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粗氣,那氣就跟拉風箱似的,汗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把衣服都給洇溼了一大片。

他扭過頭,看向同樣累得跟丟了魂兒似的蘇瑤和李教授,那眼神裡滿是疲憊,還帶著幾分警惕。

“先歇會兒吧。”林峰啞著嗓子說道,說完一屁股就癱坐到了地上。

蘇瑤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臉漲得通紅。李教授呢,手扶著棵樹,身子都有點兒打晃。

這三人就這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軟塌塌地癱坐在地上。

周圍那些樹木直挺挺地立著,就跟沉默的衛士似的,一聲不吭地瞅著他們。

過了一會兒,林峰緩過點兒勁,慢慢地站起身來,兩隻眼睛朝著遠處使勁兒地眺望。

忽然,他那瞳孔微微一縮,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那是什麼?”林峰聲音低低地喃喃道。

蘇瑤和李教授一聽,趕緊也站直了身子,伸長了脖子,順著林峰的目光瞅過去。

只見在不遠處,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些房屋的輪廓。

蘇瑤眨巴眨巴眼睛,揉了揉,又仔細瞧了瞧,嘴裡嘀咕著:“難道是個村莊?”

“難道是個村莊?”蘇瑤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林峰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走,過去看看。”

蘇瑤怯生生地扯了扯林峰的衣角,小聲嘟囔著:“林大哥,我這心裡咋直發毛呢,要不咱別去了吧。”

說著,身子還往林峰身後縮了縮。

林峰扭頭看了一眼蘇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怕,有我在呢。”李教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挺了挺腰桿,說:“來都來了,進去瞧瞧,說不定能有啥發現。”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著村莊的方向走去。蘇瑤緊緊跟在林峰身後,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林峰則是一臉嚴肅,步伐沉穩,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李教授落在最後,一邊走一邊還不忘觀察周圍的環境。

越靠近村莊,林峰心中的不安就越強烈。整個村莊異常安靜,沒有一絲聲響,彷彿被時間遺忘了一般。

村口立著一塊破舊的石碑,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林峰走上前,用袖子輕輕拂去石碑上的灰塵,眯著眼,湊近了仔細辨認。

“這好像是......‘忘憂村’?”林峰疑惑地說道。

“啥忘憂村啊,這名字聽著就邪乎。”蘇瑤撇了撇嘴。

李教授走上前,仔細端詳了一番,說道:“說不定這村子有啥特別的來歷。”

走進村莊,只見道路兩旁的房屋錯落有致,但大多顯得破舊不堪。門窗緊閉,彷彿在拒絕著外人的窺探。

林峰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顯得格外清晰。突然,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蘇瑤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有些突兀。

林峰停下腳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別出聲,小心點。”

蘇瑤趕緊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峰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緊緊盯著一間房屋的窗戶,那窗戶後面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你們看那!”李教授指著前方的一間屋子喊道。

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那間屋子,只見那間屋子的煙囪里正冒出縷縷青煙,這是他們進入村莊後發現的第一個有人活動的跡象。

林峰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那間屋子的門前,整了整衣角,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有人嗎?”林峰喊道,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

然而,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林峰皺了皺眉,又敲了幾下門,敲門聲比之前更急促了些,“有人在嗎?”

依舊是一片寂靜。

“難道沒人?”蘇瑤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滿臉的疑惑和不安。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緩緩地開了,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峰眯起眼睛,向屋內望去。

屋內光線昏暗,一個身影背對著他們站在屋子的角落裡。

“你好?”林峰試探性地說道,他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緊緊盯著那個身影。

那個身影一動不動,彷彿沒有聽到林峰的話。

林峰迴頭看了看蘇瑤和李教授,給了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蘇瑤咬了咬嘴唇,也跟了進去,李教授則扶了扶眼鏡,有些猶豫,但還是邁著步子跟上了。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身形佝僂,瘦骨嶙峋的手拄著一根柺杖,身體微微顫抖著。

“老人家,我們是路過的,想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林峰輕聲問道,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老人緩緩轉過頭,他的臉上佈滿了皺紋,那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像是歲月刻下的印記,眼神空洞無神,彷彿藏著無盡的滄桑。

“這是......忘憂村。”老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破舊的風箱發出的聲音。

“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蘇瑤忍不住問道,她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老人。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屋頂,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開口:“唉,都是命啊!”

林峰往前湊了湊,說:“老人家,您給我們講講唄。”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村子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人丁興旺,大家都靠著種地捕魚,日子過得雖說不富裕,但也安穩。

可後來啊,一場大病,村裡好多人都倒下了,能治好的沒幾個。剩下的人怕染病,就都走了。”

“那您怎麼沒走?”李教授問道。

老人苦笑了一下,說:“我這把老骨頭,走不動嘍,再說,這是我的根,我捨不得啊。”

蘇瑤鼻子一酸,說:“老人家,您一個人在這得多苦啊。”

老人搖了搖頭,說:“苦啥,都習慣了。只是這村子,越來越冷清,我這心裡啊,不是滋味。”

林峰說:“那政府沒管嗎?”

