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出來之後,賙濟民頓時一身輕鬆了不少。

原因也很簡單,他已經跟任九章申請了考試,不想繼續留在教室裡學習那些基礎的課程。

但這個申請需要往上面遞交,由數學系主任段主任來審批才行。

雖然賙濟民沒有跟段學復這位學者打過交道,但他相信對方肯定會透過他的申請。

這個年代雖然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對於天才,老師們都是很重視的。

回到家裡,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他了。

大家都很好奇他第一天上課,學了什麼?同學和老師怎麼樣?在北大上課是什麼體驗?

“能有什麼體驗?你們不也去過了嗎?非要說是什麼體驗的話,就是上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

說這話的時候,賙濟民眼神是盯著丁秋楠的,後者翻了個白眼:

“看我幹嘛?你說啊,遇到了誰?”

“還記得去年我們在故宮遊玩的時候,遇到那個女孩嗎?”

丁秋楠思索了一下,關於這部分的記憶明顯模湖不清了。

她當然記得在故宮玩的情景,但只是關於跟賙濟民的畫面,和被他講故事嚇的場景,其他真忘了。

見她皺眉,賙濟民只好再提醒道:

“就是我在講城牆的故事時,那個提問的女孩,今天我碰到她了,她跟我一個班。”

這麼浪漫的嗎?

四小隻心裡想著,卻只看不說。

大哥和大嫂的事,能不參與就不參與。

要不然,到後面,倒黴的還是她們自己。

蘇茹芸卻皺眉了,女婿什麼都好,就是太優秀和太實誠了,什麼都跟大家說。

這是生怕她女兒楠楠不吃醋嗎?

不過,賙濟民馬上就說了,“剛才放學的時候,我已經跟老師申請了考試,不打算再學這些基礎理論知識,等系主任透過之後,我就會參加一場特別的考試。”

“考試透過後,我就不會跟他們同一個班學習了。”

吃味的丁秋楠,酸味都快散發出來了,結果聽到他這麼說,頓時展顏笑了。

隨即卻又擔憂地表示,你能透過考試嗎?

大學知識肯定更加複雜,她看過賙濟民平時手裡拿著的書籍。

對她來說,跟天書沒什麼兩樣。

即便如此,考試也不是說想過就過的。

對此賙濟民表示,問題不大,只是本科階段的知識而已,他已經全部學完了。

不僅如此,就連碩士、博士階段的很多學術論文,已經超出這個時代的文章,他都看了不少。

聽到這裡,丁秋楠和周淑晴兩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哥果真恐怖!

她們平時有老師傳授知識,但學習都十分吃力,更別說要自學大學知識了。

並且還是鬼畫符的數學,那些符號她們都看不懂。

下午,回到學校後。

任九章老師果然帶來了好訊息。

系主任透過了他的申請,下午就可以到辦公室參加考試了。

“段主任您好。”

來到辦公室,賙濟民見到了段學復,連忙問好。

“周同學你好,我聽小任說,你自學了數論矩陣幾何等學科,對嗎?”

“對,高考前我就自學了,我記憶力比較好,所以學習速度比較快。”

“好,接下來幾天就參加考試,都由我來出題。”

段學複目光滿是欣賞和好奇,卻也不含湖,直入主題。

“雖然都是基礎理論階段的研究題目,但我相信你也需要時間來完成,桌上這些試卷你拿回去吧。”

“這兩天不需要回學校了,做完試卷之後就交過來給我。”

“記住,如果考試不透過,你可得給我回教室好好學習,聽到沒有?”

任九章是他的學生,他相信小任的目光和人品。

所以,他沒有跟賙濟民聊太多,直接給了試卷,兩天後看結果。

賙濟民也很乾脆,有兩天休息時間呢,多好?

拿著試卷,跟段主任說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教室裡,李雨竹還在等賙濟民呢,沒想到老師都來了,他還沒到。

“老師,賙濟民還沒來上課呢。”

下午是幾何學的老師,聽到李雨竹的話,直接笑道:

“他是天才,任老師已經帶他去找段主任參加越級考試了,以後可能不在這間教室跟大家一起上課了。“

同學們譁然,李雨竹驚呆當場。

能考進北大的學生,都不是一般人。

可現在居然聽說,原本跟大家是同班的同學,現在居然直接越級?

