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海量,再來!”

“海鹽甜心而已,陳述你不會怕了吧,一口悶!”

陰陽怪氣的笑聲在空氣中炸開,瑟縮在角落的女人緩緩睜開眼。

昏暗的包廂裡彩燈閃爍,群醜跳梁,惡太百出。

但詭異的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自己。

陳述皺了皺眉,扶著額頭換了個姿勢。

等等,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陳述大腦一陣發漲,陌生的記憶一股腦湧出,花了好幾分鐘,終於確定她書穿了。

穿進自己黑粉寫的同人文裡。

同名同姓,一樣混跡娛樂圈,好笑的是和現實世界不同,在這裡她是個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一百八十線糊咖。

陳述在現實世界是頂流影后。

不到三十就斬獲蒼穹影廳的終身成就獎。

她正在去頒獎典禮的路上出了車禍,一睜眼就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包廂裡。

在她那個黑粉的設定裡,原身陳述,選秀出道,實力一般但是臉能打,認真經營一下,不說一線,至少三線是沒問題的,可偏偏是個戀愛腦。

喜歡上這本書裡的男主角顧思頤。

人家顧思頤有自己的女主角周韻,最近在娛樂圈混的可謂是風生水起。

萬人迷女主人設,不僅把顧思頤迷的神魂顛倒,還斬獲了這個世界裡重要反派傅朝戈的喜愛。

然而官配就是官配,反派傅朝戈註定求而不得,順便當一當兩位主角感情上的試金石。

在兩人功德圓滿後,在別墅裡燒炭自殺。

而原身,連做試金石的資格都沒有,只是顧思頤身邊的無腦舔狗一隻罷了。

顧思頤每次惹周韻生氣,就喜歡把原身叫過去。

接下來就是一番“你聽我解釋!”、“我不聽!”的狗血橋段。

隨後兩人在人潮中、天橋下、天台上、記者釋出會現場,激動擁抱、虔誠熱吻。

原身則因為頻繁“插足”顧思頤和周韻的感情,被釘死在小三的恥辱柱上,全網黑。

標準的舔狗結局。

記憶到這裡,陳述深吸了一口氣,端起桌上那杯海鹽甜心,一飲而盡。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大家起鬨讓她一口悶,那不過是戲言,海鹽甜心,基酒可是78°的伏特加。

今晚,是原身徹底墜入黑暗的關鍵節點。

按照書裡的劇情,陳述想爭取一個翻身的機會,來這個酒局談合作,卻落在了反派傅朝戈手中。

傅朝戈不會放過她。

因為此刻他剛好車禍出院。

四個月前,周韻去顧思頤山上的別墅度假,開的車被人動了手腳。

傅朝戈剛好路過,為了救周韻,開車撞停了周韻的車,他卻直接撞到山體上,送去醫院時滿臉是血,據說是毀容了。

這也是傅朝戈人設的一大轉折,面部受損,臉上的疤痕從太陽下到下頜骨,異常猙獰,很多人看見他就害怕。

而動手腳的,據說是原身,那晚監控裡拍到了原身出現在周韻的車旁邊。

這點陳述存疑,因為接受的記憶中,那段是空白的。

但這不重要,原身背好鍋就是了。

再加上之前原身多次得罪周韻,新仇舊恨,傅朝戈怎麼可能放過她。

原身自知此局無解,乾脆直接發瘋。

指著傅朝戈鼻子一頓輸出“醜八怪”“讓人噁心”“永遠也比不上顧思頤”。

可謂是字字要命。

於是這一頁過後,原身徹底消失在娛樂圈,還莫名背上了鉅債。

加上身體也不好,在去發傳單的路上刷到顧思頤和周韻的訂婚頭條,一口氣沒上來,沒了。

可以,這很炮灰。

看得出作者真的很討厭她。

不過不慌,陳述心想我是三金影后,看我表演。

陳述轉頭問她身邊起鬨最激烈的男人:“我剛剛有罵過誰嗎?”

如果原主已經開炮了,那還演個屁,直接安詳了。

男人懵了一下,隨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陳述,你是喝了假酒上頭了嗎?你踏馬罵一個試試?”

呼,還好沒罵人,陳述心裡鬆了口氣,死亡事件尚未發生。

一切還來得及。

砰啪!

包間門被撞開,所有燈都被點亮,強烈的燈光讓陳述不自覺的流淚。

模糊中,高大的人影緩緩靠近。

哪怕這人沒有開口說話,陳述都感覺到渾身發冷,強大的壓迫感侵入骨髓。

淚花散去,目光清晰後,陳述看著眼前的人愣住了。

目測絕對超185的身高,一眼就能看出很貴的定製西裝,竟然憑周身氣勢和這混亂的環境徹底割裂。

男人的五官極具衝擊力,摺疊度極高的眉骨在眼皮上壓出深色的陰影,高挺的鼻樑和鋒利的下頜骨讓整個輪廓線條沒有任何緩衝的地方,刀削斧劈這個詞在他的臉上被具象化,再配上個寸頭,讓他看上去凌厲又精悍。

一道突兀猙獰的疤痕,從男人的右邊太陽穴延伸到下頜骨,襯的這人越發陰沉。

普通人見到這樣的傅朝戈,沒有不心中怯懦兩股戰戰的。

但是陳述……

陳述一下子並上雙腿!

我是誰?我要幹嘛來著?

陳述腦子高速運轉,但是轉了個寂寞。

陳述年過三十,還沒談過一場戀愛。

不是她不喜歡男人,而是她沒有喜歡的男人,這是兩個概念。

她喜歡兇悍狂野,要和自己勢均力敵的。

奈何她“兇名遠播”,後來成為三金影后,身邊更多的是恭敬阿諛只背,沒人能鎮的住她。

陳述有時候都為自己感到悲哀,貌美如花,瀟灑多金,卻連那人滋味都沒嘗過。

但是陳述這人吧,又十分挑剔,寧可寡王一身,也不願意將就。

直到在這裡,見到了傅朝戈。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這場書穿的意義,也從心底裡感謝自己那個忠實的黑粉。

傅朝戈這個人,簡直是照著她的XP長的啊!

這什麼概念?

餓狼入羊圈,太監長居居!

傅朝戈當然是看到了陳述眼中的情緒翻湧,但他不在意,端起桌上的酒杯,緩緩的從陳述的頭上澆下去。

剛才還喧囂的包廂仿若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嘀嗒的水聲。

眾人都想著這下陳述該哭了。

確實,按照原著劇情,原身就該在這裡破防,開始找死了。

但是陳述穩穩的坐在沙發上,甚至還換了姿勢翹起了二郎腿。

她跟傅朝戈對視著,仿若兩頭逡巡領地的獅子。

這女人,不一樣了,傅朝戈雙眼微眯,眼神更凌厲了。

就這麼一個小動作,陳述沒忍住心裡的激動,嚥了咽口水。

她隨後將溼淋淋的長髮往後一捋,露出整張臉。

冷白的燈光下,眾人才看清,當陳述收起卑微討好後,原來長這樣。

那是一雙些微上挑的杏眼,不知是害怕還是酒精蜇的,此刻陳述眼尾泛紅,眼中含水,勾人心絃,可她眉峰如刀,透出的凌厲又恰好掩蓋了一分嬌媚。

隨後陳述勾起嘴角,她並不在意傅朝戈的針對,順手將裙子的領口往下拉了拉。

領子全溼了,粘粘的難受。

做完這些,陳述換了只腿翹腳,往後一靠,仰起頭看向傅朝戈,挑了挑眉:“解氣了?”

一室寂靜。

眾人心想陳述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