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的莊田大部分在太湖旁邊,莊客佃頭黃老七為了討好曾府,每年都要送許多時令新鮮蔬菜、水果、水產等給曾府老爺、太太們享用,昨天又送來了許多太湖白魚、銀魚、白蝦和太湖蟹。老太太很高興,吩咐在花園內的翠雲軒擺酒,讓兒孫們都嚐鮮。翠雲軒寬敞明亮,容得幾十人,眾人聽了都很高興,陸陸續續都來了,軒內擺好了兩張桌子,許多老媽、丫環、傭人正在軒內忙個不停。曾母已由曾笑盈、司馬明華、崔雲香陪同來到軒內,曾南山、曾飛陽、曾青書等人過來問安後站立一旁,曾春蘭、曾蓮子、曾秋菊、曾冬梅也過來問安,站在另一旁,接著諸葛光旭、諸葛豔麗、司馬鼎文等人也過來問安,曾母見兒孫滿堂,笑得合不攏嘴,說:“大家別站著,快坐下喝酒吃魚。”曾笑盈說:“今日老太太高興,你們就多喝幾杯,大家盡興。”眾人聽了歡快地在桌子旁坐下,兄弟姐妹們坐了一桌,酒已斟滿了,喝了幾杯之後,曾飛陽說:“光喝酒沒意思,我們來個酒令吧!”眾兄弟姐妹都說好,曾青書說:“那就來個擊鼓傳花吧!”曾蓮子說:“這太俗了,我們還是來個飛花令吧!”曾青書說:“這詩我不會。”曾春蘭說:“你怎麼不會?在家墊裡都讀了兩年了,我們也會。”諸葛豔麗、諸葛光旭、司馬鼎文都說好,故意給曾青書難堪,曾青書氣憤說:“飛花就飛花,我怕誰?”諸葛豔麗說:“由我行令,按順序,先由曾春蘭出句,依次對接,我敲酒杯九下,第九下還接不上者,罰酒一杯,並由他出句,酒令重新開始。”順序由坐位決定,曾春蘭-曾秋菊-諸葛光旭-司馬鼎文-曾蓮子-曾冬梅-曾飛陽-曾青書-諸葛豔麗。

曾春蘭吟道:“國破山河在,河字。”曾秋菊遲疑了幾下,也吟道:“黃河入海流。”諸葛光旭介面:“黃河之水天上來。”司馬鼎文笑道:“樹色隨關迥,河聲入海遙。”眾人聽了有許多人不知出自何詩何人,諸葛豔麗問:“請說出詩名和作者。”曾蓮子搶答道:“這是許渾的《秋日赴闕題潼關驛樓》,‘山雨欲來風滿樓’就是他的名句。”諸葛豔麗示意曾蓮子繼續,曾蓮子吟道:“黃河水白黃雲秋,行人河邊相對愁。白居易。”曾冬梅吟道:“河之水,去悠悠。”曾飛陽想不出來,搔頭抓耳半天,見酒杯已敲七下,連忙吟道:“楊柳青青河水平,聞郎河上唱歌聲。”眾人大笑,都說錯了,應是“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罰酒,罰酒。曾飛陽自認錯了,端起酒杯就喝,喝完說“還是喝酒痛快,該我說了:‘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家字。”曾青書說:“這容易,‘家中自有顏似玉,家中自有黃金屋!’”眾人又大笑,司馬鼎文笑的肚子發痛,曾飛陽說:“我以為只有我不行,看來你比我更差,我也知道‘書中自有顏似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俗話,沒有聽說家中就有的。罰酒,罰酒!”曾青書說:“喝就喝,我也等不及了,早想喝。其實我也沒說錯,家中已經都有了。”眾人又鬧了一回,司馬明華過來說:“去給老太太、曾二叔等敬酒。”眾人才離了席,敬酒完了,盡興而散。

