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畫龍點睛

從小村子裡出來，愛麗絲就開始哼著歌。

她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而且陳清還意識到，她心情不錯似乎是在見到自己之後。

先前的愛麗絲看起來跟丟了家的小狗一樣蔫蔫的，簡直下一秒就會從天台上跳下去當“空中飛人”。

所以陳清多少產生了一點同情。

有點像是看到心情不佳的小狗然後順手給對方順順毛的那種。

而結果也是很顯著的。

小狗開始汪汪叫了。

“但就是叫得太……難聽了。”

鏡子之外，陳清面色灰白。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愛麗絲這麼個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唱起歌來竟然如此荒腔走板。

你還不如不唱呢！

但，這句話陳清可以說，真理之主不能說。

因此哪怕聽得非常煎熬，陳清最後還是保持著沉默。

不過這也給了他思考的閒暇。

“賞金王，愛麗絲……還有松田這個名字。”

沒來由的，陳清心中產生了些許聯想：“難道賞金王是山下？”

那傢伙之前似乎也自稱獵人，而且其組織名字也叫礪心會。

但這就很有趣了。

愛麗絲的老祖宗似乎偷走了山下賴以生存的寶貝，那是山下能夠建立賞金獵人組織的關鍵。

而山下能夠建立賞金組織的關鍵是什麼？

之前或許會有很多答案。

但是在和山下那個時代溝通了之後，陳清確定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我。”

手指輕叩桌面，陳清的表情淡定：“無論是從徐向陽那裡還是從真理之主那裡，山下能迅速崛起、並且和愛麗絲有關聯的，應該都是因為我。”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屬實找不到還有什麼比較合理的推測。

所以，意思是他這真理之主還真成為了山下手中的神器，並且幫助他逐步發展壯大？

而最後，也真的讓愛麗絲盜走了？

這還真是……

陳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一切如他所料。

知曉未來就是有這點好處——能夠及時和自己的計劃印證。

“那麼接下來就是繼續按部就班推進山下那邊。”

不過在此之前。

還需要和愛麗絲談談她的老祖宗。

沉默了片刻。

最終，陳清緩緩開口：“關於你的詛咒。”

“如今，你大抵是有了獲取這一知識的代價。”

聞言。

愛麗絲：“？？？”

她聽著這句話，下意識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因為找到了人生新方向的愛麗絲，下意識產生了一個違背祖宗的念頭。

啥詛咒？！

如果讓之前的愛麗絲知道，恐怕會氣得從碎片重新聚合成人體，然後爬起來狠狠抽她的頭。

但很遺憾，此前的那些愛麗絲早就爆炸了。

連一點碎片都沒有留下。

拼都沒辦法拼。

不過好在，愛麗絲很快就回憶了起來：“哦，詛咒！”

她總算是記起了這茬。

隨後心中也升起了些許危機感：“對哦，如果我沒有解決詛咒，那我到了年紀之後就會變成破布娃娃……”

先前因為情緒太低落所以忘了，她身上可還有一個大危機呢！

一念至此，愛麗絲猛然抬起頭：“一切都聽從您的安排！”

聞言。

外面的陳清手微微一抖。

這傢伙哪哪都挺好，就是有時候有點……雷厲風行的。

沉下心，他看著鏡面緩緩說道：“以伱迄今為止的功勞，足以支付這筆交易。”

回憶起之前聽愛麗絲老祖宗西莉亞的話，陳清開口了：“那份詛咒，來自於仙境。”

“那是來自‘紅皇后’的懲罰，是她將你貶斥而下，最終讓你跌落人間。”

這是愛麗絲她老祖宗西莉亞親口說的。

用以換取她重返仙境的知識。

而現在被陳清用在這裡。

而他之所以用這玩意兒，則是為了引出接下來那句話。

“而想要解除那個詛咒……”

看向自己手邊的那本書，陳清沉聲說道：“唯有重返仙境，從詛咒的源頭解決問題！”

話音落下。

鏡子之外，愛麗絲下意識張開了嘴。

“殺了……紅皇后？”

陳清：“？”

這次是輪到他疑惑了。

只是說從詛咒的源頭解決問題啊？

我沒說一定要殺了紅皇后啊？

這只是一句話術，是因為陳清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所以才用模稜兩可的資訊來展開話題討論，以此來從愛麗絲這裡探聽更多的資訊……

但你是怎麼分析出來要殺了紅皇后的？？

而另一邊。

在最開始的震驚和錯愕之後。

愛麗絲已經回過神來，並且眼神越來越明亮：“對了，對了！既然要解決詛咒，必然是要從施咒之人開始！也就是說，想要徹底將詛咒消弭，就必須要誅殺那個什麼紅皇后！”

“既然是她把我老祖宗給踢下來，那麼只要殺了她、就能夠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

“感謝您，偉大的真理之主！這個答案非常寶貴，我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以我現在序列七的實力想要殺回仙境還有點難度，但只要我不斷提升、等到我也成為聖人，什麼紅皇后、什麼仙境，我要統統砍翻！”