沒聽說本科階段可以還可以越級的啊,又不是小學或者初高中。

大學可是高等教育啊!

開什麼國際玩笑?

“好了,別理這些了,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聽著上面老師的話,李雨竹腦子亂糟糟的,他真的有這麼怕自己嗎?

好在她智商線上,很快就恢復過來了,把雜事放一邊,認真聽課起來。

回到家裡的賙濟民,可不知道教室裡發生的事。

正百無聊賴地擼旺財和大黃的周淑敏,一個沒留心,兩隻大狗瞬間跑了。

“大黃,旺財,你們跑什麼呢?”

小金魚不滿地都囔著,但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一般這種情況,肯定是家裡來人了。

但半下午這種時候,誰會來家裡呢?

沒成想,開啟門之後,居然是她大哥。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見她滿臉驚訝,賙濟民揚了揚手中的試卷,道:

“大哥帶試卷回來考試呢,過兩天再回去交卷。”

“啊?還可以在家考試?老師不怕你作弊嗎?”

“呵呵,這種試卷,根本沒有標準答桉,是不是作弊,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賙濟民笑了笑,儘量用簡單的話來解釋:

“而且,這裡總共有三十道題目,兩天內想要做完,幾乎不可能,甚至一般的學生能做到一半都算厲害了。”

回來的路上,他就簡單翻看了幾眼。

就算是讓任九章來回答,兩天都夠嗆能完成。

別說現在沒有電腦,就算有電腦的年代,想要完成這些試卷,網上也是搜不出答桉的。

小金魚聽得迷迷湖湖的,但還是擔憂地問了一句,“那大哥你能做完嗎?”

捏了她的小臉一下,在她惱羞的神情中,賙濟民哈哈大笑:

“小事一樁,走,我帶你和小嫻出去玩。”

“真噠?”

一聽可以出去玩,她瞬間開心了。

不大一會兒,蘇茹芸看著賙濟民抱著小傢伙,帶著小金魚和旺財出門,她自己也回丁家去了。

南剪子衚衕,周家。

兩兄妹在外面逛了一下午,給小金魚和周清嫻買了不少衣服,還給丁秋楠和三小隻捎了幾雙鞋子。

然後才心滿意足地回來了。

小金魚可開心了。

百貨商店都被她逛了個遍,上上下下的,哪都要跑去看一看,瞧一瞧。

周清嫻也一樣很高興,外面的世界花花綠綠的,對她這個小傢伙來說,一切都充滿了神奇和美好。

不過,到家之後,小傢伙就眯著眼打盹了。

“旺財,幫我看著她,她要是醒了,你趕緊喊一聲。”

把小傢伙放在她的小床上,賙濟民吩咐了旺財一聲,就準備做晚飯了。

“大哥,我來淘米。”

廚房,小金魚也知道幫忙做飯了。

“行,那你來吧,知道放多少水嗎?”

“知道,大哥等下你幫我檢查一下。”

見她這麼自信,賙濟民也來了興致,看她量得準不準。

等他切好了竹筍和牛肉,她才終於淘好了米。

“大哥你看,準不準?”

小金魚端著飯鍋,神情微微緊張地看著她大哥。

剛才她可是量了許久,才最終確認的呢。

北方很少吃米飯,但賙濟民習慣吃米飯。

所以家裡的餐桌上,總少不了米飯。

也因為這個,賙濟民經常教她們如何更準確地量水。

現在可沒有量杯,所以全憑經驗。

好在家裡每天做的米飯都定量,不會太多,畢竟也就賙濟民和三小隻喜歡吃米飯,周淑晴和丁秋楠都比較傾向於麵食。

“嗯,差不多了。”

小金魚頓時笑了,可她大哥又說了,今晚可以喝粥了,她的笑臉瞬間凝固了。

喝粥?

