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笑了笑,“我能有什麼見解,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位重要人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個人證找不到,此案一天結不了。”

氣氛頓時變得靜謐。

安靜的嚇人。

門外那些百姓面面相覷,心中有些愕然,又有些憤怒,但他們卻不敢言語半句,因為說話之人是大夏的夏國公。

超品公爵!

祥王沒有言語,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歐陽郡守等人不僅要看祥王的臉色,更得看方塵的臉色,祥王都沒說話他們自然也不敢亂說。

前段時間南地九郡遭遇清洗的事情歷歷在目,他們多少同僚被抓,多少同僚被砍頭,那等畫面可不想有朝一日發生在自己身上!

大概沉默了幾息,宸夫子身後的虞章突然轉身看向方塵,抱拳道:“方國公,在下南山書院虞章,希望能為此案說上幾句。”

“說。”

方塵淡淡的點點頭。

眾人目光紛紛落在虞章身上,虞章見狀,緩緩開口:“這個案子已經拖了好幾年,當初衛所千戶絕大人看守不力,被趙彥逃脫,此案就成了懸案。

數年下來,案中的受害者屢屢無法得到公正的答案,他們的家人也在日期夜盼,希望兇徒趙彥能夠伏法。

在這期間,有的家屬已經去世,有的家屬像這位老丈一樣,生了重病於生死邊緣掙扎,他們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趙彥伏法。

如若為了一些旁枝末節,繼續讓趙彥苟活於世,他們的心如何能安?”

絕磐石臉色有些鐵青,虎視眈眈的瞪著虞章。

說事就說事,還要指責他一句?

門外百姓聽見虞章這句話,紛紛點頭,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都是在認可虞章的話。

“何為旁枝末節?”

方塵淡笑道。

虞章微微一怔,面不改色的道:“當初的確是黃鑫發現趙彥的布袋裡有受害者的飾品,黃鑫只是一位提供線索的證人,證據卻是那件飾品,它是切切實實存在的,衛所也是靠這件證據才去趙彥家中找出了那些受害人的屍骨。”

頓了頓,“所以,不管黃鑫今日在不在,這條證據都是有理有據,容不得他人辯駁。”

說罷,他看向祥王:“祥王大人,不知這件證據可還在府衙之中?”

“在的。”

祥王微微點頭,從案上拿起一支木釵,眾人見狀,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既然受害人的飾品都在趙彥的布袋裡,這也坐實了趙彥是兇徒的可能性。

虞章見狀,再次看向方塵,言語中帶上了一絲質問:“方國公,證據已經確鑿,今日若是不斬了趙彥,仙南郡民憤難平!不免也會教人懷疑,為何方國公要替趙彥說話!”

“大膽!”

祥王等人紛紛開口呵斥。

宸夫子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垂首不語。

虞章不怕這些呵斥,目光灼灼直視方塵。

“不愧是南山書院的首席啊,真的在為我們這些窮苦百姓說話。”

“虞先生在方國公面前都敢這麼說,心中定無私心,以後若能在仙南郡為官,我等就有福氣了。”

門外的百姓竊竊私語,擔架上的老者艱難的開口道:“虞先生,若今日趙彥能夠伏法,小人一定在家中供奉虞先生的牌位,日日夜夜燒香祈福。”

“諸位,我虞章今日之言,不怕得罪誰,只是不吐不快,若趙彥今日還能苟活,天理何存?”

虞章抬手衝著青天抱了抱拳,神情冷冽。

南山書院的學子紛紛被虞章所折服,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膽魄。

“你是南山書院的首席?”

方塵笑了笑,隨口問道。

虞章微微一怔,隨後點點頭:“正是。”

方塵扭頭看向趙彥:“我記得南山書院的首席,是要競選的吧?每一屆都不同,而每一位首席最終都會被院長舉薦,入京為官,起步便是五品。

這是北地賦予南地的一種特權,畢竟南地氣候特殊,生存不易,能在這裡領悟文道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你的悟性,你當初怎麼就沒成為首席?”

這句話一出,虞章神色頓時變了又變,但他馬上穩定住自己的心態,不等趙彥開口,搶先道:

“競選之前,趙彥已經犯下大案,成了逃犯。若不然,書院首席之位必然是他的,只可惜他人面獸心,不當人子!”

“這麼說來,你是既得利益者咯?”

方塵指了指虞章。

既得利益者?

眾人思考了幾息,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後,神色不禁微變,下意識看向虞章,露出了些許狐疑之色。

“的確。”

虞章坦然道:“趙彥出事了,我才有機會成為首席,但這與此案並無關聯,方國公偏題了。”

“咳咳。”

宸夫子突然清咳兩聲,看了在場眾人一眼,微微笑道:“諸位大人,虞章從小就進了南山書院,悟性雖不如趙彥些許,但也不差,即便趙彥成了首席,虞章也一樣能被老夫舉薦入京為官。

他斷沒有任何理由,就因為此事而栽贓陷害,殘害數名無辜女子,只為陷害趙彥,卻得不到太多好處,這種事不合情理。”

說完,他看向方塵:“方國公,您這個懷疑,老夫當初也曾有過,但細細想來就一笑棄之。”

“對啊,虞師兄怎會為了些許虛名去陷害趙彥!”

“這其中得耗費多大的精力?得承擔多大的風險?更何況虞師兄天性憐憫,連螞蟻都不捨得踩死一隻,更別說殺人了。”

“虞師兄只要出師,就必定能入京為官,即便不是五品也是六品,日後前途斐然,怎會為了書院首席之位去陷害趙彥!”

南山書院的學子紛紛開口駁斥。

門外百姓聽了之後,也覺得十分有道理,畢竟特意去殺幾名女子陷害同學,這是完全沒有任何道理的!

幾息後,方塵輕笑一聲,“有一種犯罪叫精神障礙型衝動犯罪,罪犯的神智本就與常人不同,思考問題的方式也與常人不一樣。

他們很可能不會去計較得失,只是為了一個目的,為了一個結果,如果說首席之位只是順帶,而其目的就是要置趙彥於死地……

也就說的通了吧?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他做出這等事的緣由,可能只是因為趙彥不小心踩了他的腳。

可能只是因為趙彥不小心說了一兩句得罪人的話。

可能只是因為趙彥不小心,長成了他看不順眼的樣子。”

“……”

眾人神色變得非常古怪。

祥王,歐陽郡守,絕磐石等人卻若有所思起來,如此一想,似乎……他們先前認同的合理性,的的確確不是完全適用於任何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