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入小巷後,果不其然。

看見了約摸七八隻喪屍,數量沒差。

不過,這群喪屍此時正團團圍繞著一棵樹,抬頭看著什麼。

張逆也將視線上移。

只看見一位老頭抱著樹幹瑟瑟發抖。

他雙臂顫抖的厲害,顯然沒有多餘的力氣抱住樹幹,隨時都會掉下來。

“小夥子,你就是我剛才聯絡的巡星學院派來的人嗎?”

“嗯……算是吧。”以張逆目前還是學員的身份,這個危險節點自然是不能外出的。

被逮到搞不好還要被學院記分。

但為了測試一下自己肉鴿基因的上限,張逆隨口撒了個謊。

“哼,謊話精。”化作鴿子的普拉拉趴在張逆肩頭,略有不滿的吐槽道。

很顯然,對於張逆背刺她的事情,她還是有些不開心的。

“咳。”張逆有些尷尬,隨後眼神掃向幾隻喪屍,道了一聲。

“老爺子,抓穩了!千萬別掉下來!給我5分鐘就能解決他們。”

“哎……好好好!”老頭本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連聲答應道。

兩人對話結束。

“呋!”張逆吹了一聲口哨,吸引了那幾只喪屍的注意。

使用智庫對其掃視了一圈。

全都是100%生命體徵的喪屍,比起剛才那些大殘喪屍顯然威懾力要高的多。

張逆不做廢話,目光一凜!

歌者能力,開!

只見他的喉結微微顫動了幾分,旋即嘴唇輕啟,一道十分怪異的曲調自口中傳出。

這聲調轉瞬化作了一道可視的藍色衝擊波,以張逆為圓心朝外迅速擴散。

七八隻喪屍均受到了衝擊波的影響,如同被潮水拍打般,齊刷刷的朝後一個趔趄。

-3

-3

-3

……

一片視覺化的傷害數字在張逆的眼前跳動浮現。

傷害確實很低。

而且吟唱有一定的前搖,無法連續釋放。

但這樣就足夠了。

有了能夠持續恢復精力的手段,張逆又開啟了自己的‘滋崩掉血’流派。

抬起指尖,指向哪隻喪屍,附著【嗜血】的火線便瞄準哪隻喪屍迸發出一道纖細的火焰衝擊。

能小幅度擊退喪屍的同時,還能讓它們陷入灼燒+流血的雙重負面狀態。

於是,整個過程就變成了張逆老師站在臺上點名。

哪個喪屍學生不聽話,抬手給他一頓火焰燒烤!

一輪下來,一群喪屍不但沒有接近張逆半分,始終被他控制在幾個身位的安全距離,並且血量也被消耗了約30%

且,能夠回精之後。

張逆還能抽空加大幾分火力,將富餘的精力轉換成蓄力版的餘火,增強攻擊。

大火炙烤喪屍肉!

沒精力了,就再開一輪歌者。

然後繼續強勢點名!

一套點名流程持續了三五分鐘。

一群喪屍也被張老師點的汗流浹背,血量岌岌可危。

最終在張逆加強餘火威力,大火收汁的攻勢下。

七八隻喪屍個個都倒地長睡不起。

隨著體內一陣暗流翻湧。

張逆心知,新一輪的演化又來了!

很快,隨著42號的提示。

三道演化方向呈現在面前。

【餘火Ⅰ型】、【歌者Ⅰ型】、以及一個全新的演化【冰斗術】

餘火Ⅰ老演員了,每次演化都有它,但僅比餘火強2~5點攻擊上限,效果沒想象中那麼頂,所以一直被張逆選擇性忽略。

而歌者Ⅰ稍微增加了衝擊波的攻擊,從原先3點提升到5點,回精方面從原來的1精/s,提升至1.2精/s

滿打滿算,其實每輪也就多回2點精力,感覺也不是很強。

至於【冰斗術】,是一個冰屬性的基因能力。

F級。

效果為,給自身附著一層冰霜buff,每次利用格鬥近身攻擊時,都會對目標造成30%的額外冰屬性傷害,累積滿5次攻擊,即可使目標被凍結1秒,並造成15點冰凍傷害。

開啟後每秒損耗1精力.