一天早晨,司馬鼎文感到頭痛,四肢無力,躺在床上起不來。荷花見了,心中不安,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荷花立即向司馬明華太太稟報,司馬明華聽了匆匆來了。司馬太太見司馬鼎文大熱天還蓋著被子,問了他幾句,他有點昏昏沉沉的樣子,司馬太太慌了,立即派人去請醫生過來看病。醫生來切了脈,開了藥,說是受了風寒所致,要調養幾日,不可再受涼。

訊息傳開了,曾蓮子非常擔心,親自熬了些雞湯和丫頭杏兒一起去前院去看望,到了房前的竹叢中,看見房內曾春蘭正在床前看望司馬鼎文。春蘭帶著丫環桂花,桂花手裡提著一個罐子,曾蓮子不想被春蘭撞見,因為他們才是親表兄妹,自己是疏的,怕被人看見笑話,就要杏兒去打探一下,她自己先回去,等到沒人時再來。

杏兒按吩咐走了進來,曾春蘭見了問道:“你怎麼來了?”杏兒笑笑說:“是二姑娘要我來替她問安的。”春蘭說:“她自己為什麼不來?”嘴裡雖這麼問,心裡卻巴不得她別來。春蘭轉過臉去對司馬鼎文說:“表兄,我給你熬了些雞湯,給你補補身子,趁熱喝一點吧!”說著要荷花扶他起來。司馬鼎文掙扎起來說:“謝謝表妹,只是我剛喝了藥,現在沒有胃口,見到油膩就噁心,實在對不起。”春蘭說:“沒關係的,喝一點慢慢就習慣了。”說著讓桂花把罐子端上來,親自用勺子喂他,司馬鼎文礙於禮節,只得伸頭勉強喝了幾口。春蘭還要喂他,司馬鼎文心裡一陣噁心,忍不住“譁”地吐了出來,都是剛才喝的藥,春蘭見了,只得作罷,吩咐荷花清理地面,自己回去了。剛走到門口,諸葛光旭和諸葛豔麗也來看望,諸葛豔麗問:“表兄好些了嗎?”春蘭說:“好些了,你們去探望吧!我先走了。”

諸葛光旭和諸葛豔麗進了屋,和司馬鼎文說了些話,諸葛豔麗說:“中藥難吃,效果也不好,不如請個洋大夫看看?我父親那新學堂裡有個洋大夫,醫術還不錯。”司馬鼎文說:“不必了,我已好了,就是有點虛弱。謝謝你們來看我。”諸葛光旭和諸葛豔麗見他無礙,也放心地走了。

杏兒一直在旁邊站著,人們也沒注意到她。杏兒見到這時沒人,立刻抽身回去向曾蓮子報信去了,司馬鼎文早看見她了,很想知道她說什麼,是否有蓮子的訊息,誰知一聲不吭就走了,心裡也納悶。杏兒回到《沁芳園》,將看到的如實說給蓮子聽,曾蓮子想:幸虧沒有送雞湯,不然也會令司馬鼎文噁心,想了半天,覺得還是送些清爽開胃的好,就熬了一些蓮子湯,加了冰糖和桂花,和杏兒一起去了。到了院前,又見屋內許多人,有自已的父親,還有曾飛陽、曾青書等,心裡想:等他們走了,再進去。可是,左等右等,他們不知為何,總是沒完沒了。曾蓮子等不住了,又怕被人看見不好,就對杏兒說:“我先回去,你在此蹲著,等沒人時再來叫我。”杏兒點頭答應了,曾蓮子又回去了。

