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證明天一定將借來的書歸完好無損歸還之後,蘇青鸞靈機一動,嘀咕道:“正所謂‘吃人的嘴短”,先送你點吃的作為禮物,總沒錯!”

想要求人辦事,又不能直接拿錢砸——不然她和沐行之怎麼說也算是朋友,直接拿錢砸多尷尬。

既然如此,蘇青鸞料理方面的手藝就能派的上用處了。

蘇青鸞從沐行之的舉止能看得出來,雖然他從來未曾提及,但是對方坐臥行止之間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儀態風度,絕對不是這麼個小小的村子能養出來的。

沐行之不說,蘇青鸞也不打聽。她也知道,沐行之覺察到了自己的有意不觸碰某些話題。

兩人之間就這樣形成了一層互相不點破的默契窗戶紙。

不過,裝作不知是裝不知,但現下既然想要拿出吃食來作為禮物送給對方,自然不能太過隨意。

蘇青鸞知曉沐行之不嗜甜,於是打算做一個鹹口的點心。

選了半天,要顏值高,但作為不是特別擅長麵點的人來說,還不能做太多高難度的點心。更何況考慮到原材料和烹飪技術的限制,某些需要淡奶油或者需要烤制的糕點就被蘇青鸞刷了下去。

想來想去,蘇青鸞打算做一個荷花酥,但是用鹹蛋黃代替椰蓉,做成鹹口荷花酥。

雖然口味變了,但是製作的大體步驟不變。

蘇青鸞把事先要準備好的油酥準備妥當,就先去採摘原本計劃中的野果了。

由於這一次是為了挑選適當酸甜程度的果子——不能熟透,容易破損,也不能太青澀味道難以入口。

蘇青鸞要選擇的是成熟度七八分的果子,色澤紅潤飽滿,同時酸度又比較大。

野生的果子不可能如同果園裡那般,老老實實分批次成熟等待採摘。於是蘇青鸞不得不穿梭在山野的果樹之間,選擇適合的果子。

好在花溪村的野生果子樹足夠多,滿山滿谷都是,雖然蘇青鸞一個人只能採集一小部分,但是這一小部分就完全能滿足她的需求了。

不得不說,採集這個技能算是華夏種族血脈裡面的技能,無論是挖野菜或者是採野果,都別有一番趣味。

哪怕蘇青鸞知道她這是在工作,不過採集果實的快樂卻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

所以沉浸在採摘野果快樂之中的蘇青鸞並沒有發現,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後。

由於今天採摘了許多野果,蘇青鸞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灶房裡,楊氏正在忙裡忙外,而弟弟妹妹也幫著剝蒜擇菜。

“阿爹,阿孃,玄鶴雪雁,我回來啦!”蘇青鸞快步走上前去,“今天做什麼?好香啊!”

“今天阿孃用苦瓜炒了雞蛋,又用那花椒茱萸炒了肉絲,又炒了豆芽,今天吃捲餅!”蘇雪雁報菜名一般,把要吃的食材都說了一遍。

這時候,微風吹得蘇雪雁鬢角的碎髮輕輕拂過她的眼角,小丫頭下意識就想去用手擦。

旁邊路過的蘇玄鶴眼疾手快,一下子捉住了妹妹的手:“方才剛被辣哭,怎地不長記性?”

原來方才小丫頭幫著樣式摘蔥,又揉了眼睛,被蔥嗆辣的一雙眼睛變成了小兔子眼,紅彤彤直流淚。

結果現在好了傷疤忘了疼,下意識又想要用手摸眼角。如果不是蘇玄鶴抓她的手,估計又要被辣的夠嗆。

楊氏端著菜從灶房走出來笑道:“自從二壯去了學堂,越來越有當阿兄的樣子了。”

蘇玄鶴聞言,很臭屁地挺了挺身子,看到蘇青鸞拎著一籃子野果進來,便扔了妹妹的手湊過來問:“阿姐,這麼多果子是採回來吃的麼?”

蘇青鸞笑著打趣:“你這也太不禁誇了,阿孃剛說你有阿兄的樣子,你又變成饞嘴貓兒了!”

說著把那籃子舉起來:“這是我要做成果子醬送人的,而且是很重要的人,所以這果子暫時是沒有你的份兒了。”

楊氏聞言立刻湊過來:“重要的人?男的女的?大丫頭莫不是你看上了誰……”

“阿孃……”蘇青鸞無語地嘆氣,“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很可能變成咱們村子的財神爺呢。”

在楊氏一臉迷茫的表情中,蘇青鸞也沒有打算多解釋——畢竟現在一切還是未知數,只要她的果子醬能得到都城貴人的賞識,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

第二天,蘇青鸞要做荷花酥,還要把昨天剛剛清洗瀝乾的新鮮野果熬製成果醬,所以她乾脆頭天晚上就通蘇廣福和楊氏說了,今天就不去下水攤了。

現在下水攤的出攤,蘇廣福和楊氏已經十分熟練,蘇青鸞的幫忙可以讓兩個人更加輕鬆一些,但是沒有她也勉強支應過來。

更何況只有一天的話,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雖然可以在家,不過蘇青鸞今天的事情實在太多,都沒有什麼功夫哄妹妹玩耍。

