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清香啊,且繡品尚未受到一丁點兒汙染,王老闆,您這是如何做到的?”

阿桑與其她三個繡娘,拖著繡品輪流在貴賓席位展示。

王珂說道:“我將蘭花瓣搗碎,三蒸三曬,去其水分,取其精華,製作成香薰,與繡品密封在同一間屋子裡,連續燻上三天三夜,才有了此繡品揮之不去的清香啊。”

“不虧是蜀繡大家,不僅繡得精細,想法還有創意。”

“葉大人,您也聞聞?”

作為成都府最高長官,一定得讓他聞聞才行。

阿桑站在前端,儘量將繡品貼近葉堅,葉堅全然不覺危險已靠近,他俯身貼向繡品,深吸了一口氣,閉眼沉醉道:“蘭花清香撲鼻,令人魂牽夢繞——”

阿桑距葉堅,不過三尺近。

“狗官,看刀!”

阿桑從畫軸上拔出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刺入葉堅咽喉!

“噗呲!”

匕首穿喉而過,葉堅連慘叫都不及,一口鮮血灑在繡品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阿桑還不盡興,拔出匕首又往其胸口紮了兩刀。

“有刺客!”

“爹!”

“葉大人!”

“啊!”

亂作一團!

“抓住她!”

席間隨候的侍衛,一股腦湧向阿桑。

姜雲天跳出席位,閃身來到阿桑身旁,大喝一聲:“大膽刺客,還不束手就擒!”

一巴掌拍掉阿桑手中匕首,又在她後頸輕輕一拍,將她打暈過去。

“此人必是苗奴派來的刺客,先將她帶下去,嚴密看管,稍後本官要親自審問!”姜雲天衝楊金保與陳宏使了個眼神。

楊金保與陳宏迅速將阿桑架起離開雲景臺。

“殺人啦!快跑呀!”

死的可是成都府尹,眾賓生怕惹上麻煩,拖家帶口往雲景臺下跑,現場亂作一團。

“還愣著做什麼?刺客或不止一人,快去封住雲景臺出入口,不得放跑任何一個人,再速去通知守備營,封鎖城門,從此刻開始,誰也不許出城!”

姜雲天衝成都本部將官發令,他是西南督察司,當有如此權力。

“是!”

本部將官領命速去。

很快,大批官兵湧入雲景臺,將所有賓客趕回。

“姜大人,我們都是成都府官員,不能是刺客啊,您還是先放了我們吧?”

有官員欲利用職權來鑽空子,卻被姜雲天一口否決:“那刺客能偽裝成繡娘,便說明已滲透到大會中來,她的同黨也許就藏在你們身邊,就是你們不經意且熟悉之人,所以在沒篩查清楚之前,你們誰也不許離開。”

“你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分了吧!我們可都是貴賓!豈能是刺客?”

“對啊,要禁足也該禁這些外地人,放了我們本地人!”

“憑什麼聽你的啊?”

“嗆!”

姜雲天拔劍出鞘,瞬斬一道劍氣,將一記石墩切成兩半,瞪眼怒喝眾人:

“本官乃皇帝敕封西南督察司,我的話便是命令!不論軍民,膽敢質疑,猶如此墩,殺無赦!”

無人再敢出聲。

“你們也不要埋怨本官,如今外面到處都是刺客,將你們禁足於此臺,也是變著方兒的保護你們。”

姜雲天收劍回鞘,又道:“現在本官要去審訊刺客,若她老實供出同黨,自會放你們離開。”

說罷,留下史濤鎮場子,與宋澈離開雲景臺。

雲景臺外不遠,一處僻靜小院中。

阿桑已經甦醒,她被綁在樑柱上,由楊金保與陳宏持刀看守。

宋澈與姜雲天推門而入,“你已如願殺了葉堅,現在該告訴我們,火藥作用在哪兒了。”

阿桑低頭咬唇,久久不發一言。

“我早料到她不會說的,她連蠱蟲都敢吞,又豈會怕你的‘伸腿瞪眼丹’?”

姜雲天拔出劍,挑起阿桑的下巴,冷聲道:“我可不像宋兄那般憐香惜玉,你若不想吃苦頭,就快說!”

阿桑眼神無畏,閉嘴不言。

宋澈撥開姜雲天的劍,直視阿桑的眼睛,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助你殺死葉堅便是最好的證明,我們說好的不是麼?”

阿桑愧疚低下頭,“我……”

“葉堅不僅是成都府尹,還是皇室宗親,你殺了他皇帝必會龍顏大怒,到那時揮軍百萬,直逼苗疆,苗人就真沒有再翻身的可能了,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在皇帝知道此事之前,以和談的方式將苗亂平息。”

宋澈摁著阿桑的肩膀,真誠道:“阿桑,我們不是豺狼虎豹,不會傷害壓榨你們苗民,都江堰的勞工可以回家了,從今往後對你們的不公都將不復存在,苗人不再是賤民,可與梁人成親,可入中原經商,甚至可以參加科舉考試為朝廷效力……你相信我,好麼?”

阿桑昂起頭,淚水已溼潤眼眶,“真……真的?”

宋澈點點頭,為她鬆綁,“可和平是雙向奔赴的,苗人必須放下仇恨,快告訴我吧,火藥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阿桑這才緩緩說道:“是……用來炸都江堰的。”

“什麼!”

眾人震驚。

姜雲天呵斥:“數千年的水利工程,你們竟要炸了它!若洪水傾瀉,整個成都都得遭殃!”

“那我們苗人的性命呢!”

阿桑發洩般質問:“從葉堅上任成都府尹起,就一直在修水利,剛開始還會給工錢,還能有飽飯,可到了近幾年,將我們當豬狗使喚,累死,餓死,打死不計其數!死了的族人,直接就扔進荒野,讓豺狼虎豹啃食,連具全屍都留不下!誰來可憐我們?誰來替我們申冤,誰來償還這筆血債!”

她捂著臉頰埋頭痛哭,“大哥,二哥,阿爹,為了討生活被哄騙去,已經有整整三年了……為什麼!我們苗人不爭不搶,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為什麼……”

“咚咚咚!”

重重的砸門聲。

門外響起史濤的急報:

“天哥兒,白軍師,大事不好了!永康方向傳來急報,一支苗軍突然夜襲了灌縣,駐軍猝不及防,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