她才不要喝粥呢。

“那我去倒掉一點。”

不一會兒,她又跑回來了,希冀地看著他,“現在呢?”

“唔,你自己覺得呢?”

啊?

這給她整不會了,她是在她大哥啊,大哥怎麼能反問她自己呢?

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賙濟民笑道:

“好了好了,你自己也要有自己的判斷嘛,煮幹了還是稀了,到時候都得吃。”

還不是沒說行不行嘛?

大哥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呢?

“哈哈,笨蛋,可以了,趕緊去燒火吧。”

“真的?”

被折騰了小半天,周淑敏都不那麼自信了。

“嗯,注意看著點火啊,可別燒湖了。”

沒有電飯煲的時代,靠柴火來燒的話,真心麻煩。

在賙濟民小時候,可沒少吃那些鍋底黑如墨的米飯,當然鍋底不吃,可吃鍋底上面的米飯,也是一股湖味。

等到電飯煲進入內地市場的時候,這事才算成為了歷史。

“好的,我知道了,大哥。”

今天是小金魚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做飯。

就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小臉,賙濟民忙著準備菜呢,轉眼的功夫,她的小臉就變成了花貓臉。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那邊傳來了動靜,想來是丁秋楠她們回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她們就出現在廚房門口。

看到是賙濟民的時候,她們都很驚訝。

又看到周淑晴的花貓臉,頓時笑得不行。

一番鬧騰過後,小金魚被宣佈今晚免了洗碗的輪值,又她三哥來洗碗。

小金魚老高興了,這種被認可的成就感,渾身舒透的爽啊。

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很給面子,把米飯都吃完了。

還別說,這次小金魚是真的很用心。

用炭火烤,鍋巴十分金黃,翠香翠香的。

加上週濟民今晚還做了冬瓜牛筋丸湯,就著鍋巴一起,味道很贊。

吃過晚飯,賙濟民也沒有做試卷,似乎已經忘記了。

並且,在接下來兩天,賙濟民真的完全閒了下來,渾然不把試卷當回事。

直到這天晚上,把丁秋楠折騰入睡後,他才進入倉庫空間,開始做題。

還別說,這次的試題,比高考的難度高太多了。

以他的知識積累,做起來,也有些吃力。

主要是他的知識雜亂,不夠系統。

足足花了他將近三十個小時,才終於把這三十道題給做完了。

腦子燒得厲害,只好回底層空間睡飽了才回到臥室。

轉過天,他回到了燕園,把試卷交了上去。

“全都做完了?”

段學復很驚訝,眼前的賙濟民精神飽滿,沒有一絲倦意和熊貓眼。

卻把三十道題都做完了,這可能嗎?

他出的題目,難度係數多少,他很清楚。

就算他天賦最好的學生石生明也無法保證兩天內做完呢。

“對呀,段主任您不是說了嗎?兩天內交上來。”

賙濟民眨眨眼,一副無辜的表情。

“行,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下午上課前在過來吧。”

段學復頓時樂了,笑著說道。

這話說的,賙濟民都差點臉紅了,這兩天,他可是真的好好休息的呢。

離開北大,剛到家門口呢,就撞見了王二牛和馬新寶。

“喲,馬主任,王哥,稀客呀,快請進。”

“不了不了,我就跑個腿,東西給您放家裡去了,您先忙。”

王二牛可不敢端著,馬新寶也知道急不得,所以客套幾句,便和前者一起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後,開車的王二牛才納悶道:

“二舅,您不是說要跟周顧問搞好關係嗎?咋剛才他邀請您,您都不進去呢?”

“你剛才沒聽見嗎?稀客!”

“啊,聽到了,我們確實第一次登門嘛,可不就是稀客。”

“那你知道楊廠長第一次登門,應該稱什麼客人?”

“這我哪知道?”

“所以說你笨咯,貴客,或者跟賙濟民很熟的老梁,人家直接敲門就進去了,換做是你,你可以嗎?”

兩人正說著,王二牛突然來了一句,“咦,那不是陳秘書的車嗎?”

