚對方只是跟他說今天上午約見，沒提具體時間，他這麼早過來是因為張秀菊早早就起來遛狗，他繼續睡也睡不著就乾脆過來了。

陸路聞言，微笑道：“您多慮了，我們八點就上班了。”

“……八點？”虞棠驚訝，“這麼早？”

現在一般的公司上班也是早上九點了，高管辦公室說不定還晚些，怎麼厲深身邊的工作人員反而還更早。

“是的。”陸路面不改色，似乎已經習慣了，“早上八點，下午三點。”

陸路似乎是察覺到虞棠投來的同情目光，頓了頓還是給自家老闆找補找補：“其實我們是彈性上下班時間，但是出於工作效率需求，大家默契選擇了這個時間段。並且我們從不加班，因為厲董崇尚健康高效的工作模式。”

站旁邊的另一個秘書小聲補充：“嗯，所以上班時間很養生。”

虞棠：“……”

崇尚養生健康還在那麼多人身上搞一百零八式？白天養生晚上折騰，主打的就是一個動態平衡？

電梯一路向上未停，直達頂樓。

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虞棠似乎感到了一股氣場迎面而來，十分得有威懾力。

而電梯裡的幾個人也瞬間收聲，不像剛剛還會跟虞棠搭幾句話，現在是立馬安靜下來，就好像嘎嘣按下了靜音鍵似的。

陸路抬手示意虞棠先出電梯，接著一個一個隨之而出。

陸路在前引路，虞棠一路行來，穿過銀白色環繞走廊，路過一個又一個部門辦公室，見辦公室裡裡工位排布，早已坐滿了人，都在忙於手頭的工作，沒有人閒話交談，即使有工作交流也是輕聲細語。

走廊上些許路過的工作人員都立定對陸路微微彎腰致意，再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虞棠在這種氛圍的浸染下，也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和呼吸，脊背也都繃緊了。

作為一個頂樓難得的生面孔，他還是吸引了一些探究的目光的，但那都是很收斂很細微的一點點疑惑視線，誰都不敢偷看得太明顯。

整層樓的裝潢都是一模一樣性冷淡的銀白色，等陸路把他引到會客室之後，他發現連會客室也都是深灰和淺白色交錯的風格，毫無人情味。

厲深這方面的喜好倒是挺符合傳統霸總文學的設定，但是作為一個海棠文學裡的一百零八式主角攻，這個行為看在虞棠眼裡，就是純純的欲蓋彌彰。

用這些性冷淡的表象迷惑他人，這樣就能讓自己看上的獵物放鬆警惕，從而更好得手。

虞棠深深皺眉，嘖嘖感嘆。

陸路看著這位第一次到訪的客人四下打量著四周環境，不像其他第一次得以來到頂樓的訪客一樣激動而敬畏，反而是露出了看破一切且高深莫測的微妙表情，好像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似的。

“請您稍坐片刻。”陸路示意他坐下休息，“厲董還在開國際會議，估計很快就結束了。”

虞棠點了點頭，心想現在還不到九點，厲深的會都快開完了，搞不好不到八點就來開會了。

想想也是蠻厲害的，是怎麼做到一面夜夜笙歌，一面還可以大早上八點就過來工作的？

二十分鐘後，會客室的房門被推開。

輕而銳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被重新關上的房門掩在面積不大的會客室內，打破了已經持續已久的沉默。

男人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又見面了。”

嗓音低冷，了無情緒，底子裡天然的倨傲與矜貴被掩藏得很好，但是任何人都能從他疏離平淡的神色與語調裡瞬間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權勢在握的厲害角色。

虞棠放下手裡喝了一半的茶杯，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這還是第一次在白天離得這麼近的情況下，清晰地看到這張面孔，這張……

屬於一個一百零八式變態主角攻的禽獸面孔！

虞棠努力抑制著顫抖的嘴角。

誰懂？一想到面前這個人把辦公室裝潢成這麼性冷淡的樣子，但其實心裡想著辦公桌Play落地窗Play都想玩一遍，他就忍不住想冷笑。

對面的沙發上，厲深抬眼，投去冷淡的目光。

他也是第一次面對面仔細看向對面人的容貌，比昨晚在盥洗室的光線照射下顯得更加真實些。

青年的眉眼間如工筆描摹，透著一縷清冷雅緻的氣質，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巧精緻的下頜和嘴角一個勁得抖。

虞棠清了清嗓子，控制了一下表情：“厲董好。”

厲深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虞棠報了下名字：“虞美人的虞，海……棠的棠。”

虞棠說到這兩個字，打了個結巴。

原本是平平無奇的花名，但是一旦聯想到那個網站，再想想面前這人的真實面目……他就覺得有點不好了。

虞棠不想再細想下去，把話題轉移：“厲董約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厲深頓了頓，雙手手指交叉，輕輕放在桌面上，開門見山：“你剛剛畢業？”

