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可蘇瑞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他便建議道:“若是擔心訊息走漏,反正此事事關安置傷兵,不妨到時候,讓江宴和寧老將軍還有餘守將,這些人一併送你一程?”

啊……這……

“合適嗎?”

其實寧無恙對於這個提議很心動。

不出意外的話,周安要刺殺他一定會選擇遠端突襲,以防止寧家押運的傷兵警覺,以及他攜帶的孔明燈來通風報信,導致刺殺失敗。

他的機會只有一次。

但在周安看來,機會同樣只有一次。

在這種情況下險要冒,但自身防備力量也要做足。

雖說沒有江宴和爺爺他們出場,他也有信心打贏這場突襲戰,但有了這些神勇無匹的人們鎮場子,他信心更足。

蘇瑞見他心動了,哈哈一笑:“怎麼不合適,若是菸草需要大面積種植,最合適的莫過於那些傷兵,我可是聽江宴說了那屯兵屯田之策,他們既然要得功勞,出些力擔些風險也是應該的。”

“再者說,有他們在,想來那些殺手鼠輩也不敢現身了。”

是嗎?

寧無恙覺得憑藉周安險些被自己氣死的情況,以及周安的性格,還有周安和江宴的過節、和寧家的過節來講。

周安會選擇把這些他曾經敵視過的人一鍋端了。

“按蘇大人的辦吧。”

寧無恙選擇得了便宜賣個乖。

同時不忘記給蘇瑞提個醒。

“若我們做了這麼多,那些殺手還是不長眼的話,到時候該如何做?”

“面對找死的殺手,自然是格殺勿論。”

蘇瑞不假思索的回答。

至於對周安的處置。

他相信周安在場的話,若是事敗,周安定會選擇逃跑。

假如跑不掉,為了保命周安也會選擇亮明身份。

而嫻郡主自然不會為了一個負罪的周安,再去承擔皇室子弟相殘的罪名。

江宴和寧峰雖然有時候做事衝動,但也知道殺害皇室子弟會連累家族。

餘守將更別提了。

至於寧無恙,蘇瑞更加不擔心。

周安都如此欺負人了,寧無恙還能夠選擇退讓,並且做了這麼多安排,只為了避免衝突,周安真被抓住,最多打殘消氣。

至於打殘以後的事,他自會承擔,保證陛下絕對不會因此怪罪到寧無恙他們的身上。

寧無恙得到了蘇瑞的允許,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既是如此,我便讓精兵們裝備好武器,絕對不給殺手任何可乘之機。”

“行,我讓寧照磨也一起去,有什麼需要讓府衙去準備。”

蘇瑞的這個安排,可謂是真的把寧無恙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哪怕寧無恙知道其中包含了菸草和種子的重要性,但心裡仍然有些感激,同樣也有些愧疚。

對不住了蘇刺史。

利用你這一次。

若此戰我勝了周安。

必定會尋機會還你這份人情。

蘇瑞也特意寫了調令給寧無恙。

寧無恙手持特批的調令,站在府衙大門下,抬頭望著昏暗的夜空。

“萬事俱備,只欠啟程。”

啟程前,還要先把準備工作做完。

比如,準備好防止箭襲的盾甲。

再比如,準備好反殺時的火箭。

火箭並非上天的那種,而是箭矢上帶著易燃物,能夠在點燃後射向對方。

正好孔明燈上用的燃料與它相同,哪怕周安知道貨車上裝了這些,只要再多裝一些花燈,想來也不會懷疑。

再說了。

就算周安有所懷疑,也會像蘇瑞一樣,認為他只敢反擊不敢反殺。

畢竟這可是一個封建皇權社會,誰能想到他滿身反骨,根本不顧及這一點呢?

寧無恙出了府衙往寧府走,先去把調令給二伯看。

讓二伯借調精兵,以及準備盾甲和火箭。

“公子,今晚在要寧府過夜嗎?”

雲飛走出一條街去,知道不是去章家莊的,渾身戒備起來。

他能夠感覺到。

自從府衙離開後,暗夜之中,有許多雙眼睛時刻在盯著他和公子。

若是他們一齊發動進攻的話自己一定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不過夜,只是去和二伯打聲招呼,做好蘇大人交代的事,放輕鬆,沈小姐雖然沒與我如影隨形,沈家護衛還在暗中跟著……”

話音未落,一道紅色身影自街邊商鋪翩然而下。

反倒嚇了寧無恙一跳。

“嫻郡主?”

“寧先生不是特意來我的冰飲鋪子檢視經營情況的嗎?”

突然衝出來的周靜嫻,看到寧無恙吃驚的反應,同樣吃了一驚。

她剛從酒坊回來,便見到寧無恙和雲飛滿大街溜達,還以為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這才現身。

在周靜嫻現身的瞬間,雲飛便感覺到剛才那些注視消失了大半,他壓低聲音提醒寧無恙:“公子,不只是沈家的護衛盯著我們,還有別人,而且,有殺氣。”

“是三更閣的殺手。”

寧無恙與周靜嫻異口同聲的說道。

雲飛見他們知情,卻也不敢放鬆下來,反倒更加緊張。

寧無恙拍了拍雲飛的肩膀,再次示意他放輕鬆。

“這些殺手應該只是來打探我的行蹤的,他們不會在城裡對我下手,更不會在這種無法一擊致命的情況下對我下手。”

“寧先生還是要小心。”

周靜嫻隱隱有種錯覺。

周安何時對寧先生下手,彷彿寧先生一早就知道似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又被她硬生生地摁了下去。

不可能。

寧先生只是奇思妙想多,作詩賦詞強,可沒有人說過他能未卜先知。

“說起來,我還真的找嫻郡主有事,既然來了,正好告訴你,後日,一萬瓶香水便能運送去京城,你傍晚派人來裝車,正好趕夜路。”

寧無恙特意說得很大聲。

以防刺探他訊息的殺手們聽不見。

“傍晚去裝車,為何不是白天?”

周靜嫻知道工坊黑白不停工。

可黑燈瞎火的,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

寧無恙左右張望了一下,朝著周靜嫻勾了勾手。

周靜嫻不解地把耳朵湊過去。

“剛才蘇刺史欲派精兵,請我赴京運送菸草,殺手們如此猖獗,我想著讓你護送我一段路,因為菸草的事涉及朝廷機密,事情重大,為了避免引人注意所以選擇夜間趕路。”

這套說辭,寧無恙還沒和蘇瑞講。

但他相信蘇瑞會理解這種避人耳目的安排。

可是,周靜嫻不太理解他說的話。

“菸草不是治療傷兵用的一味藥材嗎,怎麼涉及到了朝廷機密,蘇刺史還親自派出了精兵護送?”

問得好。

寧無恙高深一笑,伸手指了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