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姐妹們都被抱走了,7只小狗就剩下最後一黃色的小狗,是隻母的,就是最後生下來的那隻。她先天不足,個頭比其它狗狗短一頭,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捨不得給人,擔心人家不會像我這麼精心,會養不活她的。

這就是後來的妞妞。妞妞不但長的醜,頭版兒也不好看,尖嘴猴腮的,而且膽子特別小,每當受到訓斥、或看到別的大狗跑過來,或聽到鞭炮聲響,她都會被嚇得尿一地,常被我的朋友們所笑話,說她不純,是個串串子,又膽小有傻。

要說膽小,還真是有點兒

每到除夕夜,小區裡鞭炮響起的時候,彷彿就是她的受難日到了,嚇得到處躲藏。每到這時,我就讓她躲到我臥室裡來。結果以後養成她一個習慣:每到三十晚上十一點多,她估摸著要放炮了,就準點兒上到二樓我的臥室門前,探頭探腦地往裡張望。每當這時,我是又好氣又好笑,就對她說“你還算個狗狗嗎?進來吧!”

一聽這話,她就高興得要死,一溜煙跑進來,就在我臥室裡過了除夕。

可要說她傻,那可不見得。

記得妞妞才半歲的時候,廚房筐子裡的雞蛋每天都少幾個,就是不知道哪裡去了。老婆說只見妞妞經常進去,可是見她每次都若無其事地出來,沒發生什麼事。於是有一天,我們又看到妞妞進廚房了,就偷偷地跟著她,看她幹什麼。只見她從筐子裡叼起一個雞蛋含在嘴裡,剛好閉上嘴,根本看不出嘴裡含了什麼東西,然後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到了洗手間,“啪”的一聲,她把雞蛋摔在地上,然後連皮都舔著吃了。

難怪我們每次看不到一點痕跡,真是笑死人了。

但不管怎麼樣,可我不嫌棄,再不好也像我自己的孩子。

在我的精心養育下,妞妞長得逐漸強壯起來。到6個月大時,個頭快趕上了同齡的土狗,但比起她媽媽貝貝來,妞妞確實也笨了很多。

貝貝半歲大時就會做很多事了,可妞妞都快一歲了還怎麼教都不會。硬把菜籃子塞到她嘴了,她會把菜籃子摔到地下遠遠地跑開。

為此,我每次故意只帶能幹活的貝貝出去,急得妞妞胡蹦亂跳的,我就是不讓她出去。我告訴她:“什麼時候你會幹活了,才可以出去。”直到有一天,貝貝又要出門了,我故意把垃圾分成兩個袋子、並在妞妞面前放了一個袋子時,她才終於有了反應,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我鼓勵她“去吧,跟媽媽一起去!”她竟真得很小心地叼起了那個垃圾袋,跟在貝貝後面一起朝門外走去。

那天,我獎勵了妞妞一塊火腿。

俗話說,一竅通,百竅通,好孩子是表揚出來的,狗狗也是一

樣。每當妞妞幹對了一件事,我就誇她聰明能幹。不斷得到主人鼓勵的妞妞,慢慢的就變得越來越自信了,和她媽媽貝貝一樣能幹。我出車時,她們和我一起乘車、一起住酒店,從不亂拉亂叫。我在前臺買單時,她們會叼著包和行李,靜靜地蹲在身後等我。我釣魚時,她們會把漁具叼到池塘邊上,然後默默地蹲在我身後等我,垂釣完後又給我一件件叼回車上。春節給客戶拜年時,她們會叼著禮品跟我到人家公司、辦公室裡。我讓放在哪兒,她們就把禮品放在那兒,那些老闆們沒有一個不嘖嘖稱奇的。

可令我驚奇的是:妞妞在關鍵時刻並不膽小。

記得有那麼一天,我從市場買菜回來,妞妞叼了一棵白菜在前面跑著,我拎著兩袋子菜在後面跟著。突然從路旁院子裡竄出一條大狼狗來,衝著我直叫,嚇了我一跳。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妞妞放下白菜,掉過頭來,一下子撲了上去,和那狼狗撕咬在一起。也許真得是狗仗人勢的緣故吧,妞妞真把那隻狼狗咬得夾著尾巴逃回到他家院子裡去了。

妞妞撒著歡跑回我身邊來,舔著我的手,撲拉撲拉的搖著她的大尾巴。

(威風凜凜的妞妞)

看到妞妞鼻子上被咬破的傷痕,我當時好感動,她平時那麼膽小,那狼狗個頭還比她大,可為了護主,竟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

