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壽換上一身黑色龍紋長袍,腰間束著玉帶,更顯身姿挺拔。

他回頭看了一眼姜氏,見她眼眶微紅,便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孤去去就回,你在府中好好休息,不必擔憂。”

姜氏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擔憂,柔順道:“妾身恭送殿下。”

殷壽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

......

顯慶殿內,歌舞昇平,觥籌交錯。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推杯換盞,慶祝著聞太師的凱旋。

聞太師一身戎裝,精神抖擻,絲毫不見征戰的疲憊,正與幾位老將談笑風生。

作為大商的擎天之柱,他不僅修為高深,而且忠心耿耿,深受帝乙器重,在朝中地位超然。

此次出征犬絨,更是大獲全勝,為大商立下赫赫戰功。

帝乙今日心情大好,頻頻舉杯,與群臣同樂。

殷壽到時,殿內氣氛正值高潮。

“兒臣拜見父王,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殷壽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禮。

“壽兒來了,快快入座!”

帝乙見到殷壽,臉上笑意更濃,連忙招手讓他入座。

殷壽依言入座,與兩位兄長微子啟和微子衍互相見禮,便開始沉默地喝酒。

酒過三巡,歌舞退去。

帝乙放下酒杯,目光掃過下方三人,緩緩開口道:“三位皇兒,你們都是我大商得希望,今日且說說,我大商如今的局勢如何啊?”

三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凜,知道這是父王在考校他們。

微子衍排行老大,性情溫和,是為仁君之選。

他率先起身,拱手道:“回稟父王,我大商如今國力強盛,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四海之內,莫敢不從,實乃盛世之兆啊!”

帝乙微微點頭,臉上掠過滿意之色,顯然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微子啟排行老二,素來以精明能幹著稱。

他見大哥說完,也起身說道:“父王,大哥所言固然不差,但我大商依舊不可掉以輕心,如今犬絨雖被太師擊退,但難保不會捲土重來,除此之外,東夷也對我大商虎視眈眈,不得不防啊!”

聽到微子啟的話,帝乙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大商立國數百年,周邊這些小國一直存在,若真將他們放在心上,豈不是寢食難安?

殷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暗自搖頭。

這兩個兄長,一個只知道歌功頌德,另一個則目光短淺,根本看不清大商如今面臨的真正危機。

果然,帝乙聽完微子啟的話後,臉色一沉,正要開口訓斥,卻聽殷壽突然開口道:“父王,兩位兄長所言差矣!依兒臣之見,我大商如今外患不足為慮,內憂才是心腹大患啊!”

“放肆!”

帝乙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此言何意?難道我大商如今還有什麼內憂不成?”

殷壽卻不慌不忙,起身拱手道:“父王息怒,且聽兒臣一言。我大商立國六百年,歷經二十餘代先王,如今國力強盛,遠非周邊那些蠻夷小國可比,他們對我大商不過是疥癬之疾,不足為慮。真正讓我大商寢食難安的,是那些手握重權的諸侯啊!”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我大商實行分封制,各路諸侯擁兵自重,尾大不掉,若是他們之中有人心懷不軌,對我大商不利,那可就危險了!”

“你……”

帝乙臉色鐵青,指著殷壽,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殷壽卻像是沒看到他的表情一般,自顧自地說道:“就比如那西伯侯姬昌,表面上對我大商忠心耿耿,年年進貢,歲歲來朝,然而背地裡卻廣施仁政,招賢納士,暗中積蓄力量,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是不盡早除掉,必成我大商心腹大患啊!”

“夠了!”

帝乙怒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怒氣衝衝道,“你休要胡言亂語!西伯侯姬昌乃是我大商忠臣,你竟敢汙衊他有不臣之心,簡直是荒謬至極!”

殷壽心中冷笑,這老傢伙,都這個時候了,還對西伯侯姬昌深信不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也不辯解,躬身行禮道:“兒臣謹遵父王教誨!”

“逆子!逆子啊!”

他氣得渾身發抖,怒罵不已。

“父王息怒!”

微子啟和微子衍見狀,連忙上前勸慰。

帝乙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說,然後揮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殷壽一人。

“你給我跪下!”

帝乙指著大殿中央,怒喝道。

殷壽知道自己今日這番話,算是徹底激怒了父王,但他並不後悔。

他既然決定要改變這一切,就不能再像前世那樣,做一個昏庸無能的君王。

“你究竟想說什麼?”

帝乙見他跪下,語氣緩和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難看。

殷壽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帝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父王,兒臣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西伯侯姬昌,他……真的要造反了!”

帝乙聽到殷壽斬釘截鐵的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荒唐!你這是從何說起?”帝乙猛地站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語氣急促,顯然內心並不平靜。

殷壽依然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父王,您想想,西岐這些年表面上對我大商畢恭畢敬,年年朝貢,歲歲稱臣,背地裡卻廣納賢才,招兵買馬,發展壯大,難道只是為了自保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兒臣還聽說,西伯侯姬昌暗中派人前往崑崙山,拜師學藝,而崑崙山上,住的可是闡教十二金仙!這些人一個個道法通天,野心勃勃,他們會安安心心待在山上嗎?”

殷壽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帝乙耳邊炸響。

他並非愚笨之人,只是多年來西伯侯姬昌的表現,讓他潛意識裡忽略了這些問題。

如今被殷壽一語道破,他頓時如夢初醒,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大商豈不是養虎為患?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帝乙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盯著殷壽。

殷壽抬起頭,與他對視,語氣堅定道:“千真萬確!兒臣絕不敢欺瞞父王!”

帝乙沉默了。

他揹負雙手,在殿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