“燒了那個地方，扒光紅皇后的衣服，然後一屁股把她踢下去，以此來償還她對於我這一族深如血海的孽債！”

話音落下。

天空之中，一道炸雷猛然響起。

如同雷龍在雲層間咆哮，被激怒一般翻卷著雲靄，將原本晴朗的天氣攪動得迅速黑沉下來。

一雲既動，風雨俱來。

狂風呼嘯著捲起愛麗絲金色的頭髮，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阿嚏！”

揉了揉鼻子，愛麗絲有些苦惱：“誰在唸我啊。”

說著。

愛麗絲突然愣了一下。

隨後，她的鼻子與口腔之間，緩緩流下鮮血……

而鏡子之外的陳清則是下意識抓住了旁邊的手機。

“果然。”

他的眼神平靜：“愛麗絲，的確在被人盯著！”

先前在廢棄醫院的時候他就有所預感了。

那個時候他只是說了一番自己的願望之後，就有雷霆落下、撕裂晝夜。

那個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

而現在，愛麗絲那無心之語又一次加強了這份可能性。

陳清如今幾乎可以確定，愛麗絲的確在被人注視著。

而且這個注視的傢伙，應該就是那位……“紅皇后”！

這也不難理解。

畢竟是她親手貶下來的，她注視著愛麗絲也符合常理。

但。

“誰給你這麼隨意窺視人的膽子？”

陳清眼神平靜。

他伸手，從旁邊取下一本書。

之前是因為不確定那個注視著愛麗絲的傢伙到底是敵是友，也不確定那傢伙的層次水平。

但現在，從愛麗絲老祖宗西莉亞那裡獲得資訊之後。

陳清知道了紅皇后，不過是一個序列三。

而且愛麗絲也證明了這一點。

在和李長生交流的時候，她也曾提出仙境最高，也不過是序列三、沒有序列二。

所以，一個序列三、無非是藉助著“仙境”的特殊才相安無事，如今在察覺到自己庇護著愛麗絲之後，竟然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向愛麗絲宣洩自己的情感，甚至對愛麗絲動手？

“真是狂妄啊。”

陳清喃喃自語著。

他不知道紅皇后為什麼貶下愛麗絲，也不知道她監視愛麗絲的目的是什麼。

但你既然一直監視著愛麗絲，那麼在廢棄醫院、在與禪雅的戰場之上，就應該知道有“真理之主”在庇護著她。

而你竟然還這麼明目張膽……

就像是陳清之前自語的那般。

著實狂妄。

如果是聖人之尊也就算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如今只有兩位聖人、姑且算是人類的巔峰。

但是連聖人都不是，卻還這麼驕矜恣意？

也的確該讓她知道，愛麗絲如今是誰的“信徒”。

一念至此。

陳清看著鏡子，平靜地說道：“無論罪責緣何而起，都不該綿延至此。”

“這數百年的血仇，也該於此、由你逐一討還！”

這是第一次。

真理之主在鏡子之中的話語帶上了些許情緒。

而隨後，他屈指一彈，禁忌物【複寫紙】所影印的書便沒入鏡子之中。

伴隨著此物沒入鏡子裡。

愛麗絲頓時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汙染宛如被抽走一般，飛速積聚。

而天空之中，一個漩渦也悄然形成。

無數禁忌的字元勾勒在漩渦旁邊，藉由禁忌知識的汙染異象，將其一點點凝固成型。

【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

汙染在攢動。

如同被這一知識的異象所勾連，在天空之中、一道虛影由此而成。

愛麗絲仰頭看過去。

雖然因為虛影未成，她未能完全看清。

但僅僅是窺視其形狀，她就能夠感覺得出來，這道虛影究竟是何等暴虐……尖刻的存在！

而在鏡子之外。

陳清的手指繼續勾畫。

他嫌一部書不夠，便以汙染為墨、繼續繪出一道形象。

這道形象最是適合與那位紅皇后。

因為她本就是如此這般之人，也就當得起這一“異象”。

【其有七子曰“睚眥”，性好殺、故立於刀環……】

圖畫文字至此，虛影便已經快要成了。

宛如豺狼一般的龍子腳踩雲氣，立於雲端，其爪尖銳、其角順長貼於兩側。

汙染呼嘯如浪潮，在那劇烈的漩渦之中，彷彿有金鐵交戈的嗡鳴。

而至此，陳清也快要將圖畫勾勒完成了。

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炁，陳清看向鏡子裡、那端坐於雲端的龍子。

一切具備，唯差最後一道工序。

深吸一口氣。

陳清伸出手。

輕輕在那龍子的圖畫上，點了兩下。

至此。

畫龍點睛！

頃刻之間，龍之七子“睚眥”睜開了祂的雙眼。

隨後，朝著雲層之後那驚顫的雷雲，發出了祂嘶啞、凌厲的咆哮！

龍子睚眥，性好殺、刻於刀柄之上，如龍吞頭。

若有血海深仇，足可追殺仇寇至不死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