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1日,魔都,大霧,全市的廣播都在運作。

【受霧霾天氣影響,魔都市所有航班停運,交通停運,非公共車輛不許上路,公共場合全部關閉……】

在廣播的警告聲中,一輛送水小貨車停在魔都科技大學,西門的校外遊戲廳前空地。

“來了。”

穿著白灰色風衣的男生,雙手插兜走了出來。

風衣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多少東西。

送水員下車,抽出板車,但動作卻有些僵硬:“賺錢嘛,不寒磣,現在大家都在囤貨,一車水五千,運費一千,現在情況你也知道,才起了幾天大霧,一個個就開始囤貨了。”

男生繞到送水員身側,右手從口袋拿出:“知道,居安思危。”

送水小哥把水往推車上搬,動作卻有些僵硬,特別是脖子。

男生問:“你脖子受傷了嗎?”

送水小哥下意識回答:“沒事,就是被蚊子——”

他話剛說到一半,腹部遭受了重擊,抽搐一下倒在地上。

倒下的這一瞬間,意識混亂的他,只能勉強看到男生手中拿著一個黑色手電。

不,這是電棍。

沒等他喊出聲,男生蹲下貼著脖子面板又來一下,確保徹底昏迷。

接著,他扒開小哥衣領,看到一片發黑的血管,還有一個微不可查的,像是蚊子叮咬的傷口。

傷口和附近的血管,已經開始發黑。

隨著小哥的昏迷,黑色快速蔓延。

“這麼快就來了嗎?”

男生自語的語氣有些複雜,將他反剪在地上,拿出一副手銬將他雙手銬在一起,並順手拿走了車鑰匙。

手銬是從情趣用品店買的,比不上正版,但也不容易掙脫。

他拖著小哥的腳,向地下室拖去。

道路廣播又插播了新的內容:【緊急新聞:魔都出現攜帶傳染病毒的蚊蟲,請各位居民緊閉門窗,一旦發現傳染跡象,不要慌張,將門窗鎖死並撥打熱線電話,我們的醫護人員會立刻上門處理。】

“你在幹什麼,陳川?”

強行假裝淡定,遮掩恐懼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陳川神態自若,若無其事地繼續拖動送水員:“王子鳴,如果這是在演恐怖片,你人已經沒了。”

經過王子鳴身邊的時候,他本能地讓開了身位。

“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害我。”王子鳴吞嚥著口水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心理活動,但並沒有逃走。

陳川微微搖頭。

這種性格有些天真,很容易吃虧。

也許,這就是王子鳴在末世危機爆發後,只活了十天的原因吧。

信錯一次,代價就可能是生命。

把送水員拖進地下室,陳川開啟了燈。

王子鳴咬了咬牙,跟了上來。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地下室已經有十二個人,兩兩一組背靠背綁在一起,坐在地上,還被膠帶封住口,反覆纏了好幾圈,有幾個頭破血流,帶著明顯的被毆打痕跡。

他們的雙手,也都被手銬銬在背後。

這樣的場景,讓他感到頭皮發麻。

“這,這些都是你幹得?”王子鳴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這一幕的衝擊讓他感到大腦缺氧。

面前熟悉的同學,此刻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嗯,都是我乾的。”陳川指著一個方向,“你應該跟杜寒秋學學,發現異常情況之後不慌張,悄悄躲起來打電話報警,就在那兒,不過更好的選擇,應該是回房間打牌,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沿著陳川所指的方向,王科注意到了躲藏在雜物箱後面的杜寒秋。

形跡暴露的杜寒秋,緊握一根棒球棍走了出來,警惕地望著陳川:“能解釋一下嗎?”

陳川指著一個櫃子:“那後面有個暗門,通往地下賭場,上面的遊戲廳只是掩飾,放校園貸的也是他們,我借了他們很多錢,買了點東西,但沒打算還,就把他們順手綁了銷賬。”

他言簡意賅,三言兩語說清了起因。

這些都是真話,只是隱藏了一點點關鍵資訊。

可是王子鳴兩人,卻一時無法消化這些資訊。

杜寒秋深吸一口氣,聲音輕顫:“不要動,等警察來了,自然能判斷你說的是真是假,王子鳴,你幹什麼?”

