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齒莧又叫長命菜,能解熱止血,但大多數人都拿它來餵豬餵雞。

如今久逢乾旱,馬齒莧長得最盛,田埂上一片接一片的長。

江晚蹲在地上一心只想挖野菜,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傳到耳邊。

“是哪個不要臉的婆娘在這偷老孃的口糧!”

一陣熱風吹過,稻田裡露出一道身影。

“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葉家妹子啊。”

趙大嬸恨得咬了咬牙,她們兩家是鄰居,有事沒事就掐架,但她一直罵不過葉家這個潑皮戶,今天可算是被她揪住把柄了。

“大傢伙快來給我評評理啊,葉家大妹子偷我家的口糧,這讓我家那麼多口人怎麼活啊!”

隨著她這一聲吆喝,周圍的村民全都圍了上來。

荷花村的地都有明顯的區分,再加上彼此都熟悉,所以他們一眼就能看出江晚站在趙家的田埂上。

今早葉家大妹子被人打的頭破血流,他們議論了許久,這會子又開始指指點點。

“這是打算偷趙家的口糧去貼補孃家?”

“葉大妹子太混不吝了,如今荒年,誰家都不好過,她居然還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今天偷雞摸狗,明天是不是就該偷人了,反正都是寡婦,寂寞麼哈哈哈哈····”

江晚咬了咬牙,她挖野菜挖的正上癮,一個沒注意就跑趙家地裡去了。

她拍了拍手裡的土,抓起幾顆野菜丟了出去:“上年紀了,連野菜和稻子都分不清了。”

看著地上的豬肥菜,村民們一時說不出話。

馬齒莧在他們這叫豬肥菜,只有快餓死的時候才會挖來吃,在他們心裡這和樹皮沒什麼區別。

趙大嬸依舊不服氣,“你家連只雞都沒有,挖豬肥菜乾嘛?我看你就是想趁機偷我家口糧!”

江晚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今年遲遲不降雨,家裡的稻田都快乾死了,這才找點豬肥菜···我看各位大哥大嫂都看不上這豬肥菜,想來家中還有不少餘糧,不如先分我一點···”

她眼神無辜,再加上傷口沒處理,看上去十分可憐。

村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葉大妹子轉性了??

但一聽她要借糧,圍觀的村民瞬間就散了,

除非他們瘋了,才會把自家的口糧分出去。

“我呸,還想要我家的口糧,做夢去吧!!”說完這句話,趙大嬸瞪了她一眼,扭頭回家了。

江晚把之前扔出去的野菜撿回來,然後蹲在自家田埂裡挖野菜。

現在是午時,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江晚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時不時一陣熱風吹過,瞬間感覺胸悶氣短,呼吸不暢。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系統提示有五斤了,她才站起身。

用五斤馬齒莧換了二十個銅板,又花了十個銅板在商城裡買了消炎的藥片。

她腦袋上還有個大窟窿等著她去補救。

江晚抬腳往家裡走,剛要開啟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道聲音。

“大哥,糊糊真好喝,以後我們能天天喝嗎?”

“吃你的飯吧,娘說吃什麼就吃什麼,輪不到你在這裡嚷嚷。”

江晚推開門走進去,看到院子裡圍了一圈人,是原身的四兒一女。

大兒子葉大河,今年十六,農村普遍成親早,所以去年冬天就娶了鄰村的顧小慧,早早地成了家。

二兒子葉二海,今年十五,從小就上樹掏蛋,下河摸魚,也是最機靈的一個。

三兒子葉三樹,今年十四,是幾個孩子中長得最高的,比老大高出半個頭去。

四兒子葉四山和小女兒葉小芳是龍鳳胎,今年十一歲,兩個人都黑黑瘦瘦的,一看就營養不良。

尤其是葉小芳,露出來的手腕跟麻繩一樣細。

此刻她正抱著破碗,小心翼翼的舔著糊渣渣。

江晚怎麼也沒想到,那麼一點野菜糊糊,竟然分了六份,而且每個人都吃的一臉享受。

她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個家到底有多窮。

見她站在門口,幾個孩子整齊的湊上來邀功。

葉大河:“娘,我給你去端碗水。”

葉二海:“娘,我今天掏了兩個鳥蛋,待會給您補補身子。”

葉三樹:“娘,我砍了兩捆柴回來。”

葉四山:“娘,我把家裡的水缸挑滿了。”

葉小芳:“娘,我和大嫂去後山挖了許多野菜。”

江晚抿了抿嘴,看不出神色。

葉家最大的孩子也只有十六,放在現代應該正是讀高中的年紀,可現在卻早已成了家中的頂樑柱。

就連最小的女孩,也扛起了力所能及的活計。

【叮--追捕到純天然薺菜,25文/斤。】

江晚微微側目,看到地上那一兜野菜,正是大兒媳和小閨女挖回來的。

她辛辛苦苦一中午,還抵不上一斤薺菜。

心好累···

江晚拿起野菜朝廚房走去,說是廚房,其實也就是用樹枝搭起來的棚子。

留在原地五人面面相覷,今天娘怎麼這麼反常?

尤其是今早娘還在大舅家受了一肚子氣,他們早就做好捱罵的準備了。

江晚買了薺菜,點開商城發現大米3文一斤,一口氣買了六斤,荷包裡還剩下22文.

她拎著三斤大米走出去,扔在院子裡的飯桌上。

“這、這是白米?!!”

“竟然這麼白!娘,你哪來的這麼好的米?”

大河縣從去年開始就靠官府救助,但官府下發的也是最便宜的粟米,而非白米。

就算大河縣不鬧蝗災,秋收後村民們也會把這些白米換成粟米,畢竟一斤白米能換兩斤半的粟米,家裡人不僅能填飽肚子,還能吃好久。

更遑論這麼好的白米,換個三斤也不是問題。

江晚漫不經心的開口:“我原本打算拿這白米孝敬你們外公的,”

此話一出,圍在她身邊的幾人心都涼了。

他們早就知道阿孃經常貼補外公家,但不知道是白米這麼好的東西。

想他們長這麼大都沒嘗過白米的滋味不說,那江家的畜生還把娘給打了!

“這麼多年,我貼補了他們不少好東西,若非是家裡揭不開鍋,我也不會上門要債,可誰知,你們大舅竟然把我打得頭破血流。”

江晚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看上去像是被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