直到天快黑了,司馬鼎文屋裡才沒人,杏兒立刻回去向曾蓮子報信。曾蓮子趕來,匆匆進了司馬鼎文的屋,走近司馬鼎文床前輕輕叫著,司馬鼎文睜開眼,看到了曾蓮子,蓮子的臉上掛著淚花,司馬鼎文說:“蓮子,我知道你會來看我的,謝謝了。”曾蓮子說:“幾天不見就病成這樣,真叫我難受!我早就來看你了,只是見裡面人多不便,又回去了,所以等到現在才來。醫生怎麼說?”司馬鼎文說:“不要緊的,只是受了些風寒,過幾天就會好的。你這幾天可好?”“我很好,我給你煮了些蓮子湯,怕你吃不得油膩,清淡些好過口。”蓮子說著,把蓮子湯端上來親自喂他,那蓮子湯甜絲絲的,又帶著桂花的清香,喝入嘴裡,沁入肺腑,司馬鼎文感到一陣愜意和舒服,心想:知我者,曾蓮子也!曾蓮子又說:“要什麼東西儘管跟我說,我會給你送來的。”司馬鼎文說:“不必了,這裡東西都有。”曾蓮子說:“那好,我盼你早日康復。時候不早了,曾飛陽恐要回來了,我先走了,望保重!”荷花說:“這裡有我,你放心吧!”

司馬鼎文雖說出門在外,表兄妹的關愛使他感到非常溫暖,簡直就像在家裡一樣。沒幾天,身體就康復了,幾天沒見蓮子,心裡悶得很,他出了屋,到花園裡走走,舒舒筋骨,呼吸新鮮空氣,也想去看望曾蓮子。他走到一個廢棄的小屋前,聽到有人的哭聲,似乎有些悽慘,好奇心驅使他走進去看,見到一個姑娘背朝他,一邊哭,一邊在燒化紙錢。司馬鼎文覺得這人的背影很熟,探頭一看,不禁大大吃一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蓮子。司馬鼎文趨前去問:“蓮子,你在此幹嗎?”曾蓮子太專心了,被人一問,驚跳了起來,轉身見到是司馬鼎文,才鎮定下來說:“你怎麼進來的?嚇了我一跳。”司馬鼎文說:“我是聽到有人哭,才進來的,想不到是你。你這是為什麼?”曾蓮子指了指牆上的畫說:“這是我媽的畫像,我來祭拜她,寄託我的哀思。”司馬鼎文抬頭看那畫像,正是自己給曾蓮子畫的肖像,不過上面改了,添了一些白髮和皺紋,像箇中年婦女。這下,司馬鼎文才明白她要畫肖像的原因,聽說她媽長得和她很相似,所以要司馬鼎文給她畫像。司馬鼎文心裡十分同情,又非常感動,不禁拉著她的手說:“妹妹,不要太傷心了,我會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的。”曾蓮子含淚點頭。

地上有些剛欲燒化的詩稿,司馬鼎文撿起來看了一下,有一首悼母文,司馬鼎文唸道:“恨憂憂,無盡頭,思念慈親永不休,淚隨逝水流。

立橋頭,對山丘,無限情思無限愁,重逢夢裡遊。”

司馬鼎文受到感染,也流出了眼淚,替她燒起了詩稿。

這時,曾青書經過這裡,見有煙以屋內冒出,從門縫裡往內張望,看到牆上的畫像和燃燒的蠟燭、香、紙錢,還有曾蓮子和司馬鼎文,他不大明白是什麼事,偷偷去向親生母親崔夫人彙報去了。崔夫人聽了,立刻帶上貼身老媽,飛速而來。

門外突然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崔夫人,一個是崔夫人的貼身老媽,曾蓮子和司馬鼎文吃了一驚。崔夫人滿面怒色,喝道:“搗什麼鬼!弄神弄鬼想咒死我嗎?”說罷,踢滅了香燭,撕裂了肖像。曾蓮子去搶肖像,被崔夫人推倒在地。崔夫人命老媽將她拖走,司馬鼎文見了,明白是南山老爺的太太崔夫人,上前勸阻說:“慢慢來,她會走的。”崔夫人問:“你是何人?”司馬鼎文剛要回答,老媽說:“他是大太太的侄兒,從吳江來給老太太拜壽的。”崔夫人說:“吳江來的,壽宴已完,還不回去幹啥?”司馬鼎文說:“本來就回去的,姑媽要我留下陪飛陽兄讀書,所以就留下了。”崔夫人一聲不吭,把門鎖了,和老媽走了。

