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看向綠玉:“我一人進去就好,你在外等我出來。”

綠玉還是不放心,皇宮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沒有貴人們的傳喚,守門的侍衛怎麼可能放行?

正想繼續勸,自家姑娘已經走遠,眨眼間到了宮門口。

綠玉伸長了脖子看去,也不知她家姑娘拿了什麼出來,只知道那侍衛臉色劇變,轉身狂奔著進了宮門。

沒多會兒,便有個公公模樣的人出來相迎。

乖乖!

她家姑娘,果真是有些手段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綠玉想著,估摸著給了不少銀子。

不對,該是金子,看把那些侍衛驚得,臉色都變了。

畢竟,尋常有幾人能見到金子?

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見不了幾回的。

進宮後的蘇依依,自然不知道自家丫鬟的胡思亂想。

她雖是第一次進宮,宮裡的路卻好似走了無數遍,每一個場景彷彿都曾在夢中見過。

一如她母親所描述的,亭樓瓊宇,金碧輝煌。

太和殿內,早朝還未結束。

北方大捷,戰事平定,不日鎮北大將軍就要凱旋歸來,朝臣們都在恭賀當今聖上英明,恭維的話此起彼伏。

一旁的李福接過底下人遞來的荷花令牌,身型一震,接著便是狂喜,紅著眼睛走到慶帝耳邊低語。

慶帝瞬間從龍椅上彈起,徑直離開,李福步履匆匆的跟在身後,只留下一眾朝臣面面相覷。

大臣們都在議論,到底有何事發生,居然能讓一向鎮定的帝王失了分寸?

慶帝一出太和殿就急忙朝清河殿走去,速度之快,李福險些跟不上。

臨到清河殿門口,慶帝腳步一滯,轉身問道:

“你看朕此刻規整嗎?”

李福哭笑不得,“皇上丰神俊朗,妝髮絲毫不差。”

慶帝這才鬆了口氣。

倒不是他愛美,只是十年過去,他早已不似當年,他怕自己這番容貌變化太大,讓人認不出來。

“宣伯伯,好久不見。”

身後陡然出現的聲音,讓慶帝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眼眸內立刻傳來一陣酸意。

面前站著的年輕女子淺笑盈盈,陽光肆意的灑在她身上,彷彿渡了一層輝光,記憶中熟悉的臉與此刻少女重疊,恍若隔世。

【宣】字,是慶帝未登基時先皇賜的封號。

“依依,好久不見……”

慶帝語氣哽咽,極力剋制,連著李福也是眼眶溼潤,背過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這一聲宣伯伯,讓慶帝感慨萬千。

十年未見了,這丫頭出落得越發的標誌了。

也,越發的像她了……

蘇依依鼻尖通紅,眼眶溼潤,盈盈淺淺的走上前,二話不說的拉起慶帝的手腕,探著腕間的脈象。

隨後杏眼一瞪,蹙眉埋怨。

“近些日子,熬更了?幾更?”

慶帝顯然沒有料到蘇依依會有此舉,卻又習慣性的被那雙眼睛懾住。

那眼睛,實在太像她了……

尷尬的訕笑,嘆道:“不愧是她的女兒,果真像她。”

李福在一旁說道:“回小主,近些日子聖上日日都熬到深夜,最早的一次,也得過了子時才入寢。”

蘇依依尋著聲音看去,見是李福,立刻綻放出一抹笑容。

“福公公,好久不見。”

李福吸了吸鼻子,心緒萬千,朝蘇依依行了個大禮,“李福見過小主子。”

蘇依依伸出手阻止,“福公公,許久未見,不必如此見外。”

李福抬手拭去眼角的淚花,十年了,他家小主子受苦了。

“福公公,一會兒我寫個方子,一日一副,給宣伯伯喝下。”

蘇依依說完,轉頭看向慶帝。

“你這頭疾須得注意,可再不能熬夜了,得多注意休息。”

慶帝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丫頭,怎麼跟你娘一樣,就愛給人開方子。十年未見,才剛見面你就要給你宣伯伯喂苦藥,真是傷心。”

蘇依依瞪了他一眼。

“良藥苦口。”

轉身進屋寫了個方子遞給李福,李福隨即拿了方子熬藥去了。

“依依,你如今願意來見朕,你……還怨朕嗎?”慶帝問的小心翼翼。

蘇依依輕輕搖了搖頭,“依依從未怨過宣伯伯,只是無法接受雙親慘死,依依怕觸景傷情。”

慶帝嘴巴微動,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切皆因他而起,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女,無依無靠,周旋於商場的爾虞我詐之中。

蘇家原是富甲一方的商賈之家,十年前,蘇老爺子和夫人為救當時還只是宣王的慶帝而死。

蘇夫人死時,腹中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

帶血的窟窿不斷的往外冒著殷紅,雙親生生的死在了蘇依依眼前。

若不是李福帶著援軍及時趕到,只怕蘇依依這會兒早已成了亡魂。

只不過,蘇家救了宣王一事外人並不知曉,只知道當時皇子們為了帝位爭個你死我活,齊王更是密謀造反,暗殺太子。

宣王為平息內亂,以身涉險中了圈套,被夏國唯一的女王爺所救。

而蘇依依的母親,便是當時已經歸隱,先皇欽點的外姓女王爺,當朝太后的義女,驍王孟如舟。

“宣伯伯,依依此次來,是有事相求,宣伯伯可否下旨,取消依依和太子的婚事?”

慶帝不可置信的抬眸,“為何?是那小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蘇依依隨即將事情緣由一一告知。

“混賬!”

慶帝大怒,“那混賬東西,膽敢讓你受如此委屈,竟這樣傷你的心!”

蘇依依淡淡搖頭:“宣伯伯放心,既然他非要娶林婉意,依依自然是不願嫁的,就請宣伯伯取消了太子和依依的婚事,依依雖遺憾,但並不傷心。”

慶帝一怔,隨即大笑。

“哈哈哈!是朕多慮了,你可是她的女兒,怎會甘心受此等大辱?依依放心,宣伯伯一定幫你取消婚事,那混賬小子可配不上你!他當他這太子是因何而來?若不是因著你對他有意,朕豈會便宜了他?!”

“就他,哪裡配?!”

慶帝說完,得意的仰起頭。

他家依依,就是這般與眾不同的,就如她孃親一般灑脫不羈!

蘇依依無奈的笑了笑,看他那模樣,也不知到底誰才是他的親生子。

又開始擔心,雖說是猜測,但她也確實猜中了。

臨北災情確實是大功一件,但以謝祤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突然間被提為太子。

除非……

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