這是貝貝做不到的。貝貝膽兒大,對放鞭炮這樣的事根本不在

乎。但她對誰都親熱,碰上這樣的事根本不會有什麼反應,這是絕大多數金毛的天性。

也許正是這血統不純的缺陷,才有了我家妞妞血液裡的這份與眾不同的勇氣。其實這好狗並不是單純以血統純不純來區分的,就像人一樣,是英雄不問出處的,好狗也是人培養出來的。因為這養狗跟做人一樣,什麼樣的主人會養出什麼樣的狗狗。主人有涵養,狗狗肯定斯文董事。主人如果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那狗狗一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即使是金毛這一類的溫順品種,也會被他養成一條十分張狂的惡犬。我們小區就有這樣一條狗,是一條公金毛,叫阿黃,長得威風凜凜,不可謂不純。主人是個大老闆,財大氣粗,事兒特別多:人家的車子因故偶爾在他家門口停一下,他會一盆洗腳水潑上去;要飯的從門口過一下,他會罵罵咧咧地數落上半天;過路的孩子,摘了他家院子裡一個果子,他能把派出所喊來......。總之,屁大點事兒在他那裡就是不得了,能在小區裡嚷上半天,老遠都能聽得見,搞得人見人嫌。他家阿黃也是這樣,每次出去遛彎兒,會經常咬傷人家的小狗。人家找上門來,它主人不僅不會道歉,還會惡聲惡氣的跟人家吵起來。阿黃也就照著他主人的樣子來,不管誰路過他家門口,招沒招它,惹沒惹它,它都會叫上半天,瘋狂的樣子好像能把拴它的繩子都扯斷,嚇得老人、孩子都不敢路過,吵得鄰居們都不得安寧。

我經常半夜裡被吵得睡不著覺,有時氣不過,就會不由自主撩幾句狠話,對妞妞說:“再碰見那死狗,你就咬死它!”沒辦法,咱就這點兒阿Q本事。可沒成想妞妞竟真得記住了我這句話。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我從外面出差回來,已經很晚了,帶著貝貝妞妞出去遛彎兒。因為已經夜裡十二點多了,路上沒有行人,我就放開了鏈子。貝貝老了走不動,跟我走在後面,妞妞一溜小跑在前面。路過那個老闆家的門口時,只只見平時緊閉的院子門半掩著,我正好奇,還沒回過神兒來,妞妞竟一頭竄了進去。和那家阿黃撕咬起來。兩隻狗個頭兒差不多,但妞妞比那阿黃壯實多了,54公斤的體重,一下子就把阿黃撲翻了,阿黃被妞妞咬的吱吱亂叫,在地上打滾兒,他家主人聞聲從房子裡衝出來,衝著我大叫“怎麼著?半夜三更欺上門來了!”我嚇了一跳,趕緊道歉,並衝著妞妞罵道:“死狗,再惹事我踹死你!”妞妞見我罵她,立刻跑出門兒來蹲在我旁邊。也許沒看見剛才的情景,又見妞妞不是好惹的,那娘們兒悻悻地嘴裡嘟囔著什麼關門回去了。我心裡好笑,故意用鏈子抽打著地面,對妞妞吼道:“看我不打死你!”妞妞善會察言觀色,看

我並沒真得怪她,跳起身來,一路撒歡兒朝家裡跑去。

妞妞有一個怪癖,一看見很兇惡的大狗、特別是狼狗,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可對比她弱小的小狗卻十分友好,見面了會很親熱的玩一會兒。

記得12年冬天的一個夜晚,都凌辰三四點了,我起夜時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狗的哀鳴聲,那聲音十分微弱,時有時無,我就沒在意,繼續睡我的。不想妞妞上到我二樓的臥室門前,唧唧歪歪的輕聲叫個不停。我起身披上衣服,對妞妞說:“你是讓我看看那隻狗狗?”妞妞衝著我又叫了兩聲。我知道沒錯,就穿上衣服,拿上手電筒,和妞妞一起出門去看是什麼情況。外面黑呼呼的,一會兒又沒聲音了,我正不知怎麼辦的時候。妞妞一溜小跑,朝一戶人家的後花園跑去。我連忙跟了上去一看,只見一隻黑狗奄奄一息的倒吊在那花園的柵欄上,後腿別在柵欄的花環裡。可能是它不停的掙扎,後腿呈180度的扭轉。我仔細看了一下,要救它來,就必須把它抱起來,把它的身體扭轉過來才行。可那隻狗狗受了驚嚇,不停地衝我呲牙,到讓我不敢輕易的動手了。這時候,只見妞妞跑過去,不停的舔它,彷彿是在安慰它。不一會讓它竟終於安靜下來。我一邊喃喃著說“狗狗別亂動,我來救你的。”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起它,輕輕地把它身體翻轉過來,把它那隻被纏著的後腿從柵欄裡抽了出來。這狗狗有靈性,整個過程中它竟忍著痛一聲沒吭。

都說貓狗是天敵,可妞妞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鄰居養了七、八隻純白色的貓咪,給了我一隻,我給它起名叫喵喵。通常連我都分不出誰是誰,可妞妞能準確地分辯出來。其它貓咪到我家院子裡來,她會毫不客氣地趕走。但只要喵喵回來,她就會很熱情地迎上去。

喵喵是隻公貓,跟人家爭風吃醋打架,把耳朵咬破了,化膿後很嚴重。他每天一回來,妞妞就幫著他舔耳朵的傷口。他也很享受,竟然在妞妞的幫助下,不久後就痊癒了。

06年歲末,讓貝貝看家,我帶著妞妞到霍爾果斯口岸辦事。由於沒帶狗食盆,沒法給她餵食,我就把給她準備的抓飯裝在塑膠袋裡,讓她叼回酒店再吃。妞妞叼著飯袋子,哈喇子順著塑膠袋往下流,可她一點也不敢偷吃,乖乖的跟在我後面往回走,把馬路兩邊的行人看得直跌腳。有個哈薩克人出10萬元要買妞妞,被我斷然拒絕。我告訴他:出多少錢我都不賣的,我還沒到賣兒賣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