曾蓮子和司馬鼎文站在廢屋的前面,一片茫然。曾蓮子被推倒在地時扭傷了腰,正捂著腰顯得難受,司馬鼎文扶著她回她的住所去,沒走幾步,丫環杏兒來了,說:“姑娘,你去哪兒呢?我找得好苦!”曾蓮子為了給母親燒香,怕人多嘴雜,沒告訴她。司馬鼎文說:“你來的正好,快扶姑娘回屋。”杏兒問發生了什麼事?司馬鼎文說:“回去慢慢說。”

回去後,司馬鼎文將曾蓮子思念母親,畫像祭拜母親,被崔夫人知道,推了一跤的事全都告訴了杏兒,杏兒氣道:“是哪個多嘴的將此事告訴崔夫人的,真可惡!”

崔夫人回去後仍怒氣衝衝,大罵不止,曾南山問了一下,才知是這麼一件事,他心裡懼怕崔夫人,更思戀美貌的蓮子母親,迫於壓力才把蓮子母親趕出去,想起蓮子的母親,不禁潸然淚下,藉故把曾青書叫來,刮他一巴掌,說:“蓮子也是你妹妹,她想她母親你看見了不說不行嗎,為什麼要鬧得雞犬不寧,你個蠢貨!”曾青書捱了打,嘟嘴喃喃說:“我怕她咒我娘死,所以才告訴孃的。”

過了幾天,家中的私塾開學了,姑媽一定要司馬鼎文留下陪兒子曾飛陽讀書,司馬鼎文推辭不了,只得同曾飛陽一起去私塾,私塾設在花園內的舊廳房內,請的先生是本城有名的範鄉紳。這範先生中過舉人,多次會試都名落孫山,年紀大了,仕途無望,只好替人家做西賓。來讀書的除了曾家幾個子女外,還有幾個遠房親戚的子女。範鄉紳寄希望於這些學童,希望有人能金榜題名,為他掙一口氣,使他臉上有光。可是曾飛陽、曾青書都不是讀書的料,倒是那幾個女學生聰穎有才,可是朝廷從來不招女官,所以範鄉紳只能望洋興嘆,無可奈何。

這幾天諸葛光旭和諸葛豔麗也在曾府,所以他倆也去觀熱鬧。司馬明華太太親自領曾飛陽和司馬鼎文來見範先生,向範先生介紹了司馬鼎文來陪曾飛陽讀書的事,範先生滿口答應。範先生進了書堂,眾學子都站起來問安,範先生己聽司馬明華太太說過,司馬鼎文己是個秀才,所以今天見了他格外客氣說:“難得,難得,後生可畏!”司馬鼎文連忙說:“晚生愚鈍,僥倖得中,還望先生多多教導。”眾學子坐下後,範先生開始講八股文的寫法,說:“這四書五經是立身之本,可是這制藝卻是博取功名的手段,聖人之學只有透過八股文才能表達出來,所以這制藝學問深得很,不少人都因為此藝不精而吃了虧,不能名登金榜。”曾飛陽聽了說:“先生,這東西雖然好,可我聽起來就想睡,一點興趣也沒有。”範先生不禁勃然大怒:“混帳東西,不學好八股文你能中舉當官嗎?”曾飛陽說:“我家的官是世襲的,爺爺當了給我爸,我爸當了給我當。”曾青書接著說:“我家有的是銀子,可以捐個官噹噹,不是一樣嗎?”範先生更怒說:“用銀子捐官曆來被人看不起,那是不得已才做的下策,當官從科舉出來才是高尚清正的。”曾青書聽都不聽說:“我還有事,對不起先告辭了。”範先生氣得說:“這書不能教了,你們這些女學生自己學三字經,詩經吧!我要告假回去了。”

