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報告的時候,陳最出去接了個電話。

何畢面色凝重的拿著報告單進來,看了眼站在透明玻璃門外打電話的高大男人,把報告單給了江顏。

江顏看到上面觸目驚心的高數值,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怎麼會這樣?”

原本平穩的幾項也全都亮起了紅燈。

如今數值全都飆升到嚇人。

“天才和瘋子,只有一步之遙。”

何畢示意她坐下,“他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他睡眠不太好,總做夢,”江顏仔細回想了下,“有幾次,我半夜醒來都發現他也醒著。”

是她半夜口渴,迷迷糊糊的想要去喝水,他總是準確無誤的給她準備著溫度正好的水讓她喝。

習慣了他的貼心照顧,當時他也沒當回事。

如今想來,好像只要她醒來的時候他都是清醒著的,所以,他到底是被她吵醒了?還是,壓根沒睡?

想到這個可能,江顏急切道,“何醫生,他這種情況該怎麼治療?”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肩頭被按了按。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打完電話進來了。

陳最漆黑的眸子落在對面的何畢身上,“你別嚇唬她。”

何畢也想自己是說著玩的,可是資料顯示他的病確實嚴重了,嚴重到他的精神也許會在某個瞬間崩潰。

到時候可真就從天才變成瘋子了。

“陳總,最近時家的事,你怎麼想的?”

“他們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何畢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兇惡,不過一閃而過,但極其駭人。

“我聽說您母親自殺了。”

陳最面色驀地陰沉下來,“這跟我的病有什麼關係?”

“您母親自殺用的東西,您用過嗎?”

“沒有!何畢,我說了,你別嚇著她!”

陳最呼吸急促,怒目圓瞪,整個人散發著寒冰似的冷氣。

“您沒自殺過嗎?”

“……”

“所以,您看到她的血流盡時,您在想什麼?想著是她解脫了嗎?”

“……”

幾個問題下來,陳最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咬緊牙關,強有力的小臂都在微微顫抖。

江顏怕他失控,忙解釋了句,“他沒看見,也不知道…”

“我看到了。”

“什麼?”

陳最抬起眼,眼睛猩紅,“我看到了,她死的時候,我看到了。”

江顏揪心的握著他的手,所以,他在看到銀藍死的時候,心態就不對勁了,只是他隱藏的極好,甚至連她都沒有發現。

還天真的以為他並沒有把銀藍的離世放在心上,卻忘了她的陳最是心思最敏感的人。

“在同樣的位置,不同的結果,她死了而我被救了下來,她用這種方式報復我!憑什麼!她憑什麼以為我就會愧疚!是她欠我的!明明是她欠了我的!”

陳最失控,“她憑什麼能死?她該好好活著,看著我如何把她在意的時家,在意的一切,一點點都毀掉!”

他胸膛起伏不定,極力隱忍卻壓不住的憤怒,“她說我是魔鬼,是瘋子,可我這個瘋子是她生出來!她憑什麼!”

這時江顏才知道他還是聽到了銀藍臨死前的話,知道她臨死前惦記的還是時岸,臨死前還在怨恨討厭他。

他竟然隱藏到現在,她不敢想他是怎麼把這些事壓在心裡這麼久的。

“哥哥,你還有我。”

“是,我還有你,只是你為什麼也要離開我?江顏,不是說好了,這輩子永遠都要留在我身邊的嗎?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陳最雙手顫抖的捧著她的臉,怕碰碎了她似的,痴迷憐愛的看著她,“江顏,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說好了的,你說好了的,不能不作數的。”

江顏心驚,他這是把夢境和現實混在一起了!

所以這個夢,他到底做了多久!

是不是每個做夢的夜裡,他都會內心惶恐的看著她,確定她在身邊,才能安心。

“陳最,哥哥,我不會離開你,那是夢,都是假的,我是顏顏,你的妻子,你忘了我們領證了,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江顏著急的拿起手機翻出結婚證的照片給他看,“你看,這是我們。”

大紅結婚照很顯眼,他認認真真的看著上面的照片,突然猛的呼吸了下,雙手扶著桌子,閉上眼睛漸漸恢復神智。

“哥哥?”

聽著她小心翼翼的聲音,陳最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他竟然嚇到她了!

“我沒事。”陳最偏過頭衝她勉強笑了下,“顏顏,你先出去,行嗎?”

他怕如果再次失控,還會再嚇到她。

江顏遲疑著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直到她出去,陳最才瞬間脫力,還是何畢手急眼快的扶住了他。

“下次當著她的面別提這些。”

何畢直言:“你再這麼下去,你覺得能一直把她矇在鼓裡?”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江顏就算是現在沒發覺,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到時候恐怕比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

“陳總,能給我說說你的夢嗎?”

他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一個夢能讓陳最自制力這麼強的人都恐懼至此。

直到二十多分鐘,何畢才理清這個聽起來跟怪力神學有關的夢。

“你說你夢裡,她跟你關係不好?”

“她怕我,夢裡很多人都怕我。”

其中就包括她。

她跟其他人一樣,看到他都想要躲得遠遠的。

但凡發現他靠近一點,她就會後退。

“那夢裡你知道原因嗎?她為什麼這麼怕你?”

陳最搖頭,“從來沒有夢到過,夢裡的她對我就像是對待陌生人,就算是偶然遇到了,她也會很不自在似的找藉口躲開,她很討厭我。”

而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厭惡他。

所以他每次從夢裡醒來,就會一遍又一遍的確認她的存在。

“這夢,你做了多久了?”

“很久,以前就是偶爾夢到,可能最近受了銀藍的刺激,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這個夢,說是夢,但很真實,我總覺得這好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

真實到他恐懼。

總怕有一天醒來發現,那才是現實,而他擁有的這一切才是他的夢。

“我是不是快瘋了?”

“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會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