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與別的山賊不同,他們源自於胡馬,擅長騎馬,長年在馬背上討生活,所以他們的騎術非常精湛,常常是來如影,去如風,居無定所,行蹤神秘,很少有人能追上他們的腳步,因此,雖然他們常常作惡,但就連官府拿他們也沒有辦法。

宋安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招惹上這種人。

她被橫放在馬背上,實在是被顛得有些難受,便嗚嗚大叫起來,同時,被綁住的四肢還胡亂掙扎著。

劫持她的那個人見了,冷笑。

“宋大娘子,你也別掙扎了,沒用的,今日兄弟們接了個活兒,要送你上路,你放心,兄弟們也是個講究人,看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會為難你,呆會兒到了懸崖邊上,兄弟們就隨便找個地方給你一刀,把你扔到懸崖下去,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即便天王老子來了也查不到你的去處,自此以後,你就解脫了。”

宋安寧大驚。

送她上路?

是誰?

她很快就想到了秦氏。

難怪,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等著秦氏的動作,可秦氏那邊安靜如雞,愣是沒有再有半分動作,她就覺得不對勁。

今日準備返回城中,眼看著就要進城了,卻不料遇到了這夥馬賊。

他們這分明就是在這裡等著自己的!

宋安寧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用自己的腦袋,朝著那馬賊的大腿狠狠一撞。

馬賊的大腿被撞得夾了一下馬腹,頓時吃驚。

“你這不怕死的小娘子,當真不要命了不成?這雨天路滑,我的馬雖然打了最好的馬蹄鐵,可也經不住這麼快的速度。”

說著,就連忙拉韁繩,試圖讓馬慢下來。

然而,宋安寧哪會給他這個機會。

她就是看到周圍有這麼多人,知道脫身無望,所以才故意刺激那坐下的馬兒,想讓它跑快點,哪怕自己被顛吐了,也得讓這人脫離同伴了。

只有他脫離了同伴,只剩下自己與他兩個人時,自己才有萬分之一可能逃脫的機會。

雨越下越大了。

那馬兒受了驚,瘋了似的在馳道上賓士。

其餘人也都發現了不對勁,大驚之下朝這邊追來。

可這時,宋安寧不知如何已經吐掉了嘴裡的布團,張嘴就是一口狠狠朝那馬賊的腿上咬去。

“啊——!”

馬賊吃痛,用刀柄用力砸她的背。

宋安寧悶哼一聲,一口老血從嘴裡吐出。

馬賊怒罵。

“媽的!居然敢咬老子,看來好好死都是便宜你了!等著,老子一定給你點教訓看看!”

宋安寧哪有心情理會他在說什麼。

眼看著那馬已經衝離人群,她一個掙扎就往地上滾去。

雖說這樣也很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被馬蹄踏成肉泥,但怎麼都比落在這個馬賊手上強。

馬兒奔跑起來會有慣力,即便勒緊韁繩,也會有一會兒的緩衝時間。

宋安寧就是打算利用那點緩衝時間,緩進旁邊的下坡,再尋機會逃走。

然而。

那馬賊見她掉下去了,竟也不管不顧的棄了韁繩,跟著跳了下來。

馬兒在一片慌亂中跑了。

宋安寧吐出一大口泥水,下一秒,身子就被馬賊拎了起來。

“媽的,還想逃跑?”

宋安寧看著他,心裡忽地就湧上一抹絕望。

早知道,她不該如此掉以輕心的。

明知道秦氏一次沒有得手,一定會準備第二次,只有她死了,蔣華才能無後顧之憂,可她還是大意了。

一直想著到了城門口不會再有意外,卻沒想到,危險就在眼前。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和呼喊的聲音。

宋安寧立馬就聽出了那聲音是叫她的,裡面還有冬青和茯苓。

她立馬張嘴,下意識就要回應。

卻不料喉嚨裡只發出一個音節,就立馬被那個馬賊捂住了嘴。

馬賊怒聲道:“別說話!再出聲小心我這會兒就弄死你。”

宋安寧用力掰著他的手,然而她一個深閨女子,又哪是馬賊的對手?

馬賊捂住她的嘴,一把將她壓在地上,兩人藏在了齊人高的草叢背後。

宋安寧眼睜睜看著尋找她的人從上方離開,心中又焦急又憤怒。

只可惜任憑她如何掙扎,她的力氣還是太小,根本不可能掙脫對方的控制。

終於,上面的人都走完了。

馬賊一把將她拽起來,拖著她往路面上走去。

宋安寧努力掙扎,這時,那夥馬賊的同夥也追上來了。

看到他和宋安寧,同夥們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怎麼回事?”

那馬賊嘟嘟囔囔的朝他們解釋了剛才的事,同夥們這才放下心來,冷冷看了宋安寧一眼。

“既然她這麼不老實,也不必給她痛快了,我瞧她姿色還不錯,殺了豈不可惜,賣到那揚州的窯子裡去,總要值點銀子。”

那馬賊眼睛一亮。

緊接著又有些猶豫。

“可是,那主顧說……”

“揚州離這裡有多遠,你又不是不知道,進了那地方,你還指望她能逃出來不成?”

對方聞言也反應過來。

“對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上次有個媽媽讓我們幫她物色好貨呢,嘿嘿,這丫頭姿色不錯,若是送去,劉媽媽定當喜歡。”

一群人就這麼嬉嬉鬧鬧的決定了宋安寧的去處。

宋安寧聽了他們的話,非但不惱怒,反而生起一股慶幸。

雖說他們的話實在難聽,若換作一個世家貴女,聽完定會被羞辱得恨不得投湖自盡。

可她畢竟是活了兩世的人,臉皮沒那麼薄,在她心裡,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一行人改變了要殺她的主意,直接將她帶上馬,轉道踏上了去揚州的路。

與此同時,另一邊。

裴清宴帶著人來到一處驛館休息。

他原本是要去揚州辦事,定了今日出發,可這雨下得實在太大了,若再跑下去,只怕大家都要被雨淋病不可。

因此,只能暫作歇息,等雨停了再走。

這一次,他將蘇子安也帶在身邊。

畢竟蘇子安自從加入繡衣司以後,還沒有真正出去走動過,裴清宴有意將他培養成心腹,除了先帶他熟悉一下辦案外,也讓他在各地繡衣司露露臉,以後辦事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