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陳最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江顏那個姐姐在躲自己,實在是躲不過了就侷促的衝他笑。

一改常態,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

比如現在,陳最接過江顏的小書包,就看到了剛剛還喊著要遲到了的江染在見到自己時,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僵在了原地。

“???”

江染想哭,誰能告訴她,這個點陳最怎麼還沒去學校!

快遲到了好嗎?

這幾天她都躲著他走,在學校裡只要看到他就跟見到老虎似的開溜。

她訕訕一笑,“早,早啊!”

陳最微微頷首,帶著江顏上了車。

江染長舒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又躲過一劫。

車上,陳最看著正在“奮筆疾書”做手工作業的江顏,他若有所思,突然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小東西嚇唬江染了。

“哥哥,這樣好看嗎?”

江顏扒拉下他的手,舉著自己的手工板可憐兮兮的讓他看。

可救救孩子吧!

前世跳級來著,沒怎麼在幼兒園待太長時間,這用葉子做的手工作業簡直比她拿下個大單都費勁。

這會兒手都不是手了,那就是豬蹄子!

陳最看著歪歪扭扭的小動物,他斟酌了下,本著鼓勵的原則說:“還不錯,鴛鴦嘛。”

“……”江顏嘴巴動了動,有氣無力的,“這是麻雀。”

而且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個還在幼兒園的幼崽子能有鴛鴦這樣複雜的手工作業嗎?

腦子呢!

大佬的腦子離家出走了嗎?

陳最嘖了一聲,這已經是他仔細研究了半天看出來的結果了。

“那,這下面不是河流嗎?”

“是草地!”

江顏牙齒快要咬碎了,太侮辱人了!

“……”

陳最呵呵一聲,“那你這,那啥,還挺抽象的。”

“閉嘴吧你!”

江顏氣沖沖的說完,又繼續鼓搗起自己的“大業”去了。

終於在快到幼兒園門口時,她仰天長嘆,生氣的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扔到了車座上,“我決定了,跳級!”

打不過她還躲不過嘛!

陳最垂眸輕笑,多大點出息。

目送著雄赳赳氣昂昂實則因為沒有完成手工作業而心虛的江顏進了幼兒園,陳最才讓司機開車送自己去學校。

他提著黑色書包在校門口,遇到了已經等候多時的銀藍。

銀藍今日穿的低調,臉上戴著大墨鏡,看來也是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

見到陳最,她忙走了過來,小聲的叫住他:“小最。”

陳最看著她東躲西藏怕遇到熟人的樣子,他舌尖頂了頂上槽牙,漠然的錯過她往學校走。

“小最,”銀藍忙抓住他的手臂,“我是媽媽。”

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稱呼,陳最腳步微頓:“我沒有認你,所以你不是。”

“但這是不變的事實。”

銀藍快要被他這個冷淡的態度弄崩潰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沒有岸岸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與她親近。

甚至他會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自己。

所以真的如岸岸說的,這麼大的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從小沒有養在身邊,自然就生疏了。

家裡早就把他從小到現在的經歷都調查了一遍,那一沓資料現在還在書房裡放著,他過的很辛苦,受了很多委屈。

但他從小就狠,身上有很重的戾氣,私家偵探調查出他曾經把喝醉的養父推到了河裡差點淹死…

銀藍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渾身發顫,她的兒子怎麼會是這樣的!

應該像岸岸那樣聽話乖巧懂事才對啊!

她銀家也是書墨之家,後輩們也都是溫潤儒雅的,她想象中的兒子也應該是那樣的才對。

但是就算是她再想逃避也無濟於事,眼前這個孩子身上流淌著自己的血液,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思及至此,銀藍還是硬著頭皮說:“小最,媽媽有話想跟你說。”

良久,她才聽到他嗯了一聲,銀藍鬆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

清晨的公園裡有鍛鍊身體的老人家在練太極,涼亭裡倒是安靜,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銀藍踩著高跟鞋艱難的跟著他走到這裡,小羊皮的鞋子上沾了泥點,她抿著唇嫌棄的甩了甩,一時間沒站穩差點摔倒。

陳最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著她與此處格格不入的樣子,那一瞬間他明白了時岸一直以來的自持高位的由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亭子裡,銀藍把一堆早就買好的衣服放到他面前,溫聲道:“這些都是媽媽給你買的,你看看喜不喜歡,都是岸岸平時穿的牌…”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嘲弄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小最,媽媽知道你可能跟岸岸有些誤會,媽媽替岸岸向你道歉。”

“你替他道歉?”陳最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黑色書包斜挎在肩上,冷哼一聲,“你倒是分的清誰近誰遠。”

“…媽媽不是這個意思,”銀藍連忙解釋,“我只是不想你們兄弟之間以後相處時還有嫌隙。”

“抱歉,我生來就是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兄弟。”

見他不為所動,銀藍有些著急了,“小最,有個家人陪你不好嗎?”

她這些天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岸岸偷偷掉眼淚,就心疼的不行。

丈夫態度強硬,她只能從陳最這裡想想法子,她相信只要陳最答應,丈夫那邊肯定也不會捨得把岸岸送走的。

“小最,你知道的,你那對養父母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還關在監獄裡,你忍心看著岸岸回到一個那樣的家裡嗎?你自己就經歷過,難道你就那麼狠心?”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迫切的伸手去拉他,“小最,媽媽希望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媽媽也會盡力補償你的,就讓岸岸留在家裡好嗎?以後時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他不會跟你搶的,你就當是,當是給他的一點補償行嗎?”

“補償?”

陳最甩開她的手,黑眸裡帶著絲毫不曾掩飾的嘲弄和譏諷。

“你還真是個好母親,處處為你的好兒子著想,”他冷笑,“讓我補償他,怎麼?我是十惡不赦了嗎?我逼他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