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廚房是單獨在上房旁邊建的,農家院兒,沒什麼一進二進之說。

也就是圍著三間上房東西兩間廂房,廚房挨著西廂房,剛剛蘇秋意睡覺的柴火棚就靠著廚房,所以兩人倒是沒走兩步就進了廚房了。

蘇秋意瞪著大眼打量著眼前空空蕩蕩的廚房。

鍋臺空空,只架著一口大鐵鍋,一個木頭鍋蓋立在旁邊。

灶臺邊上柴禾倒是挺多,可碗架裡,除了幾個空空的木盆兒也就一堆空空的粗瓷碗盤,不說各種做菜的調料了,就一點鹹菜醬都看不著。

收拾的倒是乾淨,可沒米下鍋沒菜沒肉的,這讓她們怎麼做飯啊?

不等蘇秋意震驚完,廚房外面響起了聲音。

“三嫂,這是晚上煮的米和麵!趕緊出來拿,我不進廚房啊!”

蘇秋意聞聲回頭,一個梳著麻花辮,丹鳳眼塌鼻子的女孩兒就提著兩個小小粗布袋子站在廚房門口有點不耐煩的皺著眉頭。

看她身上的衣著,雖然不是綾羅綢緞,可也是花棉布,乾淨整潔,跟自己一身補丁完全不同,看著根本不像一家人。

可是蘇秋意知道,這應該是原主的姑姑,喊她娘三嫂…

“哎!來了來了。”

幾乎是聲音剛落地,廚房裡正要去燒火的女人就緊忙跑了出去,從外面女孩兒手裡接過糧食。

“娘說了,晚上就切兩盤鹹菜,不用做菜了!家裡那麼多口浪費糧食的貨,油都讓你們霍霍沒了,真是的…”

蘇小菲丹鳳眼一瞪,重重把糧食袋子放在了蘇家老四三媳婦兒徐慧手裡,嘴裡還嘟嚷著賠錢貨浪費糧食之類的,往上房去了。

看著跟剛才那個老刁婆子有七八分相似的臉蛋兒,九成九一樣的刁鑽跋扈樣兒,蘇秋意撇撇嘴猛瞪一眼。

“意意,娘煮粥蒸窩窩頭,你幫娘燒火就行。”

徐慧提著一小袋粗米和比米多一點的粗麵進了廚房,馬不停蹄的開始洗米下鍋。

蘇秋意看著她下鍋的那麼一點點米皺眉。

這古代人口肯定少不了,可是鍋裡的米就那麼一點點,夠誰吃啊?

剛疑惑著蹲在煙臺前,徐慧端來了一木桶水,嘩啦啦就往鍋裡倒去。

“那什麼…娘,那麼點米你倒這麼多水,這是煮粥還是煮米湯啊?一個人能分幾粒米啊?”

蘇秋意也是一時沒忍住問出了口。

她雖然不被父母待見,可生在現代,倒也沒餓過肚子,所以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小碗米要配一大桶水來煮粥。

“意意,眼看今年旱災,地都快顆粒無收了,晚上這一頓就喝點稀的對付一頓,咱家已經算是好的了,你外婆家,都斷頓了…”

蘇秋意再次一驚,旱災?她這是重生到了怎樣一個修羅場啊?

本來看著這一家人的院牆房屋都知道,生活條件已經夠難的了,現在又來個旱災…

她撇撇嘴,看著便宜孃親煮了半大鍋米湯又開始和麵蒸黑乎乎的糙米窩窩頭,也不敢再吱聲

一頓飯煮下來,她也從這個便宜娘嘴裡知道了不少資訊。

原身的爺爺生了五個孩子,她爹排行老四,上面兩個伯伯一個姑姑下面再一個姑姑,也就是剛才那個鼻孔看人的丹鳳眼塌鼻子。

在古代,五個孩子不算多,不過這五個孩子卻不是一個娘生的。

蘇老頭兒娶了兩房妻子,不分大小的那種。

只因原身的親奶奶進門三年都生不出一兒半女,她婆婆又給她男人娶回來一房。

也就是現在的蘇家老太太,那個老刁婆子。

老刁婆子進門第二年就生下了蘇家老大,緊接著兩年後又生下了蘇家老二。

接連生了兩個兒子的她,一躍成了蘇家老太太的心頭寶,對原身的奶奶是非打即罵,欺負的讓她抬不起頭來。

好不容易,原身的奶奶在蘇家老二五歲的時候懷上了孩子,日子好過了一點,生下來卻是個女娃子,她的噩夢又開始了。

直道生下原身的親爹,她也難產而死。

蘇秋意不動聲色的套著徐慧的話,連猜帶蒙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唉…咱們也是,在這個家待著受人欺負,不如分家出去算了。”她試著開口。

“小點聲,別被你奶奶聽到了!”徐慧嚇的夠嗆,眼睛左右前後看了一圈,見沒人才稍稍放心的撥出一口氣“你這孩子今天怎麼回事?又不是不知道你爺爺的脾氣,父母在不分家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以後可別在外面胡咧咧了!”

就怕那個小姑子聽了去,萬一傳到了婆婆耳朵裡,免不了又一頓磋磨。

她是真怕那個婆婆的,掐起人來可太疼了。

徐慧的話讓蘇秋意無語望天,她就不認同這個觀念,狗屁的孝順,狗屁的規矩,父慈才能子孝,愚孝這個毛病顯然是要不得的。

眼下這麼一看,這個便宜娘就是個愚孝的,那老刁婆子壓根兒都不是她親婆婆,怕成這樣…就不知道還沒見過的便宜爹是個什麼樣的了。

“啊…頭太疼了…”她不跟這種愚孝的人犟,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摸到一個雞蛋大小的大包,忍不住哀嚎一聲。

“娘不是數落你,你也是的,跟你小姑犟什麼嘴?這你爹不在家,明知道娘護不住你你也不機靈點!傷怎麼樣了?娘看看…”

聽到閨女喊疼,徐慧也顧不了手還溼著,往自己身上胡亂擦了一下就過來檢視蘇秋意的頭。

摸到她頭上那個大包,忍不住又一頓抹眼淚兒…

“你小姑手下可真狠…這麼大的包…”說著捂住嘴巴嗚嗚嗚的哭“這可怎麼辦啊?你爹也不在家,這怎麼辦…”

蘇秋意看出來了,這個便宜娘除了哭也就沒什麼別的本事了,不過這樣更好,會更好拿捏一點,沒有主見,膽小怕事,不過看這表現,還是挺在意原主這個閨女的。

“娘…我頭有點暈…”她小聲試著開口“就是偶爾會眼前一黑,腦子裡一亂就想不起自己是誰,偶爾又好了…”

她小聲在哭哭啼啼的女人耳邊儘量用她能接受的說法把自己沒接受到原主記憶的事情說出來。

徐慧一聽,嚇的連哭都忘了,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女兒,嘴唇發抖,臉色蒼白的可憐。

“意意…莫不是離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