好在蘇雪雁一向比較乖巧,蘇青鸞讓她吃完早飯乖乖在屋子裡習字,或者去對面找孫桂香說說話。

孫桂香現在以及顯懷,李叔都不讓她出去做活了。

不過作為整天忙在田間地頭的農婦,讓孫桂香整日閒在家中,她反而有些難受,總是做個針頭線腦,或者洗洗涮涮,想要忙一忙。

不過李家的老太太害怕媳婦肚子裡的娃有什麼閃失,但凡稍微繁重一點兒的,都不讓她做。一來二去,孫桂香感覺自己要閒出毛病了。

好在蘇雪雁經常過去陪她說話。雖然小孩子不過三四歲,童言童語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不過孫桂香卻看著很喜歡。

安排好了妹妹,蘇青鸞開始雙管齊下。

這邊開火把砂鍋坐上去,把所有瀝乾水分的野果子一股腦全倒入鍋中。

霎時間如紅寶石一般的果子便充滿了大半個砂鍋。

蘇青鸞並沒有把火開得很旺,否則一個不小心,靠近上半部分的果子就會被烤乾,粘在鍋壁上,時間長了就會有一種焦糊味。

為了保證所有的果肉都受熱均勻,蘇青鸞把火候控制在能保持火苗比較恆定的最小範圍。

這樣雖然需要熬煮的時間有所延長,但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蘇青鸞不必時時刻刻都盯著砂鍋和火候,不用擔心一個不注意就讓整鍋果肉都熬糊了。

而與此同時,她開始把昨天已經開蘇完畢的酥皮拿出來,製作荷花酥。

製作荷花酥原本是需要食用色素的,這個時代自然沒有什麼科技與狠活。不過好在有很多天然食材裡面本就含有色素。

於是蘇青鸞用菠菜汁做綠色素,甜菜汁做紅色素。

雖然天然色素沒有工業食用色素的純度高,染色出來的效果比較淡,不過也正好讓荷花酥的色澤顯得十分淡雅而不俗豔,所謂歪打正著了。

荷花酥雖然看上去十分雅緻,不過對於中式點心的製作來說卻算不上是高難度,蘇青鸞就算不是專業的麵點師,這道點心也能拿得出手。

水油皮、酥油皮一層一層摺疊又擀平,中間鬆弛麵糰的空檔,蘇青鸞就去看看另外一面的果醬熬製的如何。

就這樣一邊鬆弛麵糰,一邊熬煮果醬,蘇青鸞感覺自己彷彿是一個兩邊打卡的工具人,忙的彷彿是陀螺成精。

就這樣鬆弛麵糰到最後一次的時候,原本由於水分過多而產生許多“咕嚕嚕”作響氣泡的果醬漸漸由於水分的蒸發,形成了更加濃稠的醬汁,而氣泡也從水狀變成更加大而粘稠的狀態。

蘇青鸞一看,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先用一隻大碗將鬆弛好的麵糰蓋起來,防止水分蒸發,表皮風乾。

然後加入事先按比例準備好的糖和鹽巴。

這一次,她一瞬不瞬地看著鍋子裡的果醬,直到糖和鹽巴完全融化,蘇青鸞才停止攪拌,把爐火上面的砂鍋端下來,把鐵鍋坐了上去,並倒入了大半鍋的豆油。

不過這豆油裡面沒有慣常的豆腥味,相反,由於長時間浸泡柚子皮橘子皮這樣柑橘類果皮吸收異味,這豆油聞起來竟然有著淡淡的芳香!

蘇青鸞仍舊維持著最小的火候,打算先把荷花酥做出來,這個時間差足夠這半鍋油慢慢升溫了。

就在這個空檔,蘇青鸞聽到外面有叩打院門的聲音。

蘇青鸞心中納罕:按道理說,村裡面絕大多數鄉親午時之前都是要忙著下田或者進鎮子裡買賣東西——尤其是這種秋收的季節。

若是孫桂香這時候倒是得閒,不過她和自家早已經是相熟的朋友,若是敲柴門自己不應,孫桂香早就扯脖子喊,或者自己推門而入了。

這麼心中納罕,蘇青鸞拍了拍手中的麵粉,轉身去院子裡看看究竟。

結果來者竟然是謝子安府上的小廝!

這小廝很是臉生,不過身上的衣服蘇青鸞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謝府的人這時候來自家有何貴幹?蘇青鸞心中嘀咕,面上卻是笑得十分親切和煦:“這位小郎君眼生的很,要不要進來喝杯粗茶,慢慢說到底為何前來?”

誰知對方非但不領情,反而板著臉,彷彿蘇家欠了他十吊錢一般:“不敢當您一聲‘小郎君’,主人有請,蘇娘子且隨我走一趟吧。”

蘇青鸞聞言暗自挑眉:喲呵?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