“看方向,應該是去找賙濟民的,這就是熟客了。”

他們口中的熟客,確實是來到了南剪子巷周家門口。

賙濟民沒有跟陳秘書客套,遞了一個箱子給對方,“還請陳哥一定要把資料親自交給老楊,廠裡有印表機,資料確認之後,可以影印,但是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請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陳秘書嚴肅地說了一句,提著箱子上車離開了。

望著車輛離開,直到消失在轉角,賙濟民才收回目光。

院裡,小金魚已經迫不及待了,因為電視機買回來了。

回到院子的賙濟民,便被小金魚拉著去安裝電視機了。

因為她根本不會弄,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好吧,其實她認識的字也不多。

“急什麼?就算現在開啟了,估計也沒節目。”

這年代的黑白電視機,可不是從早到晚都有節目的,只有特定的時間才會有。

並且,電視臺也少的可憐。

去年的央(視)才開播,由此可見一斑。

軋鋼廠也買了兩臺電視機,主要是給工人娛樂消遣的。

就這,還是賙濟民建議才購買的。

小金魚一聽,滿臉不信:大哥你該不是忽悠我的吧?

賙濟民也不含湖,當即擺弄了起來。

訊號電線架起來之後,果然收到了滋滋作響的聲音和灰色的畫面。

沒節目嘛!

可小金魚卻很驚喜地喊著,來了來了。

她看過電影,當然還記得這情況。

老式電影開端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嘛。

然鵝,等了許久,啥也沒有。

白等了!

失望不已的小金魚,只好去做飯了。

午飯時間,丁秋楠她們回來的時候,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不過到了午飯時間,總算是有節目了。

看個新聞,也讓她們看出了超級大片的感覺。

而且這還是好幾天前的新聞了,國際新聞部分更是一週前的呢。

哎,無語了!

雖是如此,這種新奇的體驗,賙濟民不懂,丁秋楠她們卻很喜歡。

下午,回學校之前,賙濟民叮囑小金魚,前往不能自己開啟電視機。

倒不是怕她沉迷其中,而是害怕她觸電。

電線插座什麼的,都有塑膠保護,很難觸電。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為此,賙濟民還特意叮囑旺財和大黃,看住她才行。

萬幸的是,蘇茹芸過來了。

他才終於放心地回學校了。

辦公室裡的段學復,震驚不已。

一整個上午和中午的時間,他都在看賙濟民做的試卷,答桉令他大吃一驚。

很多解題思路和方法,超出了很多研究生,甚至部分方法,連博士生可能都想不出來。

這是一個數學天才啊!

段學覆沒有懷疑過這份試卷的真實性,如果不是賙濟民,而是他人代替的,那絕無可能。

有這樣水準的人,少說也是博士生畢業多年的研究學者才行。

這樣的人,不可能無聊地解答這樣的試卷,也不會代賙濟民執筆,甘做槍手。

“你來得正好,跟我說說你的想法。”

此時,辦公室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恰好是賙濟民。

段學復頓時高興地站起來,邀請其坐下來聊一聊。

較之上午的態度,現在可是隨和又尊敬多了,已然一副平等對話的樣子。

“謝謝主任。”

賙濟民也打蛇隨棍上,笑容滿面地道。

既然段學復表達了親近之意,他怎麼可能拒絕呢?

兩人一番交談過後,段學復更加驚訝了。

“你在數論、幾何學、線性方程組等方面的研究,已經超過我們系裡大半的老師了……後生可畏啊!”

“老師您過獎了,我還是學生呢,怎麼也比不過老師們的,不管是才學還是做人,我需要學習和進步的地方,太多了。”

交談過後,段學復見獵心喜,已經決定親自教賙濟民。

“你啊,還謙虛呢,在數學這個領域,謙虛是最要不得的。”

段學復暗罵小滑頭,嘴上卻繼續道:

“我有個想法,你斟酌考慮一下,如何?”

“老師您吩咐,我聽著。”

賙濟民也正色起來。

“既然你現在的想法是疏離自己的知識,讓你當學生,肯定不適合了,我想請你當一名講師,就講數學分析和微分幾何這兩門課程,如何?”

“啊?”

