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別說,翟向文說到做到,從這次以後,翟向文再也沒有安排陳浩去“送死人”回家了。也許,翟向文也擔心,這樣做,會引起他喜歡的陳浩的不滿,這是翟向文不願意看到的。

轉眼到了1986年,每一年的春節前,科室都會對接下來的一年的工作進行安排。其中,有兩個崗位,是很多人都不願意去的,或者說,就算被安排到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而去的。這一點,翟向文也心中有數。

一個是門診的固定坐診。一般而言,因為主治醫師稀缺,他們都要在病房分管一組病人,每週只安排兩個單元的門診,翟主任也一樣,每週也只有兩個上午出診。剩下的時間,必須安排一名住院醫生坐守在門診。

這個年代,到神經內科門診看病的人並不多,很多老百姓心中,將神經內科與精神病科混為一談,認為到神經內科看病的人,都是瘋子或者精神錯亂的病人。

所以,醫院將神經內科門診的診室安排在走廊的最盡頭,而且只有一間。這樣一來,出門診的住院醫生,就經常與馮德、蘇承慶和翟向文面對面坐著,很多年輕醫生覺得,看著一個個病人從他身邊走過,而不給他看病,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屈辱。

還有一個崗位,就是臨床見習的帶教。臨床見習的帶教,一般從三月份開始,所以,這兩個崗位,實際上是重疊的,一旦開始見習帶教,出門診的住院醫生,就必須去參加。如果恰好遇到門診空缺,馮德他們就補上。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其兩面性,這兩個崗位,並非全是壞處,它們有一個很明顯的好處,就是不用值夜班。

儘管這樣,所有住院醫生,都很抗拒這兩個崗位。

不知道是迫於壓力,還是有意鍛鍊陳浩。翟向文將這兩個崗位,交到畢業才一年多的陳浩手中。

一般而言,由於涉及坐診,這兩個崗位,大多由高年資的住院醫生負責,這已經成為一種慣例。

1986年,陳浩成為打破這個慣例的第一人。

周姐早已將這樣的安排告訴陳浩,陳浩反而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在醫學院的附屬醫院,這一關,一定要闖,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陳浩願意早一點接受這個挑戰。

這樣的場景,對於早有準備的陳浩而言,並不覺得尷尬。他有計劃地將神經解剖到神經生理再到臨床神經病學的書,一本接著一本帶到門診,看完一本換一本。

如果翟向文或者馮德、蘇承慶他們願意,陳浩很樂意為他們寫門診病歷或者抄寫處方,在這個過程中,陳浩可以瞭解他們是如何診治病人的,包括病史的詢問,使用的藥物等等,陳浩都不會放過。

在別人的眼裡,這是一種尷尬的局面,可是,在陳浩眼裡,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陳浩絕對不會放過。

陳浩的字寫得很清晰乾淨,做事又十分認真,翟向文、馮德和蘇承慶他們三個,都十分願意讓陳浩做這些抄抄寫寫的工作。

江州醫學院的神經內科的教學方法,完全照搬逸仙醫學院的模式,先是給學生上神經病學見習的理論課,重點是病史的詢問和體格檢查,然後才到病房分組進行臨床見習。

科室有一位專門的教學秘書,名字叫江宇燕,她同時兼管著科室的實驗室。所謂實驗室,只有一臺顯微鏡和一些玻片,非常簡陋。

參加工作一年多,陳浩雖然與江宇燕接觸得不多,但江宇燕做事的認真,人情的練達,對世事的洞明,都令陳浩佩服不已。江宇燕的優點,正是陳浩所缺乏的。

1986年的帶教,學生的構成十分特別,除了本科生外,還有一班“幹部生”,這些幹部生,都是由各個基層單位選派到醫學院學習的。這些人,除了極個別透過關係進來的以外,其他的,都十分優秀,有一些,甚至有著比較豐富的行醫經驗。

每一次上課,江宇燕在做好上課的準備後,便坐在後排安靜地聽。

因為陳浩準備充分,知識點講得特別清晰,深受學生們的歡迎,特別是幹部班的學生,很喜歡在課後圍著看上去比他們稚嫩很多的陳浩提問題。

而陳浩的回答,總是令他們感到驚喜。

是的,陳浩不僅僅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還常常根據他們的問題進行延伸回答,使他們更容易理解,也學到更多的知識。

一天,課間休息時,陳浩與江宇燕站在課室外面的走廊閒聊。

“陳醫生,有女朋友了嗎?”江宇燕突然問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沒有,燕姐有好介紹?”陳浩喜歡稱江宇燕為燕姐,江宇燕也習慣了陳浩這樣的稱呼。

“還真的有,是我的一位同學的妹妹,比你小三歲,南江師範學院畢業,小學老師,人長得不錯,比你矮一點點。”江宇燕似乎早有準備,等的就是陳浩這句話。

“哇,南江師範學院畢業,老師,比我年輕,人也長得不錯,我怎麼覺得,我配不上人家呢。燕姐,你看我,人很瘦,超級瘦,長得也不怎麼樣,更關鍵的是,似乎看不到長胖的希望,老實說,我家裡還很窮,這些,我必須對燕姐講清楚。”

經歷過與孫丹青的“戀愛”,陳浩在這個問題上,變得十分謹慎。

“哈哈,陳醫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幽默了。其實,你除了瘦一點,其他方面,是非常非常優秀的,你知道嗎,不僅在科室,在我們醫院,你的名聲已經傳開了。”

“是嗎,這個我倒沒有注意。”陳浩確實沒有注意科室以外的動靜。

“也是,以你的性格,是不會在意外面的世界的。”江宇燕很瞭解陳浩的為人。

“是啊,這也是我的缺點之一,不好動,不解風月,沒有浪漫細胞,更不懂得製造浪漫。我這樣說,不是不願意,其實我很想找一位老師,不過,該說的話,該說的缺點,必須提前說,免得人家以為我在騙婚。”

“哈哈......行,陳醫生,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找個時間和她說說,如果她願意,我再對你說,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