曾飛陽也說:“司馬錶弟,諸葛表弟,我們還是出去喝酒去。”司馬鼎文說:“先上完課再說吧!總得給範先生一點面子。”諸葛光旭在旁笑個不停,司馬鼎文問他笑什麼?諸葛光旭說:“這些書不讀也罷,除了作官當梯子真的無所用,還不如我爸辦的新學堂學的東西有用。”司馬鼎文、曾飛陽、曾蓮子聽了很感興趣,忙問:“你爸辦的學堂都學些什麼?說來聽聽。”諸葛光旭說:“我爸辦的學堂有算學、格致(物理)、化學,還有洋文,這學堂都是照洋人說的樣子辦的,書和教材也是從國外翻譯過來的,很新鮮,很有意思,據說這些學問都是很有用的,造船、修鐵路、造輪船、造洋槍洋炮、電報都用得著,還請了洋教師教洋文,真是新鮮得很。”司馬鼎文問:“學堂內都有一些什麼人來讀書呢?”諸葛光旭說:“富家子弟不願來學,認為這些是末業,只有科舉學業才是正道,所以來讀書的都是一些平民子弟,無非是想學門技術混口飯吃。”司馬鼎文說:“既然這些技術有這麼多的用處,學會了對國對家都有好處,為什麼這麼多富人不願學,真是愚蠢,何況當官的也要眼光遠大,知識淵博才能治理好國家,多多瞭解一些外國的情況有何不可,我真是求之不得,既然舅舅有這麼個學堂,為何上次來沒有同我說起過。我也想去看看,不知可否?”

諸葛光旭說:“我爸對我說過,本想告訴你新辦學堂的事,只是考慮到你剛入了學,告訴你惟恐分了你的心思,影響你的前程,所以就不告訴你了。”司馬鼎文說:“不礙事,你回去告訴舅父,我也要進他的學堂學習。”曾飛陽說:“這麼新鮮有趣,我也想去。”曾蓮子聽了也說:“我也要去。”曾飛陽說:“你一個女子學這些幹什麼,別瞎鬧。”“不是瞎鬧,我是真想學,我不想呆在家裡悶死人,我也要出去做事。”諸葛豔麗說:“是呀,外國人都主張男女平等,上海還有許多外國女人出來做事。”司馬鼎文說:“好,跟舅舅說說,學堂裡也不會只多我們幾個人。”諸葛光旭說:“既然大家都這麼喜歡,我回去就跟我爸說說,同不同意是他說了算。”

散學後,範先生來向司馬太太和曾南山說要辭館,司馬太太和曾南山問明情況後,把曾飛陽和曾青書叫來臭罵了一頓。曾飛陽說:“娘,這書我念不下去,我想到姑丈辦的洋學堂裡讀書。”司馬明華聽了大怒:“你放著正規的仕途不走,卻去學什麼歪東西,我們家又不缺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曾飛陽看著姑姑說:“姑姑你說倒底有沒有用?”曾笑盈說:“要想作官是沒有用的,你還是聽媽的話沒錯。”曾飛陽垂頭喪氣退下了,其實他提出去新學堂學習無非是一個藉口,不想讀書罷了。

曾蓮子向父親提出要去洋學堂讀書,曾南山當然不同意,可是曾蓮子苦苦哀求,說自己在家裡悶得很,出去散散心也好,曾南山說:“你一個女人去成何體統?”曾笑盈說:“那倒不必擔心,那裡有許多窮人家的女孩子也在讀書,學電報,將來派到電報局去工作的。”曾南山說:“你是一個大小姐,怎麼可以和這些當傭人當丫頭的窮人在一起,就不怕失了身份?”曾蓮子說:“我學我的,和她們不相干,再說我也不一定去工作。”曾南山拗不過她,只得同意她去。

司馬鼎文說:“舅媽,曾蓮子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不如讓我和她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曾笑盈點頭說:“好是好,只怕荒廢了你的學業。”司馬鼎文說:“不礙事,我兩邊都學,沒問題。”曾笑盈說:“好吧,我去跟你舅說,看他答不答應。”

過了幾天,舅媽和諸葛光旭、諸葛豔麗回去將此事告訴舅舅,諸葛高達覺得中國人實在太閉塞了,願學的都是好事,就滿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