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官家將臣單獨留下,可是有事吩咐?”

散朝之後被趙佶叫回了殿中的蔡京朝著官家趙佶一禮,恭敬地問道。

打量著這位老謀深算,頗有才幹的蔡卿家,趙佶溫和一笑。

“朕有一事,想要問一問蔡卿,昨日蔡卿入宮之時。

可有言及汝子六郎已然與那高卿獨子高璋,同拜一位道長為師?”

“什麼?!”蔡京一臉懵逼地看著跟前侃侃而言的官家趙佶,腦子亂作一團。

看到蔡京那副瞠目結舌的模樣,趙佶心中微感不悅,但還是耐下了性子。

“怎麼,莫非蔡卿家居然不知曉?”

“官家,臣的確不知道竟有此事,不知官家……”

趙佶略顯不耐地抬手打斷了蔡京之言。

“卿不必知道朕是從哪裡聽到的訊息,汝子既然拜了道門高人為師,萬萬不可輕忽失信,招人話柄才是……”

“卿乃我大宋執宰,更是人臣典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可都是滿朝文武盯著……”

蔡京一臉茫然地看著跟前滔滔不絕,一副振振有詞的官家趙佶,腦子亂做一團。

六郎蔡杳跟高璋那小子變成同門師兄弟這等事,官家都知道了,自己這個親爹為什麼不知道?

而且看侃侃而言的官家,分明是很看重此事,並且認為,六郎與那高家小子為同門師兄弟。

也算是讓兩家化干戈為玉帛的好事情,希望自己要督促好六郎。

既然已經是師兄弟了,那就萬萬不要再生變故,再發生毆鬥一類的惡劣事件。

“你與高愛卿,皆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希望你們能夠同心協力。

好好襄助於朕署理政務,莫要再因晚輩之間的小小爭執,生了間隙,誤了朝廷大政……”

“朕還有要務處置,楊戩,送蔡愛卿。”

看到蔡京似乎還有話有要,趙佶吩咐了句後,抄起了跟前御案上的公文,一副朕誰也不樂意搭理的模樣。

看到了楊戩插在了自己跟官家中間,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指了指殿門方向。

直到走出了殿門的那一刻,被陛下含沙射影地教訓了一通,偏偏就沒機會開口辯解的蔡京終於恢復了理智。

“楊中官還請留步,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官家是從何處得知犬子蔡杳與那高璋為同門師兄弟的?”

楊戩在蔡京急切的招呼聲中,頓住了腳步,回過了頭來,看著這位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蔡大相爺。

一想到平日裡這位蔡相爺對自己這位宮中宦官愛搭不理的架勢。

楊戩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道。

“官家之前就有交待,咱家若是敢洩露一字半句,怕是人頭不保。”

“蔡相若是真的想要知道訊息真偽,回府去尋你家六郎一問便知。”

“不過,官家的吩咐,還望蔡相謹慎以對,莫要負了官家的一片苦心才是……”

看著楊戩的身形消失在了殿門之內,蔡京忍不住抹了把臉,官家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高太尉那個潛邸舊人在後邊暗戳戳的使壞報復自己?

蔡京緩步來到了宮門口,當既招來心腹,讓他們去打聽被官家勒命閉門思過的高俅可有入過宮。

很快,蔡京就得到了一個訊息,高俅沒有離開過府邸一步。

但是楊戩這位中官,卻奉了官家旨意,前往探望高俅,並且還賜給了高俅五百匹絲絹。

聽了下人的稟報,蔡京坐在車中,足足愣了數息這才醒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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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面色陰沉了下了馬車,徑直登門入府,喚來了管事。

“速去,讓六郎去書房等著。”

管事看到了老爺那副怒氣沖天的表情,心中打了個突,趕緊答應了一聲快步而去。

心中卻升起了疑惑,六郎昨日回府之後,老爺還為了鼻青臉腫的六郎,親自去尋了官家。

今日老爺散朝回來,卻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莫非在府中靜養的六郎又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讓老爺知曉了不成?

換下了朝服的蔡京,很快就看到了六郎蔡杳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鬼鬼祟祟的做甚,還不給我進來。”

看著親爹那兩眼噴火的模樣,胖呼呼的蔡老六整個人都迷了,撓著頭皮奇道。

“父親為何如此,孩兒做錯什麼了嗎?”

“你過來,告訴為父,你是不是跟高俅家的那小子一起,拜了一位道士為師?”

看到親爹蔡京那副陰沉沉的老臉,小胖子蔡杳撇了撇嘴,甚是憤憤地道。

“爹,孩兒那是被高璋那小子逼迫的,他還逼著孩兒寫下了一封代師收徒協議。

孩兒覺得此事實在太過丟臉,再說了,孩兒也是被高璋拿拳腳威脅,不得已才寫下的,那根本作不得數。”

聽著親兒子滿臉委屈地在跟前解釋,蔡京忍不住揉了揉又緊又疼的太陽穴,這特麼的叫什麼事。

問題是,這些小屁孩子的瞎胡鬧,官家還居然當真了。

“爹,若是沒事的話,那孩兒就先告退了。”

看著親爹那張陰晴不停的老臉,蔡老六有些害怕,畢竟親爹雖然愛自己,但是揍起人來還是很疼。

“站住,六郎你既然拜了師,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見一見伱的師尊。

莫要讓人捉住話柄,覺得我蔡某人之子是一個無信無義之徒。”

“啥?爹,你真要孩兒認下高璋那小子為師兄?”

這話直接就讓蔡老六跳了起來,高璋那小子三番五次把自己都給揍出了心理陰影,爹居然想要讓親自登門自取其辱。

這讓他蔡老六原本就不聰明的腦袋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怎麼,你想連爹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今日在宮中,被陛下含沙射影的教訓了一通的蔡京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迎著親爹眼中閃爍的兇光,皮實扛揍的蔡老六下意識梗起了脖子,不甘示弱地叫屈道。

“爹,孩兒可是被高璋那個混蛋揍了好幾次,孩兒不想叫他師兄……”

“你再說一遍!”一肚子邪火的蔡京拔身而起,一伸手,就將那擺放在案几旁邊的戒尺抄到了手中。

下一刻,書房中傳出來的六郎蔡杳那中氣十足的鬼哭狼嚎。

聽得頭皮發麻的一干蔡府下人,都不約而同地邁開腳步,離書房稍遠一點。

就在此時,天上星星點點地落下了雨滴,既像是被爹狂揍的蔡老六滴落的委屈淚水。

又彷彿在印證了一句俗話: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