看起來似乎還行。

可張逆仍不滿意。

自己現在用的這套‘滋崩掉血流’,其核心思路是遠距離磨怪。

跟【冰斗術】的近戰輸出方式,存在衝突。

至此,張逆也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基因當下的侷限性。

那就是,見識過的基因還是太少了。

嗷,嚴格來說。

是自己的侷限性,而不是基因的。

這個問題會導致。

演化時,來來去去復刻出的都是這些最基礎的基因。

不但基礎數值低,並且有部分基因無法共鳴。

嗜血強就強在它能跟餘火共鳴,一次進攻能發揮出兩個特效。

如果冰斗術也能跟餘火共鳴,譬如使用餘火時,會附帶30%冰屬性傷害,還能再硬控怪物1秒的話,那就強了。

可惜鳴不得。

就在張逆還在糾結矮個子裡挑哪個高個的時候。

忽然,背後傳來一道嚴肅的聲音。

“這裡是巡星學院第393號導師——空躍,剛才接到求助電話稱自己被感染怪物包圍的,就是老爺子您嗎?”

“壞……”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張逆暗道一聲不好。

自己的班導怎麼這時候剛好過來了?

“嗯?張逆?”空躍也看見了小巷旁的張逆,頓時眉頭微皺,嚴厲道:“不是剛才提醒過你們所有人,決不允許外出嗎?”

“呃……”

“現在外面這麼危險,你空有理論基礎,壓根沒有實戰經驗。但凡遇到一隻喪屍,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emmmm……”

“別在這裡嗯嗯啊啊裝傻了,趕緊回家去!這次我就當做沒看到,如果等會我還能遇到你,你就等著學分被扣完吧。”

“好吧。”心知空躍也是為了自己好,怕學生們有性命之憂,張逆只能無奈笑了笑,裝作準備離開。

實則是打算遁去其他地方再找找機會。

眼下這種入侵式的戰鬥,感染星球的領主並沒有採用一波allin式的方法打過來,壓力其實不算大,也是張逆練手熟悉基因的最好時機。

等到時候真的踏上巡星之旅,處處都危機四伏,那時候連自己的基因機制都不熟悉的話,那才叫要命。

所以,張逆並不想放過這個練手的機會。

只不過前腳才剛走兩步。

就能聽見小巷內傳來老人與空躍的對話。

“小弟,我現在暫時沒危險了,但是快救救我的老伴吧,求求你了!”

“老爺子您慢慢說,怎麼了?”

一番偷聽後,張逆大致瞭解了事情。

老爺子腿腳不便獨居在家,老伴則在星球的另一個城市照顧剛生產完的兒媳,每兩天都要過來給老爺子做一頓飯。

結果今天事發突然,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結束。

所以老伴擔心老爺子被困在家裡沒吃的,活活被餓死。

於是不顧危險,想抄一條人少的小路過來。

結果路上還是出了事,被感染怪物咬了一口。

好在後續治安官趕到,幫她驅散了怪物。

但老伴害怕自己被拉去臨時避難所,老頭在家裡還是沒有著落。

便謊稱自己沒有受傷。

可惜趕到老頭家中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變異的跡象,試圖攻擊老頭。

老頭被嚇的不輕,直接破窗而出,逃到了靠窗的大樹上,這才躲過一劫。

沒成想破窗的聲音又吸引了周圍遊蕩的一群感染怪物,所以就被困到現在了。

雖然現在已經得救,但他還是放不下老伴的安危。

希望空躍能夠救救他的老伴。

“她現在人在哪裡?”空躍體態輕盈,三下五除二爬上大樹將老人解救下來,並詢問道。

“就在五樓我的那間屋子裡,小弟,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她跟了我之後,這五六十年風裡雨裡,她也沒享過什麼福,現在眼看到老了,兒子還算有出息,孫子也出生了,終於能歇口氣,沒想到又出了這檔子事……”老人十分焦急的拽著空躍的手,面部鬆弛的肌肉都在微微發抖。

“嗯,我儘量。”空躍拍了拍老人的手寬慰一句,隨即單腳踏地。

“嗖!!”

整個人快的宛若一根筆直向上射出的箭矢,轉瞬便克服重力抵達到了五樓的半空中。

在張逆暗中觀察的視角下,空躍老師彷彿能在半空中滯留一般。

此時,空躍一眼掃過窗內,眼神微微一凝。

屋內確實有一名老婦,正蜷縮著身子躲在窗戶下方的角落內。

就在空躍正準備推窗將她從內抱出的時候。

“嗷嗚!!”老婦猛地抬頭,面部已有幾分腐爛,露出猙獰之色朝著空躍撲來!

空躍立於半空之中,一個側身。

老婦便從大開的窗戶前墜落。

“咚!!”

