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祥帝稍稍收拾了下心情,就對著中書省的諸位丞相說道:“朕今天把你們叫過來的最主要目的,想必你們這些聰明人已經明白了吧。”

閻惟中聞言立馬帶著眾人跪了下來:“臣等惶恐。”

祺祥帝呵呵笑道:“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君臣之間就不要說這些場面話了。”

閻惟中立馬磕了個頭,語帶忐忑地說道:“陛下將國家大事交予中書省,臣做為首席宰相不能為君父紛擾,實是微臣無能。”

許子升也主動攬起罪責:“臣上不能解君父之憂,下不能疏百姓之困,忝據相位數年,請陛下治罪。”

其餘人等也一起高呼:“請陛下治罪。”

“咱們君臣相知多年,朕知道你們也盡力了。”祺祥帝明白這些人的小心思,繼續‘推心置腹’地說道,

“萬邦有罪,罪在朕躬。”

“在此危局之中,你們能勉力維持國家四方用度,保持朝廷大局不崩,已是功勳卓著了。”

中書省的這些聰明人一聽,就知道當今陛下對他們這些人已經是十分不滿了。

現在這些談話可是要被記入陛下的起居注的,如果被後人看到這一段記錄,這些骨子裡希望流芳百世的官員,可是得哭死。

之前他們一聽祺祥帝的話語,就有此不祥的預感,本想主動請罪,換取陛下的最後一絲良心發現。

沒想到祺祥帝是一點也不給他們活路啊。

最後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臣等死罪。”

許子升作為清流領袖,一向以名臣自居,豈能受此汙衊。

他們清流一面要遏制閻黨上下貪汙之風,一面又要規勸陛下施仁政,一面還需要治理天下。

維持天下不亂,確實不易。

畢竟沒有功勞,還有苦勞。

但是從祺祥帝口中說出來,怎麼像把他們和閻黨放在了一起。

士可殺,不可辱。

於是許子升忍不住說道:“陛下此言一出,臣等只能一死以謝陛下知遇之恩了。”

張白圭默默地跟隨叩頭請罪。

高中玄則是若有所思。

閻惟中則是無動於衷。

至於閻德樓則是默默地嘀咕:“沽名釣譽。”

祺祥帝根本沒搭話:“朕給你們找了個胸懷大略的皇帝,希望你們能好好侍奉君父,重現我大豫雄風。”

閻惟中一聽這話,就知道該自己出面了,於是搶在許子升前面:“臣等遵旨。”

一句話就把許子升想繼續爭辯的話語,給徹底堵住了。

祺祥帝也明白閻惟中的想法,君臣之間配合默契:“稍後閻相向各省發文,要求各省巡撫、總督回京參加太子的冊立典禮。”

“陛下,這不符合我朝太祖定下的祖制。”許子升終於忍不住了,“太子之禮只需要陛下敬告祖廟,然後當著眾京官和勳貴的面宣讀冊立詔書即可。

然後中書省行文天下,天下共賀,似乎沒必要要求各省督撫進京。”

“此次冊立有所不同,過後不久朕可能會直接禪位於太子。”祺祥帝知道後續的各項工作還需要這幫清流執行,很是難得地解釋了一句,“此次冊立之前,朕需要和各省督撫交個底,保證太子能順利即位。”

祺祥帝的話語不啻於又放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炸的眾人暈頭轉向。

這些平日裡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丞相,完全被炸了外焦裡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等人是怎麼走出乾清宮的。

......

祺祥帝接過李德全遞過來的參茶,喝了幾口,稍稍閉目沉思,恢復了一下自己的精神。

然後問道:“七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到了嗎?”

“陛下,稍微休息一下吧。”李德全看著疲憊的祺祥帝,輕聲勸道,“王太醫之前囑咐,陛下剛剛甦醒,不能太過操勞。”

“好了,朕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朕必須爭分奪秒,給小十五儘可能地除掉各種麻煩,不然我大豫真的難安啊。”

“陛下。”

“好了,快去傳喚吧。”祺祥帝擺擺手,“順便把安親王和英國公叫來。”

李德全聽完之後,就匆匆去偏殿傳召四位皇子。

剛進殿門,四位皇子就立馬跪下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儘管四位皇子的禮儀很是周全,但是還能能看出絲毫不同。

十一皇子和十三皇子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並且進殿門時候的動作處處透露出一絲不安和猶豫。

七皇子的動作則是規規矩矩,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聲音也是充斥著一股書卷氣。

至於十二皇子的聲音則是充滿雀躍。

“臣安親王陳德光叩見陛下。”

“臣英國公張維賢叩見陛下。”

“免禮,平身。”

等眾人站定後,祺祥帝盯著四位皇子,直截了當地問道:“朕準備立太子,想問問你們的想法。”

四個皇子左右互相看看,皆有點不知所措,雖然四人都已經知道了五王叛亂的事情,對今天被叫過來的原因有一點預期。

但沒想到祺祥帝會這麼直接地詢問。

十一皇子和十三皇子聞言,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全憑父皇做主。”

“朕做主,是朕的的事。”祺祥帝說道,“朕現在問的是你們的想法,你們覺得那個人適合坐在朕的這個位置上。”

“老七,你最年長,你先說。”

“父皇,你知道的,兒臣只會讀書寫字。”七皇子聞言惶恐道,“如果你硬要兒臣幹,兒臣也不是不行,但是兒臣怕是會成為第二個宋徽宗。”

這話一出,直接氣得祺祥帝有點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