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早在漢代時期,陰陽家就已經開始留意並深入研究了妖眚這一神秘莫測的現象,根據五行學說,他們將眚細緻地分成了至少五種型別,分別是:由木之氣孕育而生的青眚,由金之氣催生的白眚;由土之氣造就的黃眚,由火之氣形成的赤眚;還有由水之氣造就的黑眚。總之,妖眚乃是天地氣機出現混亂之時所生成的奇異異物。”

“這次出現的就是人形的黑氣,這麼說就是由水之氣所形成的了?”駱安問。

道長點了點頭,小七也好奇地問:“道長,您剛才說五種型別,其中一種就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了,那要是五種妖眚同時出現,那不得天下大亂呀?”

“慎言。”小五提醒道。

“對,不能瞎說。”小七意識到了這種話可是萬萬不能隨意說出口,好在此地沒有其他的外人。

駱安雖然很難相信,但道長這麼解釋,似乎又有些道理,他疑惑地問:“好像出現的確實是黑眚得多,先皇時接連數十起的黑眚事件似乎也都是黑眚,並未聽說還有青、白、黃、赤等顏色的。

“黑眚和赤眚的確較為常見,黑眚大多是以黑氣的形態現身,而關於赤眚的目擊報告,則往往提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霧或者熊熊火光。”

駱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大明一朝至今,有記錄的妖眚事件就有一百餘起,憲宗一朝,就已經發生了四十餘起,在全國十五個省份當中,多達十二個省份都有妖眚事件的發生。”

“當初巡城御史接到了大量的報案,經過漫長的偵查依舊一無所獲,甚至連那黑氣的本體究竟為何物也未能查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京城的家家戶戶夜裡都不敢熄燈,男子們手持木棍、鐵器,嚴陣以待。一旦察覺黑氣侵入,要麼持械奮力擊打,要麼敲鑼打鼓,試圖藉助噪聲將其驅逐。”

這些記錄,駱安在西廠留下的部分案卷中有看到過。

“是啊,妖眚的確很可怕,簡直是殺人於無形,關鍵是根本抓不住,也不知如何才能消滅他,更不知它什麼時候再什麼地方會再次出現……”

“汪直那個大太監,為了立功,捕風捉影,當年陷害了多少朝廷要員,好在群臣聯名彈劾他,最終憲宗裁撤了這個臭名昭著的機構。”

駱安接著說:“汪直因為一直沒有查到關於妖眚的實際證據,又害怕失去自己手中的權力,主動要求前往前線監軍,以立功贖罪,好在最終憲宗漸漸對他失去信任,被罷官奪俸,譴出了宮。”

“這麼說汪直是回廣西去了嗎?估計他在廣西也不會幹什麼好事。”小七猜測道。

小七一語成讖,不久之後他們的確在廣西與汪直相遇,發生了更多的故事,這就是後話了。

道長並不關心他們討論的什麼西廠和汪直什麼的,他言歸正傳道:“數千年來,始終沒有人能夠清晰地看清黑眚的確切面目,眚不僅具有虛幻無常的形體,而且變化多端、難以捉摸,常常幻化成動物或者人類的形態,如同豬、犬、人物之形,一旦爬上人的肌膚,就如同被針刻畫一般,流出黃色的水,不久人便會死去。”

“對了,道長這次的妖眚似乎和以往並不同啊,那三個孩子身上沒有明顯傷口,而且死亡也很快……”小七疑惑地道。

道長搖了搖頭說:“貧道這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它能變換各種形體的動物,應該也會各種傷人的方式……”

“也許吧!對了,道長“狐妖夜出”的事件您是否有聽聞過?”

狐妖夜出事件,當年在京城也是令人談之色變的一件神秘事件,小七見道長見多識廣,不禁想聽聽道長是何看法。

據說京城一名叫做趙靈安的商人,在返京的途中帶回了一名女子。數日後,全家上下竟然全部死亡,就連家中的狗與池裡的魚都未能留下活口。

而且,人與動物皆無明顯的傷痕,而那名女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京城不斷有人聲稱見到一個四處遊蕩的美女,隨後又有接連數人離奇死亡。

然而道長卻緩緩地說:“狐妖常有出沒,經常喜歡幻化美麗女子與人結合,只為增加自己的修為,你說的是京城發生的事,那貧道就未曾聽聞了。”

“對啊,那狐妖就是變成一個女人,為什麼狐妖那麼喜歡勾引男人呢?都是為了修煉嗎?

……三人就這樣坐在破舊的道觀內閒聊了一夜,直到拂曉。

“天亮了後,駱安他們忍著睏意,提醒道長說:“道長,你應該早做大事儘快離開此地,雖說這次事件並非你所造成,可是縣衙早已張貼出佈告指認了你,我擔心萬一孩子家屬發現你,可能給你帶來不利的影響。”

道長點了點頭,說:“我想到了,大恩不言謝,倘若有緣,我們在青城山再見。”

“道長,你這是要去青城山啊!”

道長說:“貧道就是自青城山而來。”

“道長保重!”

天亮了後,駱安他們三人在周圍檢視了一番,見未有什麼特別就準備下山了,而此時道長也已經收拾好包袱,隨他們一同下了山。

彼此相互道別,駱安他們駕駛馬車回城,而道長卻走得另外一個方向……

三人到達了驛館休息。

這幾日,駱安帶著小五和小七分別在城裡城外周邊都轉了一圈,幾乎沒有再聽到關於妖眚的謠傳了。

到了晚上,家家戶戶也都關燈休息了,距離上次妖眚事件距今差不多快一個月了,一切相安無事,只要妖眚不再出現,這次任務就算結束了。

駱安很欣慰這次任務也是圓滿完成了,可讓他不捨的是京城之外的花花世界。

畢竟好不容易能出來一趟,他不想這麼快又回到京城。駱安早就已經厭倦了朝堂的爾虞我詐,嚮往皇宮之外這種隨性自由的生活。

這幾日下來,他逐漸感受到這才是自己所喜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