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要給方小娘子冊封?”

正在後院跟一干家丁玩球的高太尉聽得此言,頓時球也不玩了,趕緊匆匆地回屋更衣。

快步朝著前院趕去,正巧碰上了剛剛更換回了常服的方百花與黃氏。

“夫君,官家要給百花冊封,咱們也不是外人,一塊過去瞧瞧吧?”

看到了夫君快步趕來,黃氏揚手招呼道。

面對著愛妻黃氏,高俅自然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何況他也頗為好奇,官家這個時候為何要給方小娘子冊封?

畢竟親兒子之前才剛剛來信,說怎麼也還得幾個月才能歸家。

“為夫估摸著,肯定是咱們大郎那邊順利地完成了出使之重任,官家心中甚是愉悅。

考慮到咱們大郎歸來之後,就要成家,所以就提前冊封方小娘子,以示恩榮。”

聽到了夫君這番有理有據無可辯駁的分析,黃氏亦是深以為然。

“夫君言之有理,說起來,官家對咱們大郎當真是寵愛有加,小小年紀,就已經都是翰林了。

怕是日後,咱們高家也能夠出個宰輔,那可當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

說到了這,黃氏的腳步不禁一緩,太尉高俅臉色微微一變,趕緊開口道。

“娘子,咱們先去方府,方小娘子的兄長今日不在府中,咱們也算是長輩,且替她撐撐場面才是。”

“……夫君說的也是,反正祭拜列祖列宗,不急這一時半會的,那咱們快過去吧。”

#####

楊戩打量著跟前這位身材甚至還高過自己小半個腦袋的方小娘子。

再回憶起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小高狀元之時,就那麼丁點的小人兒,即要娶這麼一個足可堪稱女壯士的女子為妻。

也不知道入洞房是誰抱誰,一想到了這,楊戩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笑場。

好在這個時候方小娘子正在俯首聽旨,沒有看到這個沒雞兒的死太監詭異的笑臉。

當聽聞天子將自己冊封為四等“碩人”,好歹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的方小娘子接過了聖旨,看清楚了裡邊的碩字,不禁心中一梗。

總覺得這是那位有著昏君之譽的大宋天子的一種惡趣味。

#####

就在這個時候,楊戩清了清嗓子,抬眼一掃,看到了那高太尉夫妻二人已然上前來。

特別那位太尉夫人黃氏,拉著這位剛剛謝恩完畢的方小娘子在那裡喜滋滋的嘀咕個沒完。

忍了半天,楊戩只能硬起頭皮上前一步。

“夫人,不好意思,官家除了派咱家過來傳諭,還有口諭,要與方碩人。”

高俅夫婦只能看著楊戩引著那方百花走到了一旁。

迎著那方百花好奇與探究表情,楊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此事說起來,與狀元公昔日跟禮部吳尚書的約定有干係……”

看著跟前一臉懵懂的方百花小姐姐,楊戩只能默默地說一聲抱歉。

這能怪得了誰?誰讓你未來夫君非要去挑釁那位年近八旬的吳執中,重點是,還被那位腦洞一向清奇的天子聽個正著。

反正這事,跟你的未來夫君自個太得瑟有著莫大的關係。

當然,楊戩能夠成為官家的第一心腹,也是一位話術高手,很懂得哪些訊息該說,哪些不該說,哪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等到那楊戩告辭離開之時,方百花小姐姐站在原地,總覺得這一點也不像是天子口諭。

倒像是天子借這位楊中官之口,向自己陳述了一場關於小郎君與那禮部吳尚書之間的約定……

當然,楊戩又表示,官家對於方小娘子能夠成為小高狀元的妻子,他也是很滿意的,不會有任何的反對意見。

直接就把方小娘子給整迷糊了,這都哪兒跟哪兒?

高俅與黃氏看到那楊戩在那邊跟未來兒媳婦嘀嘀咕咕老半天。

而未來兒媳婦一臉迷茫,彷彿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直到那楊戩離開之時,都還沒回過神來。

那邊高太尉自然是第一時間跟上了楊戩的腳步,打著相送的名義,朝著楊戩打探訊息。

楊戩亦是很無奈,沒想到自己過來傳個旨,偏巧就遇上了小高狀元的爹孃。

現在被逮著,什麼也不說自然是不可能,只能吱吱唔唔,直到走到了這方府門口處,楊戩這才一咬牙一跺腳,將聲音壓低到出自己之口,入高俅之耳。

“什麼?!”高太尉誇張地瞪圓了眼珠子,失聲驚呼。

但是在看到楊戩豎起手指示意噤聲,這才強忍住揪起楊戩衣襟追問的想法,眼巴巴地看著楊戩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

“……這,這,這可能嗎?”

剛隨著夫君回了府,就被夫君拉到了書房裡邊小聲嘀咕的黃氏也是大吃一驚,兩眼圓睜。

“楊戩乃是官家身邊第一心腹近宦,能夠從他口中所說出來訊息,為夫估摸著,怎麼也得有七八成可信。”

“可這,官家這麼做,那咱們家大郎……”

看到黃氏那副既糾結,又無措的表情,高太尉又何嘗不是如此。

但還是溫言安慰道。

“不妨事,反正楊戩說了,官家自有處斷。

讓你我安安心心,咱們家大郎,只要不行差踏錯,必可為大宋之宰輔……”

“真的?”黃氏有些不太自信地看向夫君高俅。

高俅略一猶豫之後,還是用定地點了點頭,表示確定肯定以及篤定。

“不成不成,妾身心裡邊總覺得空蕩蕩的,懸得慌……”

黃氏雖然得了夫君的安撫,可終究還是覺得不太有把握,尋思半晌,突然一拍夫君的胳膊。

“妾身想起來了,方才都說要去祭拜列祖列宗,現在咱們趕緊去拜拜,也好請列祖列宗好好保佑咱們家大郎。”

看著愛妻那副今天不燒幾刀錢紙,怕是肯定睡不著覺的架勢,高俅也只能一臉悲壯地點了點頭。

“娘子所言極是,為夫也想跟列祖列宗好好聊聊,希望他們能夠繼續保佑咱們大郎福星高照。”

管定富康收到了夫人與老爺一同祭拜列祖列宗的訊息,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就拉來了一車錢紙,又整來了一捆捆的香燭。

是夜,高家的宗祠,再一次青煙滾滾,直上雲霄,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越發地顯得油光錚亮,宛如玉質般通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