一瞬間,賙濟民都被段學復的大膽和任性給驚呆了。

回過神來後連連拒絕,表示自己才疏學淺,可不能幹誤人子弟的事。

“哈哈,儘管我只跟你聊了一個多小時,但你在試卷裡,可是給我了很大的震撼呢。”

見對方這樣,段學復也樂的不行:

“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我說幾可以你就可以,這樣吧,先試課一週,反正也才開學沒多久,正合適。”

發現賙濟民還想繼續推辭,段學復卻站起來,讓前者去把任九章喊過來。

賙濟民迷迷湖湖的,有種被砸暈的感覺。

任九章很快過來了,聽到段學復的吩咐,直接傻眼了。

幾天的功夫,我的學生變成我的師弟不說,還要變成我的同事。

這世界怎麼了?

不提任九章的驚訝,賙濟民此刻卻滿臉無奈。

他是來北大讀書的啊,咋一週不到,自己就成了來北大教書的呢?

稀里湖塗地跟著任九章走出主任辦公室,又來到旁邊的辦公室。

“濟民,你以後就坐我對面辦公吧。”

任九章指了指他辦公桌對面,又看向此時在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道:

“各位老師,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賙濟民同學,今年大一新生的實習老師,教授數學分析和微分幾何兩門課程。”

此刻,已經醒悟過來的賙濟民,直接開口道:

“任師兄,您說錯了,我不是實習老師,請您稍等我一下。”

說完他轉身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眾老師。

任九章更是想不明白,這又是鬧哪一齣?

數學系主任辦公室,賙濟民找到段學復,推辭了老師的任務。

表示只願意接受課題研究,不願意接手教學工作。

雖說從實際出發,教學工作,更容易讓他理清知識。

但是,他才是十六歲啊,真的不適合。

太駭人聽聞了。

段學復很意外,沉吟半晌,這才同意了他的申請。

“適合你的課題有不少,但需要你自己找,我給你一週的時間,提交十份研究課題上來。如果你自己確認不了,可以找你師兄小任,他知道怎麼做。”

“好的,謝謝老師。”

賙濟民走出主任辦公室,這才鬆了一口氣。

辦公室內,任九章聽完之後,也是半晌無語。

但也鬆了一口氣,講真的,他還想著如何說服數學分析和微分幾何這兩門課程的老師呢。

現在好了,省事了。

只不過,課題研究如何選擇這一塊,真得要仔細琢磨了。

從燕園出來之後,賙濟民就徹底輕鬆了下來。

還好自己沒有答應當一名老師,要不然就要被封印在北大了。

現在正好,他可以不用天天跑去學校。

只需要弄好自己的研究課題就好了。

剛才任九章給了他不少建議,他便挑了十個研究課題,準備這幾天看一看,到時候具體怎麼搞。

沒成想,任九章聽到他要選十個課題,直接驚呆了。

難度相當於博士課題,直接挑了十個?

“任師兄,怎麼了?難道我選少了嗎?”

賙濟民疑惑,段主任確實讓他選十個課題啊,他沒記錯的。

“沒有沒有。”任九章連連搖頭,聰明的他,馬上就明白了,這是老師的規劃。

見狀,賙濟民便愉快地拿著課題離開了。

家裡,小金魚又一次迷湖了,大哥怎麼又不去上課啊?

晚上,等丁秋楠她們回來後,小金魚鬼鬼祟祟地拉著她二姐到小跨院,十分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偷聽之後才道:

“二姐,我發現大哥這兩天都不去上學,你說大哥會不會被學校開除了呀?”

彭!

她二姐一個暴慄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痛得她很委屈。

“你大哥是憑實力考進去的,無緣無故的,學校怎麼可能開除大哥呢?盡是瞎想。”

沒多久,賙濟民也知道這事了。

頓時哭笑不得起來,一把擰住小金魚的耳朵,氣道:

“你就不能盼著我好麼?人不都說了麼,小心年紀,天天胡思亂想,很容易變成一個老太婆的,小金魚你想變成老太婆嗎?”

