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小城不是很大,攏共也就是一萬多人的地方。

地方很大,事兒卻不多。

巡視完四大研究所,又吃了一個晚飯,老人家便乘坐飛機,返回了京城。

只不過,回到文津街之後,賙濟民還是沒有被允許回家,而是留在了辦公室。

老人家花了半個小時,處理了一些緊急事務,然後才把賙濟民喊了進來。

“濟民啊,今天去六四小城呢,我是非常高興的.....”

開篇就是誇讚,賙濟民心裡勐地一突,頓感不妙。

果然,老人家先是一通誇,各種迷魂湯勐灌,也不管賙濟民頂得住還是頂不住。

毫無疑問,老人家是非常肯定六四小城取得的成績。

其他且不說,目前已經出來的成績有殲六五戰鬥機、小靈通裝置和神龍號客機等。

其次就是即將要發射的衛星火箭,區別於東方紅,六四小城的火箭非常簡單粗暴,就是神龍號衛星。

沒辦法,遇上取名廢的賙濟民,只能這麼搞了。

其實一開始的是六五衛星呢,被大家各種嫌棄,最後才改名為神龍號衛星。

有這些成就打底,六四小城在內地科研領域的地位,可謂是獨一檔了。

當然,現在的六四小城,不管是待遇還是各項福利等,都是超一檔的存在。

反正數遍整個內地,生活質量超過六四小城的,幾乎沒有。

連老人家都默許了,其他人如果知道六四小城取得的成就,估計連酸兩口的勇氣都沒有吧。

誇讚完之後,老人家就開始數落賙濟民的不是了。

一是賙濟民太藏著掖著了,要不是老人家這次突發奇想去六四小城,估計前者還把六五超音速飛機給藏著呢。

二是太過獨斷專行,做事全憑興趣和個人喜好,完全不考慮大局。

不管是無人機也好,還是六五超音速飛機,都是他自個兒擺弄的科研成果。

有哪一個是上級領導審批的專案?

三嘛,研究太雜亂無章了,沒有計劃,而且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完全不知道目標。

數落完之後,不等賙濟民辯解,老人家接著又道:

“你的那架飛機,能不能量產啊?發動機能否應用在戰鬥機上面?”

賙濟民一聽,直接炸了。

“領導,我覺得我有必要給您科普一下,什麼是超音速飛機.....”

“停,不用科普,你直接告訴我答桉。”

“不能!”

“為什麼?”

老人家聞言,眉頭直皺,顯得很是不高興。

“為什麼?領導,我剛才說要跟您普及一下什麼是超音速飛機,您偏偏不聽,我現在給您解釋一下?”

“行,你長話短說。”

其實很簡單,內地的工業基礎太差。

連殲六五戰鬥機都是靠著賙濟民搞定大部分零配件的機床製造,以及相關配件的引數設定。

再依託整個六四小城的研發人員和技術人員,這才完成了十架殲六五戰鬥機的製造工作。

要不然,換成其他研究所或者軍工廠,指定要趴窩。

至於超音速飛機,除了空間異能量,就內地目前的工業基礎,就算舉全國之力,勉強造出來了,估計也是白折騰。

就像是白頭鷹的女武神轟炸機一樣,最大起飛重量是兩百五十噸,最快飛行速度是三馬赫。

在六四年九月完成不太完美的首飛,六五年七月完成第二次飛行任務,但都無法達到預定目標,甚至一度遭遇墜機的風險。

這樣的飛行,就算造出來了,賙濟民也會叫停,甚至直接把它扔去博物館的。

因為太失敗的飛機,要來沒用。

除了增加經濟負擔之外,壓根沒什麼用處。

何況,內地現在需要的是喘息,猥瑣繁育,而不是緊跟白頭鷹和北極熊,窮兵黷武。

“既然這麼難,那你是什麼造出來的?”

老人家不傻,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住的人,直接就問出了最為關鍵的核心。

但,賙濟民卻有些臉紅了。

“領導,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我必須要說,因為我是一個天才。”

“別人難以做到的事,在我這裡,其實簡單了無數倍。”

“真的只是這樣?”

面對老人家的疑問,賙濟民點點頭,並沒有作出更多的解釋。

不過,他話音一轉,道:

“但是,如果領導您想要一架這樣的飛機,只要您願意出材料,我還是很樂意幫您製造出來的。”

“有這樣一架飛機,您以後出行,安全方面也更有保障....”

“不用,我很少出門,用不著勞民傷財。”

沒想到,老人家卻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您老,高風亮節。”

“一邊兒,趕緊滾蛋。”

笑嘻嘻地離開了文津街,賙濟民回憶了一遍今天的行程。

突然發現,他之前跟老人家說過,關於核電站的事呢,他沒帶老人家去樓蘭古蹟那邊巡視核電站呢。

想必,老人家應該不會生氣吧?

暗自想了想,他卻沒有答桉。

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燈居然是亮著的。

這個時候都快晚上十點了,平時都睡覺了呢。

裡面還很熱鬧。

推門進去,院子裡,老三老四他們在幫忙,廚房裡冒著白氣。

客廳那邊,都是女人的聲音,還有淒厲的叫喊聲。

“爸爸,你回來了,小花姑在生孩子,流了好多血呀.....”

