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王是你的謊言

巡星學院的考試進入了尾聲。

只剩下了第五輪基因考核。

現實中，操場上的那些星際公司的HR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視線在各個計分板上面來回掃蕩。

總分榜統計出來還需要一定時間，HR們不願意浪費分榜提供的資訊。

這樣有利於他們在學員考試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就上前爭搶人才。

相當數量的一批HR，本來目光一直聚焦在江依所在的第37號虛構空間。

不出意外的話，江依應當是這批應屆生中最優秀的天才。

結果看著看著，他們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一個名為‘張逆’的名字，卻遙遙領先。

第四輪考核之後甚至達到了80分的滿分層級！

而被他們寄予厚望的江依，此時的分數也不過僅有69分。

這一發現，瞬間讓不少HR譁然躁動。

開始紛紛議論張逆這名冒出來的黑馬。

嬸嬸趙梅，原本透過打聽看上了一家星際保險公司，趁著學員們還在考試的時候，趙梅湊上前去找到了那家保險公司的HR.

也不管人家耐不耐煩，趙梅一個勁的套近乎，隨後為他們不斷推薦自己的兒子張邦。

“我跟你們講，我兒子真的很優秀的，之前模擬考試最高分達到過58分，放眼整個學院也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等考試結束後，你們選我兒子準沒錯，我到時候領他來跟你們談談。”

但HR壓根不願意多看趙梅一眼。

就算看，也是翻白眼。

開什麼玩笑？

我們「銀安」星際保險，是全銀河系最大的保險公司，業務跨度從銀心一直延伸到999紅移區，服務星球更是超過了將近100萬顆文明星體。

公司就算內招新人，那至少也得是75分以上的應屆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分數太低的，我都怕哪天指派他前往某個星球談業務，直接死在那顆星球上回不來，我們還要賠付鉅額保險費。

那多不划算。

趙梅見其不願搭理自己，又聽一群HR一直在討論另外一個她耳熟的名字——張逆。

趙梅這才把視線挪向了張逆所在的37號分榜。

在看見張逆4輪考試拿到了滿分80之後。

趙梅的第一反應是錯愕。

這小子，什麼時候能拿這麼高的分數了？

要知道前面幾次模擬考試都是平均個位數。

但錯愕僅存在了一小會，隨後便被嫉妒填滿。

她不能接受自己悉心栽培的兒子，甚至動用張逆父母遺產購買各種培養液，強化劑來服用，卻比完全放養的張逆分數低這麼多。

一想到張逆這小子以後有很大的可能性飛黃騰達，又想了想自己這些年對張逆的冷眼與排擠。

趙梅就更見不得張逆以後過好日子了。

就算真的要過，那至少也得帶自己兒子一起過好日子。

你當哥哥的，帶帶弟弟不是應該的？

念及此處，趙梅又對那位星際保險公司的HR道：“老闆，實不相瞞，你們剛才議論的張逆，也是我兒子。”

話音剛落，剛才都還對趙梅翻著白眼的HR，頓時扭過頭來，眼中帶有詫異的詢問：“你是說真的？”

“哎呀，侄子也算半個兒嘛，你們是不知道，這些年我為了培養張逆付出了多少心血……”趙梅又開始表現出了中年婦女的誇誇其談。

HR不厭其煩的聽完她那虛構的歷史，仍舊錶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如果可以的話，考試結束之後，我倒是很想跟你的侄子談一談。”

“哎喲，還談什麼談，你們保險公司在全星系名氣那麼大，我還信不過你們嗎？我替他做主，考完試就直接簽約你們公司！”趙梅打包票道。

HR聞言，眼神更加明亮。

要知道，在場諸多大公司的HR，此時都把目光放在張逆身上。

真要是搶起人來，自己這種帶有一定危險性質的崗位，不見得能搶得過別人。

但如果能提前把張逆簽下的話，那就會省去諸多麻煩。

雖然眼下考試還未完全結束。

但四輪滿分80，剩下那一輪就算考0分，都絕對是巡行學院內拔尖的那一批了。

想到此處，HR果斷道。

“這位阿姨，你確定你能代表張逆嗎？”

“我確定。”趙梅賠笑道：“我侄子他父母早年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現在我就是侄子的監護人。”

“那行。”HR點點頭，直接抽出一份合同。

即便進入了星際文明年代，這種白紙黑字的親籤，作假難度更大，權威效應還是最高的。

“這是我們公司的勞務合同，福利待遇跟規章制度都寫在上面了，阿姨您可以選擇當場簽字，當然也可以選擇拿回去看一看，順帶跟你侄子商量商量。”

趙梅一眼就掃到了福利待遇上寫著的‘實習生期間每月薪資150信用點，包含10險6金，轉正後薪資增長至200信用點，並且可享受18%的績效點提成.’