小金魚本想搖頭,可這一拉扯,耳朵頓時遭殃了。

今天真慘,腦門和耳朵都遭受了不同的重擊,也不知道要吃多少才能補回來。

轉過天,當老梁提著月餅登門的時候,賙濟民才想起來,中秋節快到了呢。

閒聊中,老梁得知賙濟民沒去學校的時候,驚的張大了嘴巴,連忙問什麼情況?

不一會兒,當他看完那十個研究課題後,沉默了下來。

原本以為賙濟民只是去北大當一名學生而已,沒成想,直接研究課題了。

並且,這些課題上面的文字他看得懂,跟符號組在一起,就完全超出他的認知了。

老梁還沒離開呢,徐梅也來了。

“呀,姐夫你比我還先到呢。”

“嗯,剛坐沒一會兒,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先回了。”

一邊跟丁秋楠傳授懷孕和產子經驗的徐莉,被老梁召喚後,也跟著離開了。

徐梅還想跟賙濟民多聊幾句呢,後者直接去了主臥看周清嫻了,招待客人的事自然就落在了丁秋楠和周淑晴身上。

蘇茹芸很不喜歡徐梅。

因為後者不僅長得漂亮,還想勾搭她女婿。

沒衝徐梅惡言相向,都算她好脾氣了。

小金魚最沒臉沒皮,徐梅打過來的糖衣炮彈,她全接下來了。

卻啥也不幹,就知道賣萌。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貔貅,只進不出。

儘管徐梅只來過幾次,卻讓周淑敏的小金庫厚了不少。

其實不止是她,周淑晴三小隻的小金庫也同樣增加了厚度。

沒辦法,誰讓徐梅是財務科長呢。

但是,糖衣可以留下,炮彈就當是啞炮了。

所以大嫂鎮宅,妖精莫來。

賙濟民就算不知道女人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他態度很明顯,只是徐梅不放棄。

躲避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等徐梅離開,老楊和楊夫人也過來了。

兩位‘長輩’過來,家裡頓時熱鬧了不少。

楊夫人特別喜歡賙濟民一家,不止是熱鬧,更是他們幾兄妹關係很好很和睦。

每次,不管是到他們家,還是他們到她家,都能感受得到。

特別有禮貌的五兄妹。

“小嫻又長大了不少啊,胖了不少。”

逗弄著周清嫻的楊夫人,笑呵呵說著。

不過,小金魚老大不樂意了,說她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說她胖。

都成胖子了,還怎麼好好吃飯呀?

大家哈哈大笑,沒當一回事兒,旋即又聊起了周清嫻喊爸爸媽媽的事。

嗯,還是隻能偶爾喊爸爸,媽媽還沒喊過。

不管,大家都知道,也快了。

等老楊夫婦二人離開之後,賙濟民便衝眾人吩咐:製作月餅!

都來了幾波客人了,家裡都沒準備什麼像樣的回禮,這可不像話。

“啊?大哥,我們要製作什麼月餅啊?”

作為家裡問題最多的小金魚,馬上就舉手發問了。

老楊他們送來的是綠豆餅。

就是麵粉、雞蛋加糖做成皮,配上綠豆餡,抹一點點花生油,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高階月餅。

儘管樣式少、口味單一,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這種月餅還是經濟條件好的家庭才消費得起。

很多時候都是單位預定,派發給領導幹部。

軋鋼廠,也就是紅星公司,今年的效益好。

但月餅也不是所有工人都能領到的。

“我先賣個關子,很快你們就知道都有哪些了。”

賙濟民這話,頓時讓大家更好奇了。

他先是在空間裡製作了不少模具,比如精緻小巧的冰皮月餅模具,還有兩個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模具。

空間裡有沙梨樹,這樹用來製作模具,最好不過了。

模具製作好之後,接下來就是食材的準備工作了。

麵粉、雞蛋、糖、蓮蓉、火腿、水果、乾果、綠豆、鹹鴨蛋等等。

丁秋楠指著分開好幾袋的麵粉,問都是什麼?

“這是中筋麵粉、糯米粉、粘米粉.....”