筆直的砸在地面。

但喪屍化為她衰老的軀體賦予了強大的肉體力量。

從五樓摔下都並未摔死,還在掙扎著起身。

只可惜腿部關節在墜地後已經扭曲外翻,森白的腿骨都刺破面板裸露了出來。

“老伴,你……你沒事吧……”老頭看到老伴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疼極了,並想上前攙扶她。

“危險!!別靠近她!!”空躍浮於半空之中,見此幕之後頓時焦急提醒著。

但地面上,老婦已經朝著靠近的老頭撲去。

千鈞一髮之際,空躍果斷選擇出手相救。

他甩起單腿瞄準地面,旋即如同猛虎下山般朝下墜去。

轉瞬間,空躍已經俯衝至老婦的面門。

在半空中就已經完成蓄能的腳掌重踏向老婦。

“——嘭!!!——”

這一招將動能化作勢能的招式,威力也驚人無比。

幾乎將老婦的半截身子都踩成了肉泥,且腳掌接觸地面的那一剎,勁風四起!地面數道龜裂紋也轉瞬迸出!

就連躲藏起來的張逆,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風壓,將他額前的碎髮吹拂的凌亂無比。

肩上鴿形態的普拉拉甚至差點被這股風力掀飛出去。

“好蠻橫的基因……這就是空躍老師的能力嗎?”張逆不禁咂舌。

空躍平時幾乎不會在學生面前展現招式,無論學生們怎麼央求,都擺手說什麼害怕誤傷。

聽久了之後,大家都以為他在吹牛逼。

真有這能耐,不去當個巡星者揚名立萬,跑來區區分院當個老師?

眼下,當親眼看到之後,張逆相信了。

他甚至感覺,那股磅礴的能量至少是C級基因才能迸發出來的。

自己如果剛才站在老婦的位置,根本接不下那一擊。

當然,對張逆而言也有個好訊息。

自己偷窺的過程中,收集到了空躍老師的基因能力。

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演化,是有可能重新整理出空躍老師的基因的!

“我都不敢想那會有多強……”張逆還未高興片刻。

就聽見了空躍老師的道歉聲。

“老爺子,抱歉啊……這實在是無奈之舉了。”

“沒事,你走吧。”老頭彷彿被抽乾了力氣般,聲音也變得虛弱,無力的對著空躍擺了擺手。

“嗯,那你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路線這樣走,你從這裡……那我先走了,還有其他地方正在呼叫我。”空躍留下一句話後,大步走出小巷。

張逆急忙躲在旁側的能量杆後方,目送著空躍老師縱身一躍,跳上了別人家的屋頂。

幾個閃身躍動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張逆也準備離開。

只不過就在此時,卻聽見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哭泣聲。

正是從小巷內傳出。

張逆微微探頭。

卻看見剛才那位老人,正抱著只剩下了半邊身軀的老婦啜泣不已。

老婦的血肉與內臟濺灑了一地,看起來觸目驚心,換做其他人,此刻恐怕只想遠離。

可老人卻不覺得害怕,反而伸出乾癟的雙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老淚縱橫的哽咽道。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啊……”

“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他仰著頭,沙啞的聲音愈發崩潰,像是在質問著誰。

可惜,安靜的小巷內只容納的下幽幽風聲。

微微嘆了一口氣,張逆在心中道了一句‘安息’,也隨後撤離。

一路上,普拉拉罕見的沉默了片刻。

而後,又小聲悄悄的問道。

“張逆,我問你啊。”

“嗯。”

“你要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夠成王,還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張逆沉默了。

如果他還是小孩子。

那此時他一定會堅定的說出‘如果我要是能成王,我會讓全銀河的人類文明都幸福無比!’

可張逆不是小孩子,現實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童話故事。

就拿眼下這件事來說。

這件事的本質,錯的是‘趕來給身體不便的丈夫做飯’的老婦人嗎?

還是‘為了救老人而不得不將怪物化的老婦殺掉’的空躍老師?

又或者說,是‘設立了便於巡星者們歷練的量子信標,導致怪物反入侵事件發生’的巡星者公會?

你很難從這裡面找出一個絕對的錯誤答案,大家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似乎都有相對的理由。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普拉拉。

直到走出好一段距離,他才含糊不清的說道。

“或許不會吧。”

張逆不是孩子。

但他能感覺到。

普拉拉還是個孩子。

比如說。

只有孩子才喜歡問這種沒有明確答案的問題。

又比如說。

也只有孩子,才會在自己模稜兩可的話音落下之後,仍舊天真爛漫的點頭道。

“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