沒等賙濟民張口詢問,守在廚房門口的兩碗粥和小不點倆孩子,看到他的時候,就大聲說了出來。

瞅他們一臉緊張和關心的樣子,賙濟民擠出笑臉,安撫了他們一下,然後扭頭去了客廳那邊。

門口站著許一鳴和南易兩個大男人,後者此時非常的緊張。

畢竟客廳裡面,正在生產的女人是他老婆。

“裡面怎麼樣了?”

面對賙濟民的詢問,許一鳴兩人也不清楚啊,這不正在等著呢嗎。

不過,問題不大,雖說張宛童不在,但丁秋楠是醫生,小金魚也是學醫的。

加上剛才還進去了一個從附近喊過來的接生婆,所以,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黃小花是三月份懷上的,現在是十二月份,算起來這孩子,不是足足的十月胎兒,但距離預產期也只是兩三天了而已。

所以,指定會是順產。

沒讓門口的三個大男人等多久,客廳裡面很快就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

但緊接著,裡面就傳來了丁秋楠突然的喊聲,說是很疼。

然後,小金魚那慌張的聲音也傳了出來,羊水破了。

糟糕!

丁秋楠要是生產,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早產兒啊!

賙濟民臉上的喜色還沒收起來,頓時便緊張了起來。

“小金魚,你大嫂怎麼了?”

他沒有馬上衝進去,畢竟此時的黃小花剛生產完,要是被嚇到了,可就玩蛋了。

“大哥,大嫂快要生了,你快進來幫忙啊....”

小金魚終究還是缺乏歷練,遇到事情,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

“小晴你過來門口。”賙濟民只好呼叫老二,等周淑晴來到門口這邊,他便吩咐讓接生婆趕緊先處理黃小花和她孩子的事。

同時,讓老二做好把丁秋楠慢慢轉移到主臥那邊去進行生產。

“哥,我搬不動大嫂啊,大嫂說她太疼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周淑晴也喊了起來。

“那你讓小花和你大嫂都蓋一下被子,以免著涼。”

客廳外面的氣溫還是很冷的,裡面則是因為燒炕了,所以十分溫暖。

“哦哦,好的。”

在老二忙活的時候,賙濟民扭頭對南易說道:

“你等下也跟著進去,注意別急著去抱你的孩子,你剛才在外面等太久了,身上太冰寒了,不宜直接抱孩子.....”

後者神情認真且激動地點頭,此時的他滿心歡喜,但都忘記了這些。

如果不是賙濟民提醒,恐怕他還真的會直接去抱孩子呢。

沒一會兒的功夫,周淑晴喊了一句,賙濟民便推開門,讓南易先進去,然後他才閃身進去了。

屋裡很熱,整個客廳已經忙做一團。

黃招娣正抱著孩子,盼娣和來娣兩姐妹則是在丁秋楠旁邊幫忙擦汗。

“南易,你想辦法,把小花轉移到西邊的臥室裡面去,現在已經很晚了,她剛生產完,正好讓她好好歇一歇。”

處理完黃小花的事,賙濟民這才來到丁秋楠旁邊。

“楠楠,沒事兒,別怕,我在這裡。”

他摩擦了一下雙手,等手上的溫度上來之後,這才抓住她的小手。

扭頭吩咐周淑晴去東邊臥室鋪一下,他這就抱丁秋楠進去。

此刻的後者,相當沒有安全感,死死地握住他的手,滿臉煞白。

之前那幾胎,她都是順產,十分順利。

但這一次,卻有很大不同。

剛才羊水破的時候,她就想了很多。

一是她從有了這個寶寶開始,一直都是漫不經心的,以為自己經驗十足,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工作和生活,都沒有太過注重肚子裡的孩子。

甚至還跟著去了東北小興安嶺挖藥材,還連著摔了好幾次。

二是她已經臨近預產期了,卻還天天上班,要不是賙濟民讓她待家裡,她還去上班呢。

然後剛才黃小花生產的時候,她也一直在忙碌,壓根沒把自己當做孕婦。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賙濟民一把抱起她,把她抱到臥室裡面了。

“楠楠,你聽我說,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深呼吸......”

把她放下來之後,賙濟民就開始開導她,極力地安撫住她緊張的心情。

同時,讓接生婆趕緊進來,準備接生的事宜。

接生婆連忙表示,生產是女人家的事,男人就不要在這裡了。

“別廢話了,沒看到我老婆已經這樣了嗎?一屍兩命的事,你還在這裡搞封建社會那一套?”

對此,賙濟民沒有慣著對方,呵斥一句,然後不管那麼多,扭頭繼續鼓勵丁秋楠。

在未來,寶媽的丈夫進入產房陪產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過,在這個時代,特別是京城這個地方,多少有些驚世駭俗。

特別是這個接生婆鄰居,還秉承著過去那一套,認為男人進入產房,就是不詳。

可週濟民自顧自地幫忙,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沒辦法,接生婆只好幹活了。

邊上,周淑晴、小金魚、盼娣和來娣她們也在忙活著。

生產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賙濟民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產房,多少還是有些經驗的。

只不過,他上輩子在產房的時候,更多就是喊六六六。

現在不一樣了,因為產房裡,有經驗的婦產科醫生,一個都沒有。

“小金魚,你出去跟你三哥說一聲,讓他馬上去請你師傅張醫生過來一趟,讓你姐夫許一鳴開車去把人接過來,要快!”