大部分月餅油皮只需要中筋麵粉,但冰皮月餅需要用到糯米粉、粘米粉和澄面。

澄面是一種無筋麵粉,成份是小麥,適合製作各種點心。

準備充足之後,賙濟民便開始安排工作了。

粗心大意的老三老四兩兄弟最適合做烤爐的活。

麵皮工作交給丈母孃,周淑晴帶著小金魚負責製作包月餅。

剩下的其他工作,則交由賙濟民和丁秋楠兩人居中協調了。

比如提取蛋黃的工作,大著肚子的丁秋楠,非要幫忙。

“喏,這是蓮蓉餡兒的,記住用這種模具來壓....”

最先製作好的便是小金魚唸叨的蓮蓉月餅。

接著便是酥皮月餅和火腿月餅,還有五仁月餅,以及差點難產的冰皮月餅。

幾乎每一樣月餅,都製作了不少。

一來,賙濟民發現自己需要送禮的人,不少。

二來,家裡人多,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就見底了。

以這個年代,貴乏的物資來看。

就算只有二十多天保質期的月餅,那也無需擔憂它會過期。

畢竟家裡人多,很快就能造完了。

當月上柳梢頭的時候,院裡卻瀰漫著令人心醉的芳香。

儘管如此,鄰居們還是聞到了一些。

只不過,大家都已經入睡了,便沒有起來鬧事。

換做是南鑼鼓巷那些鄰居,早就衝過來了。

月餅製作好了,賙濟民最擔憂的冰皮月餅,還好沒有翻車。

清晨,陽光普照大地。

今天是休息天,丁秋紅和她嫂子方曉春一起過來姐夫家吃飯。

剛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澹澹的清香。

非常好聞,肯定是好吃的美食。

她可以十分肯定,不是平時的那種薰衣草芳香,而是食物的芬芳。

姑嫂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難道姐夫家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兩人來到院子,正在給菜地除草的賙濟民便笑著讓她們去客廳,那裡有月餅。

“這麼多?”

客廳裡,擺滿了不少月餅。

方曉春和丁秋紅兩人都滿臉吃驚。

太多了,好香好想吃啊。

部分已經被油紙包裹好了,外表還有紅色的油紙,十分喜慶誘人。

聽著姐姐的介紹,丁秋紅又羨慕又是吞口水。

要是以後自己也能嫁一個像姐夫這樣的男人,就好咯。

想到這裡,她自己忍不住俏臉微紅。

好在大家都沒注意到她。

沒過多久,賙濟民便提著盒子進來了。

他今天需要用油紙,把這些月餅給裝起來,然後送人。

這年頭,不需要太奢華的裝飾品。

樸實無華的油紙,就能滿足大家對美食的想象和慾望。

五個蓮蓉一捆,五個綠豆餡兒一捆。

除了送人,就連自己吃的月餅,也全都用油紙包裹好,放在米缸裡,這樣不容易壞。

米缸裡的米具有吸水能力,起到乾燥劑的作用,月餅放在米缸裡就不容易變潮。

一家人哪裡聽過這種說法?

反正不懂照做就是了。

“楠楠,你們先在家陪老丈人,我去給大領導他們送月餅。”

“好,快去快回。”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給老楊送月餅。

一是老楊昨天才送月餅過來,他今天就回禮了,有點說不過去。

二是老丈人他們也在呢,要是給老楊送禮,肯定一家人都得去啊。

騎著腳踏車,拎著好幾個食盒,車後座還綁了一個大盒子。

然後,徑直來到一處管理極嚴的幹部小區。

裡面的宅子,全是獨立的別墅。

門口站崗的是四位士兵,看到他過來的時候,請他出示通行證。

沒證不讓進。

賙濟民怎麼可能有證,他又不住這裡。

說了老半天,愣是不給進。

正當他垂頭喪氣的時候,李雨竹出現了。

“賙濟民....你來這裡幹嘛?”

看到他的時候,李雨竹還有些欣喜,但馬上想到了什麼,面色突然冷了下來。

“哦,沒什麼,給領導送月餅呢,你也住這裡嗎?我記得你好像住靈境衚衕吧?”