只見王子鳴衝到櫃子前,開啟了暗門。

各式賭桌賭具在暗門後陳列,很難想象,在象牙塔門口,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王子鳴鬆了口氣:“杜寒秋,陳川說的是真的。”

從感情上講,他更願意陳川是個“好人”。

杜寒秋恨鐵不成鋼地說:“這是兩回事,眼見未必為實,聽我的到我身後,等警察來調查清楚。”

陳川隨手從旁邊貨架上,抽出一把唐橫刀:“警察不會來。”

刀刃折射著寒芒,給人極度危險的感覺。

杜寒秋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人手不夠,就算剛好有人接到電話也沒用。”陳川淡定地解釋,“事有輕重緩急,剛剛的廣播聲音,你們應該聽到了吧?和正在發生的傳染病比起來,區區十幾人的綁架案,根本不值得關注。”

十幾人的綁架案都不值得關注?

杜寒秋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沒有輕信陳川,面對一個手上握刀的人,他不會輕易放鬆戒備。

否則,他被滅口的機率極大。

陳川看到杜寒秋即使緊張的冒出冷汗,依然握緊棒球棍,不肯放鬆警惕的樣子,心中是很讚許的。

冷靜的性格,讓杜寒秋前期比別人更容易活下來,直到兩個月後,才葬身於一次屍潮中,但那是不可抗力。

如果不是在魔都,他可能活得更久。

而不知所措的王子鳴,看著正在對峙的兩人,不知道該相信誰,還在陷入糾結中。

此時,道路廣播內容發生了改變。

【目前,金門區出現流竄危險分子,和大量感染類狂犬病病毒的流浪貓狗,請各位居民關緊門窗,遠離身邊的寵物,不要給陌生人開門,遇到緊急情況,將求救資訊和地址傳送到**,耐心等待救援。】

隨著廣播聲音,昏迷的送水員動了。

他以極度不協調的姿態翻身,撲騰幾下,以違揹人體力學的姿勢,從平地上硬生生站了起來。

杜寒秋餘光瞥了眼送水員。

王子鳴指望不上,那麼,這個同為“受害者”的送水員,就是剋制陳川的希望了。

希望他能做出正確選擇吧。

杜寒秋正要開口勸說送水員,讓他去報警,眼前發生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送水員以一個不協調的姿態,猛地撲在一個額頭被打破的男子身上,張開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鮮血迸射而出,一大塊兒血肉被撕咬下來,咀嚼兩下就吞了下去。

“唔唔!”

受傷男子瞪大眼睛,拼命掙扎。

但是膠帶,手銬和繩子,讓他只能支支吾吾,無法叫喊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送水員咬斷自己的脖子,大口進食,然後失去聲息。

“唔唔!”

兩兩一組被綁在一起的遊戲廳“工作人員”和老闆,感受到濺射到臉上的鮮血,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瘋狂掙扎。

但陳川的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掙脫的。

這樣的變故,讓杜寒秋和王子鳴驚呆了。

只有陳川的眼神依然平靜,無他,習慣了。

“這,這是什麼?”王子鳴結結巴巴地問道。

陳川意味深長地說:“是世界末日,不,是人類末日的開始。”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誰又能想到,短短五個月時間,有著四千萬人的魔都市,就變成了怪物的樂園,只剩七名人類倖存者成功逃生?

可是,倖存不等於幸運。

拼命逃出魔都,才瞭解到全世界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被迷霧吞噬,迷霧區深處的黑霧,吞噬著一切光明。

親人,友人還有敵人,都被絕望的永夜吞噬,直到孤身一人,本以為這個噩夢會隨著死亡而終結,但一覺醒來,他居然回到了迷霧剛剛降臨的那一天,回到了噩夢開始的時刻。

但他實在不想,再重複一遍噩夢了。

重活一世,哪怕無法改變世界,至少,也要改變自己的經歷和人生。

……

【清醒的普通人,最多可以抵抗病毒24小時,但失去意識的人,最多隻能抵抗病毒三分鐘。】——《末世生存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