虞棠一怔，點了點頭：“您怎麼知道？”

厲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願不願意做我的行政助理？”

虞棠懵了。

助理？

這主角攻說話倒還挺含蓄的，想讓自己做床伴還不直說，還要說是做助理。

虞棠心裡一個激靈，忽然有點心動。

雖然離這位主角攻越近就越有那方面的風險，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不定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最安全的地方。

現在跟主角攻保持著工作上的關係，他總不好意思這麼快就把自己往床上帶吧？畢竟是個權勢在握的霸總，也得要面子的。

等探聽到訊息想出瞭解決虞家危機的辦法，就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您願意……”虞棠儘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積極，矜持道，“那我當然也可以。”

厲深見他答應，便起身離開會客室。

“小陸。”厲深示意陸路，“帶一下他，之後他在頂樓做行政助理。”

陸路心想是意料之內：“好的。”

厲深還有許多日程，接著就離開了集團大樓。

陸路轉向虞棠：“……你好，我是秘書長陸路，沒想到我們竟然成了同事。”

虞棠忽略了投向自己的諸多疑惑目光，伸手跟陸路握手：“以後請多指教。”

陸路帶他去工位，安排另外一個年輕女生帶他辦手續以及熟悉辦公環境，走前臨時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正好給你派發一項任務吧。”

陸路從資料夾裡拿出一疊檔案遞給他：“每個月營養團隊都會過來為部門制定當月的工作餐選單，一直都是我接洽的，但是一會我有事，你幫我接洽一下吧。”

虞棠接過檔案：“我來？”

陸路點了點頭，扶了一下眼鏡：“我先去忙了。”

看得出來他的確很忙，腳步都很快。

虞棠接了這項任務，還沒來得及把工位坐熱，也沒顧得上好好熟悉環境，就得立馬接洽到來的營養師團隊。

營養師團隊有五個人，一看就非常專業，光是針對不同體質人群的方案就分了六種，充分考慮到了每一個員工的需要。

在小會議室裡，虞棠簡單介紹了下自己，拿過營養師手裡的方案。

營養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驚奇，偷偷地竊竊私語。

這是頂樓的新助理？顏值居然這麼出眾，當個行政助理可惜了。

寒暄完畢，話題來到工作餐方案上來。

營養團隊很專業，選單沒有任何可挑剔的，反倒是給虞棠大大長了眼界，沒想到辰海集團的食堂已經在京州已經出了名的好了，頂樓居然吃得堪比米其林，怪不得誰都想進來踏足這裡，哪怕看一眼感受感受都行。

“這是厲董的方案。”營養師把另一份單獨的檔案遞給他，“這是我們根據厲董上個月的體檢報告新制定的。”

上個月？

虞棠疑惑道：“是指上個月新做了體檢，還是每個月都……”

營養師：“厲董每個月都會做體檢的，從就任董事長起就開始了。”

虞棠：“……”

嚯，這麼重視健康？

“厲董身上擔負著太多責任和壓力了，所以體檢不僅針對生理，也包括心理方面。”營養師一臉敬佩，“我們也是全力以赴做好後勤工作。”

虞棠心想，怎麼厲深的醫生也不知道告訴他，只要好好禁慾別琢磨跟那麼多人搞房中術，不用體檢也能活得好好的呢？這樣自己也不用膽戰心驚的了。

虞棠暗暗嘆氣，認真看了看方案上的食材配比。

然後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營養師見他表情不太對，緊張地問道。

“這些食材……”虞棠一個一個數過去，“海參啊，生蠔啊，乳鴿啊，不要比較好。”

怪不得這人有那麼多力氣到處發洩！平時吃得太好了！

營養師們面面相覷：“厲董確實喜食清淡，所以我們使用這些食材的頻率很少的，您剛剛提到的一些每週也只有一次。”

虞棠搖頭：“不行不行，一次也多了。”

營養師不解地問道：“是最近厲董的口味有特殊要求還是……”

虞棠：“他上火了，不能再吃這些。”

“上火？”營養師驚訝道，“之前看體檢報告沒問題的呀。”

虞棠在心底默默嘆息。

是，體檢報告肯定沒問題，那是因為有很多可憐的替身們在揹負著主角攻那無處安放的□□啊！

晚上都偷偷發洩出去了，白天自然看不出來，別人也發現不了了，但無人在意那些承受了一切的可憐替身們的痛與淚啊！

他這回不僅是為自己考慮，也算是為那些從未謀面的可憐替身們做點貢獻了。

“唉，你們不懂。”虞棠一臉沉重，欲言又止，“你們看到的歲月靜好，是因為有人在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