老人說:“管了,可病難治啊,而且走的人多了,這村子也就慢慢荒了。”

李教授嘆了口氣,說:“真是世事無常啊。”

老人看了看他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趕緊走吧,別在這染上晦氣。”

蘇瑤忙說:“老人家,您別這麼說,我們就是好奇問問。”

林峰說:“是啊,老人家,您一個人也要多保重。”

老人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他們......都走了。”

“走了?去哪了?”林峰追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災難......就要來了。”

林峰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解,扭頭看向身旁的蘇瑤。蘇瑤眨巴著大眼睛,眼神裡同樣滿是疑惑。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林峰等人急忙走出屋子,只見一隻黑色的大狗正衝著他們狂吠。

那狗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呲著牙,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別怕,別怕。”林峰伸出手,試圖安撫那隻狗。可他的手剛伸出去,那狗猛地往前一撲,嚇得林峰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狗卻叫得更加厲害,聲音在這寂靜的村莊裡顯得格外刺耳。

突然,狗停止了叫聲,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跟上它!”林峰喊了一聲,拔腿就追。蘇瑤和李教授也不敢怠慢,緊緊跟在後面。

三人跟著狗一路小跑,來到了村莊的廣場上。只見廣場中央有一口古老的水井,井口的石頭都被歲月磨得光滑。

井水幽深不見底,彷彿一個無底的黑洞。

狗在水井旁停了下來,衝著水井不停地叫著。林峰喘著粗氣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朝著水井裡望去。

井水裡倒映著他的面容,那面容在水波的盪漾下顯得有些扭曲。突然,他感覺井水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著他,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

“這井......有古怪。”林峰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蘇瑤也湊了過來,往井裡瞧了瞧,“這井水看著怪嚇人的。”

李教授推了推眼鏡,彎腰仔細觀察著井口,“說不定這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林峰直起身子,圍著水井轉了一圈,“這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蘇瑤雙手抱在胸前,“會不會和老人說的災難有關?”

林峰搖了搖頭,“不好說,咱再仔細看看。”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林峰猛地回頭,只見一群村民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這些村民個個表情冷漠,目光直直地盯著林峰等人。

為首的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濃眉大眼,面板黝黑粗糙,像被歲月打磨過的石板。

他緊抿著厚實的嘴唇,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悶聲悶氣地問道:“你們是誰?

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那聲音好似悶雷,震得人心頭一顫。

林峰趕忙陪著笑臉,搓著手,急切地解釋道:“我們是迷路了,無意間走進這個村莊的。”

說話間,他的眼神裡透著慌亂和無助。

中年男子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只見他雙手抱在胸前,那粗壯的胳膊好似兩根大木棍子。

他冷冷地說道:“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趕緊離開!”這話語硬邦邦的,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林峰心中一緊,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著急地說道:“可是外面很危險,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暫避一下?”

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中年男子眼睛一瞪,堅決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行,這是我們村子的規矩,外人不得停留。”

那態度強硬得像塊鐵板,讓人碰了一鼻子灰。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樣子,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

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著機靈勁兒。她穿著一件打了補丁的花棉襖,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爸爸,就讓他們留下吧,他們看起來不像壞人。”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動聽,像山間的清泉,叮叮咚咚。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猶豫了片刻。他看看女兒,又瞅瞅林峰他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但是你們不能亂跑,晚上必須待在屋子裡。”

林峰等人一聽,如蒙大赦,連忙點頭道謝:“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您真是個好心人。”

夜幕降臨,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林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床硬邦邦的,咯得他渾身不自在。他心裡想著白天發生的事兒,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窗外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林峰心頭一驚,坐起身來,仔細聆聽。

那哭聲時斷時續,讓人毛骨悚然。

林峰心裡頭“咯噔”一下,心想這大半夜的哭聲,指定有啥蹊蹺事兒。

他咬咬牙,決定出去看看究竟。他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響。

出了門,那涼颼颼的小風一吹,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街道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只有那哭聲飄飄忽忽地在空氣中打著轉兒。

林峰縮了縮脖子,順著哭聲的方向一路走去。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間破舊的廟宇前。

這廟宇瞧著有些年頭了,牆皮都脫落了不少,大門緊閉著,那哭聲倒是越發清晰,就是從裡頭傳出來的。

林峰站在門口,心裡頭犯起了嘀咕,猶豫了好一會兒。可這好奇心就跟貓爪子似的,撓得他心癢癢,最終他還是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嘎吱”一聲,門開了,一股刺鼻的香火味直往鼻子裡鑽。只見一個女子正跪在神像前,哭得那叫一個傷心,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是誰?”林峰忍不住問道。

那女子緩緩轉過頭來,臉上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往下掉。

“我......我是這個村子的人。”女子哽咽著,話都說不利索。

“你為什麼在這裡哭?”林峰往前湊了湊,又追問了一句。

女子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說道:“這個村子......被詛咒了。”

林峰一聽,心頭猛地一震,剛想再追問幾句,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腳步聲。

林峰趕忙回頭一看,好傢伙,白天那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村民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你在這裡幹什麼?”中年男子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扯著嗓子怒喝道。

林峰張了張嘴,剛想解釋解釋,幾個五大三粗的村民就不由分說地衝上來,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林峰被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他一邊掙扎,一邊喊道:“我就是好奇,想問問咋回事!”

可村民們根本不聽他解釋,只管悶頭把他往外拖。林峰心裡那個憋屈啊,可又沒啥辦法,只能被他們拉出了廟宇。

回到房間,林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個看似寧靜的村莊,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