趙梅頓時心花怒放。

實習期居然就有150點！

她跟張博累死累活，兩人加在一起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賺50點。

不愧是星際大公司，這福利待遇好的誇張。

“不用不用，我現在就可以籤。”趙梅怕夜長夢多，直接拿起筆。

不過即將簽署時，她停筆又道：“對了老闆，我侄子跟我兒子關係很好，你看能不能讓我兒子也內招進你們公司上班？”

顯然，這句話才是趙梅的終極目的。

以簽約張逆為目的，捆綁公司買一送一。

公司不答應，趙梅就不籤。

最低階的威脅手法。

但確實好用。

HR即便是看在張逆天賦的份上，都要考慮考慮。

見HR遲疑，趙梅又趕緊補充道。

“我兒子很聽話的！吃苦耐勞，服從命令。而且你看，我侄子都有這麼高的天賦，兒子也是張家的血脈，日後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不是？”

HR看了一眼身旁虎視眈眈的其他公司，感受到了壓力。

一番抉擇之下，他選擇了答應。

理由很簡單，張逆不可能第五輪考核真的只有0分。

哪怕獲得個5分10分的，恐怕就是今年的全校第一了。

用300信用點/月的薪資，就能換來巡行學院本年度的最佳學員。

怎麼想都是大賺的買賣。

況且那個張邦，HR剛才掃了一眼。

前四輪目前分數是41分。

估計考試總分會在50分上下，也勉強能用。

那就趁早定下來，省的其他公司搶人。

“那行。”HR又掏出了一份校招合同，道：“那阿姨您就把這兩份合同都籤一下吧，三天後我會親自上你們家中拜訪，帶兩位正式入職。”

趙梅頓時心花怒放，不假思索的提筆，直接在兩份監護人能直籤的合同上面落筆，簽下瞭如同雞爪爬一般歪歪扭扭的姓名。

簽署完之後，趙梅還沾沾自喜，自認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她一點都不擔心張逆那傢伙會有異議。

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張逆那懦弱的性格，趙梅再清楚不過了。

根本不敢反抗的。

……

“基因考核結束

學員：江依

基因能力：「歌者Ⅳ型」

基因型別：輔助基因

基因強度：D級

基因進化次數：0

本輪考核分數：17分

考試總分：86分”

虛構空間內，江依完成了自己的最後一輪測試。

基因考核也同樣拿到了17分的高分，強度為D級的基因，著實羨煞了在場眾學員。

基因強度，從最低的F級一路延伸至最高等的SSS級。

但與銀河內流行的那些古地球小說上的靈根靈骨之類的概念不同。

靈根靈骨，是與生俱來的，有些天賦異稟的奇才，生來靈根就滿級。

但基因強度，是需要依靠進化才能愈發強盛的。

而進化又與自身後天的歷練提升有關。

因此，幾乎九成以上的人，最初的基因都只有F級，優秀一些的能到E級。

像是江依這種開局D級基因的，註定了她日後的上限不會太差。

“唉，同時代但不同命啊，我的基因只有F級，江依起步就是D級，真的比不了。”有學員不禁嘆息。

“而且她的基因能力也很強，歌者能力，是穿透性質的大型AOE攻擊，能獨自應付大規模的戰鬥不說，而且歌者還能為己方友軍增添buff……感覺就算成了巡星者，也是眾人哄搶的香餑餑啊。”

“誰說不是呢，一畢業後估計就會有很多老牌巡星隊伍邀請她加入小隊吧。”

“我聽說很多老牌巡星隊，每個月都有固定的獎金，好一點的甚至每個月固定發放一件綠色品質的裝備呢……”

“臥槽？真的假的？綠色品質的裝備，屬性一般的都能賣到100+信用點了吧？昂貴的甚至能到兩三百……”

“兩三百？嘶，這是我家一年的開銷了啊……他們一個月就能發一件該價值的裝備嗎？”

“這還不算星際探索時獲得的收益呢。”

“鬼鬼……羨慕麻了。”