其實,前面已經通知過了,只不過當時的張宛童,還在醫院裡邊呢。

當醫生就是這樣,有些時候,遇到緊急事情,脫不開身是常有的事。

“好!”

小金魚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轉身就跑。

等她離開,賙濟民馬上又拿過旁邊的被子,拿上吸管,給丁秋楠喂水。

“楠楠,你慢點喝,不要急。”

其實,這個時候,給寶媽喂水,風險還是蠻大的。

而且,這個時候喂水,最好是溫水,並且一定要少喝,慢點喝才行。

賙濟民當然清楚這些,所以才會直接使用吸管,由他自己來控制水量。

以免丁秋楠嗆著。

何況,他餵給她的是空間泉水,就是怕她力竭。

儘管如此,可她肚子裡的寶寶,就是不樂意出來。

搞得丁秋楠滿頭大汗,卻沒什麼效果。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孩子還是沒有出來,急得產房裡的溫度都上漲了好幾度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動靜。

聽著聲音,是張宛童回來了。

這下子,連賙濟民自己都鬆了一口氣,丁秋楠卻沒有聽到什麼,應該說她已經注意不到外界的事了。

“怎麼樣了?”

剛進到產房,滿臉疲憊的張宛童都顧不上歇息,便開始工作了。

“目前她體力還算可以,但胎兒位置不是很正,可能要麻煩你幫忙按摩一下了……”

儘管賙濟民的醫術一般,但接生婆有說過目前胎兒的大概情況,他便可以判斷一二了。

然而他按摩技術一般,加上丁秋楠是他老婆,更不敢隨便動手了。

張宛童聞言,也是摩擦雙手,又放在火盆上烤了烤。

等差不多之後,這才開始上手檢視。

沒一會兒,她便基本確定了,胎兒位置確實不正,腳朝外。

萬幸的是,這會兒並沒有到很緊急的時刻,還有挽救的機會。

如果不行,那隻能剖腹產了。

對於一直順產的丁秋楠來說,剖腹產,絕對是不可原諒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肚子上有一條傷疤,想想都可怕。

接著,張宛童便開始了行動。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之前給我的那本素女脈決,我現在可沒有把握……”

一邊幫忙按摩,張宛童還一邊跟賙濟民聊天。

後者愣了一下,跟對方對視了一眼,這才明白對方的良苦用心。

“宛童姐,你過獎了……”

要說閒扯澹,賙濟民也不差別人分毫。

兩人便‘分心’地聊了起來,產房氣氛十分地輕鬆融洽。

正在努力的丁秋楠,越聽越不對勁,什麼情況?老孃在努力生孩子,你們居然在閒聊?

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這一生氣不打緊,張宛童揪準機會,很快在丁秋楠的大肚子上用力。

然後,丁秋楠差點沒痛得暈過去。

“濟民,快,按住秋楠……”

接下來就是最緊張的時候了。

饒是賙濟民體力充沛,也差點力竭了。

他沒想到丁秋楠的力氣會變那麼大,還差點就掙脫了呢。

好在一切順利,她腹中的寶寶平安落地,被張宛童拍打了一下屁股,小傢伙嗷地一下,哭得撕心裂肺。

但大家都笑了,笑的很開心。

“真是個煩人精,你老孃被你折騰得半條命都沒了……”

賙濟民接過孩子,把孩子放到丁秋楠面前,讓她看看。

此時的她,筋疲力竭,臉色蒼白如雪。

只看了一眼,她便撐不住,睡著了。

窗外,雪花片片飄落。

凌晨四點多的京城,是什麼怎麼樣的,今天的周家,大家都看清楚了。

是繁忙的,是熱鬧的,是筋疲力盡的。

客廳裡的孩子們,這會兒也一骨碌坐了起來,全都來到臥室門口,等著看她們媽媽和弟弟妹妹。

她們不知道媽媽給她們生的是弟弟還是妹妹,但她們知道,今天可是累壞了。

不過,她們雖然還小,但精神頭都還不錯。

估計是第一次熬夜,太興奮了,也一直忙碌著,瞌睡蟲都跑光了,所以沒感覺到困。

“爸爸,是弟弟還是妹妹呀?媽媽怎麼樣了?”

賙濟民剛推門出來,孩子們就把他圍了起來。

“是弟弟,你們媽媽已經睡著了,小點聲,別吵到你們媽媽了。”

其實,這會兒,丁秋楠睡的比豬還沉,怎麼可能被吵醒?

“哇,弟弟好可愛啊……”

“姐姐你什麼眼神?明明很……”

醜字還沒說出口,小不點就被他兩個姐姐的犀利眼神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剛出生的孩子,看起來像個猴子一樣。

何況這孩子是早產兒,又折騰半宿,營養不良也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