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裡,趙從箴反手“咔噠”一聲,鎖上了門。

背心抵著鐵製大門上凸起的窗框,褚絮只得棲身在趙從箴的懷抱裡。

他穿了羊絨衫,全身上下浸透了佛手柑的香氣,清新甜潤,只有湊得足夠近,或是聞得足夠久,才能慢慢品出那種清遠幽香下滲出來的一縷絲柏的氣味。

溫暖而略帶煙燻感。

辣得她幾乎快要落淚,連聲音都顫巍巍的:“趙從箴,你幹什麼?”

他不幹什麼,只是想看看她。看看這張他在夢裡反反覆覆尋找,卻總也找不到的臉。

於是挑起她的下頦,將她整個臉拉到自己面前。

她的髮際線生得不是很整齊,額角長著一層細密的絨毛,短,而且看起來很軟,讓他不自覺地伸手撫弄了兩下,拇指順勢往下帶過她的耳朵,那隻耳朵小小的,耳骨很硬,耳垂又薄又小巧,再往下,是她線條流暢卻並不豐腴的下頜線。

“你瘦了。”他壓著胸口的起伏,儘量輕地低喃。

褚絮不置可否,只是轉過頭去。

“為什麼躲著我?”

“我沒有。”

“是嗎。”他拿拇指摩挲著她的臉,聲線愈低,“大家都在樓下拍照,你怎麼不去?”

“接電話。”

她在他懷裡掙了兩下,企圖掙脫,卻發覺他其實用了很大的力,兩隻手合抱,早就鐵索一般纏住了她,她根本逃不掉。

褚絮更急,眼眶都紅起來了,咬牙厲聲吼他:“你放開我,我未婚夫在等我,再這樣,我要叫人了!”

不提起這個人便罷了,一提起“未婚夫”三個字,趙從箴猛然覺得渾身像被點了一把火,灼熱難耐。

連聲調也變得喑啞,像忍痛一般,咬牙切齒起來:“叫來也好,正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她被他這麼一堵,一時說不上話來,只是仰著頭,一雙大眼睛瞪著他。

“快叫啊?”

他催促了一聲,手卻探上來,撫了撫她的臉頰。

褚絮的面板白皙細嫩,臉頰的溫度微涼,像冰箱裡微微冰過的果凍,摸一下,顫巍巍半晌,讓人只想一口吞下去才好。

他也真低下頭,吻了上去。

順便拿自己的手機出來,塞在她手心裡:“拿我的手機,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那和告訴對方自己正在明目張膽地出軌偷情有什麼區別?

甚至更加招搖,而且惡劣。

褚絮自己都覺得一陣噁心,似乎一股氣直往胸口上頂,便搖頭拒絕:“不。”

趙從箴立即反手把電話又掏了出來:“那我給他打?”

“不行!”

那隻大手就攤開,把手機送回她面前,趙從箴挑眉望著她,大有看她表現的意思。

褚絮只能在他的監督下撥了個號碼。

“您好,找誰?”電話那邊,一道男聲傳來。

“是我。”

“絮絮?我都到酒店了,你在哪?”

“我還在學校,手機沒電了,借同學的電話給你打的。”

“學校?你怎麼還在那呢?”

“我們還要在學校裡說說話,你要不先走吧,等晚上聚會散了,我聯絡你,你再來接我就行。”

“那怎麼能行?”男聲頓了頓,再開口,聲音軟了不少,“說好了今天晚宴時介紹我給你同學們認識的,難道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不是。”

褚絮似乎有點心虛,抬眼往趙從箴身上一瞟,還不等觸及他的視線,飛快地把目光又收了回來,匆匆就要結束通話電話:“好了,同學們叫我了,有什麼事晚上見面再說吧。”

說罷,轉身拉開了門。

可只一秒,身後的大手便直接越過她的身軀,將那道鐵門重重又扣上了。

扣得很重,四壁嗡嗡然跟著顫動、迴響。

緊接著,男人的身體又貼住她。

“趙從箴,你到底要幹什麼!”她驚恐的聲線顫抖著。

與之相對的是耳畔傳來的男人低沉得幾不可聞的嗓音,和他漸漸攀上她肌膚的滾燙掌心。

“要你。”

真熱。

撫摸她臉頰的手是熱的,他手心微突的繭子讓她的肌膚髮癢,她想躲,又被他扳著下頦面對他。

湊上來的唇是熱的,她能感覺到他柔軟的唇瓣張開,像一瓣花瓣含住一顆露珠那樣,包裹著她,淺淺地吮,讓她的唇瓣微微地熱,而且脹。

擁抱她的胸膛也是熱的,他的味道和她交織在一起,蒸騰著,蛛絲一樣密匝匝纏緊了他們。

不能這樣……她模模糊糊地想,這是出軌,是偷情,是無恥。

“不要。”

羞辱的本能使她掙扎著推開他,可熾熱帶來的窒息讓她無力掙扎。

她在他慢慢深重的吻裡,漸漸連呼吸都維持不了,只能偶爾發出一兩聲柔軟的呢喃來,像是抱怨。

但那種聲音聽在趙從箴耳朵裡,完全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