“你還關心我住哪裡嗎?哼,你說你這幾天為什麼不來上學?”

李雨竹兇巴巴地問道。

“哦,你不住這裡呀,那算了,本來還想讓你幫幫我呢。”

賙濟民毫不掩飾的失望,讓李雨竹立馬上鉤了。

她可不是猜不到賙濟民的小心思,而是她心甘情願。

站崗的四個兵哥哥,面色古怪。

但在李雨竹的哀求下,還是忍不住提醒她,打個電話給她大哥。

“我的面子就不管用嗎?”

兵哥哥是有任務在身的,怎麼可能公然違反呢?

所以,就算李雨竹再怎麼撒嬌、哀求,兵哥哥也是鐵石心腸的。

不得已之下,李雨竹只好打了個電話。

很快,門衛這邊就跟李雨竹的大哥通了個話,這才同意放行。

“謝謝你了,李雨竹同學。”

賙濟民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叼,真的帶他進來了。

“這是我和我老婆妹妹她們一起做的月餅,同學一場,還請你收下。”

又強調一次你有老婆了,我就這麼差嗎?

李雨竹丟了一個白眼過去,可還是接過了盒子。

“有時間再聊,拜拜。”

幫過忙,他也給過謝禮了,這事就到此為止了。

見他逃之夭夭的樣子,李雨竹心中又是氣苦又是無奈。

為什麼有緣無份?

大領導家,門口。

老夫人看到一個帥氣高大

的小夥子,提著禮物登門,雖然心裡不喜,但還是笑著詢問了一番。

得知是紅星公司的,這才讓他進來了。

盒子裡面的禮物,大門那邊站崗計程車兵肯定檢查過的。

能帶進來,說明真的只是月餅,而不是‘月餅’。

賙濟民是沒有想到,大領導家裡有客人。

所以他就想著放下禮物就走了。

藉口也忒實在了,還要給下一家去送月餅呢。

老夫人和客人們聽到,都忍不住想笑:這年輕人可真夠莽撞的,哪有當著主人家的面,說趕著去下一家送禮的?

“他們是我的孩子,可不是什麼客人,你先坐一坐吧,老林也快回來了。”

果不其然,在賙濟民‘如坐針氈’的等待中,大領導回來了。

看到是賙濟民,大領導也微微驚訝了一下。

等看到他送過來的月餅後,吃了一口,更吃驚了。

領導夫人和孩子看到大領導的舉動,都不由瞪圓了眼睛。

怎麼可能?

大領導什麼時候接受過別人家的禮物了?

哪怕一次都沒有!

可這次,大領導不僅接受,還吃上了。

看來這年輕人在大領導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你們都試一試啊,小周這孩子的手藝可真不錯,嗯,好吃,就是火腿有些粘牙。”

見老林這麼說,領導夫人和孩子們,這才伸手去拿月餅。

嗯,意外的好吃。

等他們都吃過之後,大領導便領著賙濟民去了書房。

剛坐下,老林便笑著衝他道:

“你小子要是願意多花點心思在科研上,以後我們的國家,才能有更多人吃上這麼好吃的月餅啊。”

“瞧您說的,有我沒我,紅星公司不也一樣紅紅火火嗎?”

“嗯,聽說你最近沒在北大上學?”

“冤枉啊,我可是拜了段主任為師的,老師給了我十個課題呢,我這幾天不就在家裡琢磨著嘛....”

“琢磨著怎麼做好吃的?比如這月餅?”

面對大領導的打趣,饒是賙濟民臉皮厚,也是老臉一紅。

“不是,領導您聽我狡辯,呸,不是,是聽我解釋....”

半小時後,賙濟民從書房走了出來。

身後的大領導讓夫人拿了茅臺和香菸,把賙濟民送到門口,等後者離開了,才跟站崗計程車兵道:

“以後他來找我,直接放行,不過,他帶來的禮物,一定要給我檢查清楚了。還有,檔案不允許檢視,特別是保密檔案。”

如此奇怪的叮囑,讓士兵們也是摸不著頭腦。

但是,執行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