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丫頭,寧家在京城還沒有府邸,正好寧峰在你手底下做事,最近借住在你的府上,便專門給寧家開闢出一個院子,請寧詩仙他們一併住進去吧。”

周乾特意把寧無恙入住嫻郡主府的事說成是他授意的。

這讓一直沉默地當個背景板的周靜嫻打了個激靈。

難怪她本來是打算今日出城相迎,突然被皇爺爺叫去了皇宮裡,原來是為的這個嗎?

可是她不懂。

由皇爺爺來邀請寧先生入住她府上,與她自己邀請,有區別嗎?

周靜嫻沒想明白,寧無恙卻知道這是長輩愛護晚輩名聲的一種手段。

周靜嫻對這方面並不敏感,可老皇帝應該是想著哪日給他喜愛的孫女,尋一門合他心意的婚事。

若周靜嫻私人邀請寧家人入住,哪怕是清清白白的,難保以後遇到小心眼的郡馬爺,也會增加不必要的誤會與麻煩。

“多謝陛下照拂。”

寧無恙拱手再拜,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有了老皇帝相邀的話,伙食費都省了,何樂而不為?

“哈哈,先別謝,朕知道寧峰在蒐羅宅院,朕記得在嫻郡主府那條街上,還有間六進的大宅院,是以前的宰相府,只要你這次比試用心,且幫助華師將治療痢疾的神藥研製出來,那間宅院朕為你留著可好?”

嫻郡主府的那條街,可緊靠著皇宮。

那裡寸土寸金,院子全靠賞的,有錢都買不到。

所以寧無恙根本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最重要的是,老皇帝向大家傳遞出來的言外之意很重要。

特別賞賜寧家與他寧無恙,不僅是因為他會在比試中大放光彩,更重要的是其他功勞,也免得其他才子們心裡失衡。

“請陛下放心,我一定會為大興再創佳績。”

寧無恙並非張嘴就來,而是早有成算。

以前立下的功勞,讓寧府在金陵府有了立身之本,百堅不摧。

而現在來到了京城,一切可以說是從頭來過,再吃老本就顯得黔驢技窮。

他要讓老皇帝和其他覬覦他成就的人們明白一個事實。

這套宅院不用等到十月初十,已被他內定!

但周乾卻只當寧無恙是在保證,會製造出提純青蒿汁的器具,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畢竟寧無恙再天才,為了應對比試也需要做準備,能夠有多餘的心力鍛造出華易所需要的器具,在周乾看來,已實屬難得。

這麼想著,他便對著周靜嫻說道:“若是寧詩仙有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靜嫻丫頭,你行予他方便之處。”

“遵令!”

周靜嫻正好是工部的監造官。

再次與寧先生搭檔做事,她也十分的期待。

寧無恙還想著之後再提這件事,沒想到老皇帝如此貼心,倒省了他不少的口舌。

該說的事說了,該決定的事也被逼著作出了決定。

周乾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大興人裡摻雜著的西域人,想著他們先前的針鋒相對,心裡暗暗發誓。

遲早有一日,他會讓西域諸國成為大興的一域。

到那時,便不會再有今日這般爭執。

而他的這個心願,想靠著主和派是完成不了的。

“老十四,這陣子辛苦你們父女了,老十不在,周鈺做事或許有疏漏,你也多上些心,關照一下他,這個孩子性格沉穩,倒是有些像你。”

像我也不是我兒子。

康王已不再是以前那般沉不住氣的人了。

儘管心裡不喜歡周鈺,也知道父皇其實是在敲打自己,不要趁著手裡有兵,便對周鈺不利,面對這種疑心,他表面上還是笑著應下這份囑託。

“請父皇放心,周氏皇族上下一心,周鈺雖一直養在晉王府,不接觸外事,但兒臣見過他幾面,他甚是機靈,就算有小錯處,兒臣也會替他擺平。”

“你能這麼說,朕很放心。”

周乾看到康王如此識大體,甚為欣慰。

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在一眾才子們的目光追隨下,返回皇宮。

皇帝走了。

人群還未散場。

寧無恙眼見一些才子氣勢洶洶地圍上來,當即捂著腰痛呼幾聲,仰面朝天栽倒在三哥的懷裡。

“五弟舊傷復發,還望郡主馬上尋一位郎中前來診治。”

寧無礙知道五弟是裝的,可他還是擔心,剛才一路走過來,五弟被傷到,神情緊張根本不像是裝的。

這讓那些想要擇日不如撞日,挑戰寧無恙的才子們,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趁著傷挑戰寧無恙,那是趁虛而入。

贏了,臉上無光。

輸了,那更是頭都抬不起來了。

特別是江南道來的學子們,聽到這個訊息,不約而同地湊上前去,對著寧無礙詢問傷情如何,擋住了其他才子的視線。

在他們的慰問下,寧無礙抱著寧無恙,一路無阻地回到馬車。

不多時。

華易便上了馬車。

多日不見,華易的面容染上了風霜,還伴隨著幾聲低咳。

寧無恙聽到咳嗽聲,倏地一下睜開眼,將後面登上馬車的周靜嫻嚇了一跳。

“寧先生無恙?”

“有恙啊,我剛才跳下馬車的時候抻到筋了,所以不適合在下面久站,勞煩郡主安排一個郎中去府上。”

周靜嫻困惑地看了一眼華易,臉色出賣了她內心的想法。

有了華大師還要別的郎中來看嗎?

“嫻郡主去請吧,老夫稍後還有正事要做,無法時刻盯著無恙的傷勢。”

“行。”

周靜嫻自當以寧無恙的傷勢為重,知道華易沒空,二話不說便下了馬車前去請郎中。

因此,惹了外面不小的騷亂還有議論聲。

金陵詩仙路過洛河平縣被杖責的訊息,傳得那是沸沸揚揚。

不少大興才子還擔心寧無恙因此無法如約抵達京城。

眼見如今到了,傷還沒好,比試日期卻近在眼前,不免擔心起來。

相反。

西域來的才子們,透過周靜嫻掀開的車簾,看到趴在軟榻上的寧無恙,暗中竊喜不已,紛紛祈禱著寧無恙這傷勢能夠更加嚴重一些,他們在比試的時候便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車簾落下。

華易抓住寧無恙的手腕,號了號脈,笑著點了點頭。

“無恙了。”

“多謝華師惦記。”

“我不是惦記你……咳咳……我是惦記那提純的器具,你已來了京城,打算何時動身去尋?”

尋?

寧無恙在華易期待的目光中,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華師,此物尋不好尋,不如我們自己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