就在眾人紛紛羨慕江依光明的未來時。

空躍點到了張逆的名字。

根據張逆此前四輪的優秀表現，眼下不少學員也十分期待張逆的第五輪成績。

江依的歌者能力，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

但張逆在此之前是沒測出過基因波動的。

大家都很好奇，張逆到底是會跟前幾次模擬測試一樣，仍舊沒有基因波動。

還是像今天前幾輪那般，一鳴驚人，直接來個大的！

比如說，D級，甚至C級的基因！

就在張逆正準備走上臺前時。

忽然。

空躍伸手攔住了張逆，示意他稍等。

隨後，側耳傾聽著什麼。

很快，空躍的眉頭瞬間緊蹙，表情也變得凝重。

“……怎麼會這樣？”

“……疏散學員是嗎？行，好的，我這就安排。”

結束通話了這一通意外的光子電話，空躍十分嚴肅的面向眾學員們，開口道。

“考試暫停，所有已經考完的成績均會保留，擇日再考。”

“現在，你們所有人都從虛構空間有序撤離，然後趕緊離開學院回到家中，緊閉房門不要外出，在沒有接到校方發來的訊息通知前，所有活動全部取消！切記，不要外出！不要外出！不要外出！”

一聽此言，學員們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空躍老師剛接了個電話之後就這樣了。”

“躲在家中不讓外出？我記憶中還沒出現過這麼嚴峻的事情啊……”

“該不會是其他高等文明打過來了吧……”有膽小的女學生聲音都有些顫抖。

無王的年代，秩序崩壞的結果就是——一顆星球的安全，完全得不到保障。

純看其他高等文明的心情。

心情不好，隨手炸一顆偏遠的小行星當煙花放了，這也全看那些高等文明星球的領主的意願。

“總之，還是先跑吧，聽空躍老師的！”

不多時，眾學員便接二連三的從虛構空間內傳出。

顯然，外界的世界也收到了同樣的訊號。

剛才都人滿為患的操場，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不少來賓都狼狽的撤離此地，還發生了多起踩踏事件。

好在這年代的人類身體素質更強，輕微的踩踏最多隻會受傷，不會造成死亡。

張逆混在人群中不明所以，但也跟著一起往校門外跑。

大街上同樣混亂。

行人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不少滑翼汽車也因閃避不及碰撞在一起，冒出一縷縷的黑煙。

部分建築甚至都因此被摧毀。

耳旁還不斷傳出普通人們的尖叫聲，呼喚聲，以及哭喊聲。

場面看上去像是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一般。

普拉拉則在此時提醒道。

“張逆，要不就趁現在吧！現在跟我簽訂契約，我擔心你遇到危險！”

“不了。”張逆搖頭。

“啊？”普拉拉語氣一滯，隨後焦急道：“可是你不是說，考試成績合格的話，就答應跟我簽訂契約，成為巡星者嗎？現在已經80分了，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張逆遲疑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其實，我是騙你的。”

“唰！”

話音剛落，佩戴在張逆脖頸處的那串項鍊便化作一道白光，旋即聚合成了一道人形。

普拉拉的本體浮現，立於張逆的正對面。

她有些無措的站在張逆面前，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張逆。

“騙……我的？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張逆到底是利用了普拉拉，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尤其是看見她那漂亮的小臉蛋上掛著迷茫不解的複雜神情，這讓張逆所剩不多的良心更為愧疚。

此時不攤牌，還待何時？

張逆索性把心一橫，直言道：“從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你，懂吧？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替我考個好成績，有了成績我就能獲得一份不錯的工作，我的眼界就只有這麼高，我壓根就從來沒想過要成為什麼銀河之王。”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高瞻遠矚的遠見，也沒有什麼異於常人的能力，沒有你的幫助我就是個純粹的廢物，加上你的幫助，也不過比其他優秀的人強一點點，比如說江依，她只靠自己就能獲得86分的高分，而我呢？我只靠自己能獲得的分數不會超過個位數。”

“你讓我這種人去朝著成為銀河之王的道路努力，甚至去統治兩千萬顆文明星球？哈哈哈……這不是逼著我去送死嗎？”

“抱歉，我只想安穩的度過餘生，我不想冒險。”

“你還是另擇高明吧。”

說罷，張逆不願再看普拉拉的眼睛。

他害怕從那雙清澈宛如河流最上游的眼眸中，看到失望的神色。

只要我不跟她對視，那我就不會讓人失望，對吧。

與普拉拉擦肩而過，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直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直到走出一條街區的距離，身後也再沒聽見普拉拉那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的聲音。

“這下，她應該會徹底死心，放棄我這個人選吧。”張逆如釋重負般的舒了一口氣，將內心深處的一絲愧疚壓下，辨別方向後朝著家的位置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