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多一個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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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鸞聽到柳芸孃的建議,內心激動了一瞬,但是很快被自己壓了下去反問道:“我這事兒估計要忙半個月左右,雖然柳叔的腿並沒有真的惡化,不過他現在還不能自如活動也是事實——你就這樣來幫我的話,柳叔那邊沒問題麼?”
雖然的確很希望柳芸娘來幫她,但是蘇青鸞可沒忘記柳家現在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更何況最近柳家還在到處尋找適合的院子租住,就更走不開了。
柳芸娘聽到蘇青鸞的顧慮,笑著搖搖頭:“你可是不知道我那個爹的性子,要強不服輸,還十分恨病。就算是病得最重的時候,哪怕起不來身,都非要幫著我們擇菜什麼的,總也閒不住。”
蘇青鸞一聽感嘆道:“柳叔這樣的,都是意志堅定,能夠更快恢復健康。”
雖然說“意志力”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從蘇青鸞上輩子的“經驗”來看,即便是在腫瘤科室,也的確是相對而言有較強“意志力”的人無論是生存時間還是生存質量都有更明顯的提高。
倒不是說什麼“病由心生”這種玄學原因,而是意志堅強的人往往能夠更快速接受自己的病情,更快速振作從而和醫生護士溝通,更積極更早步入治療環節。
而且治療必然會面對各種各樣的痛苦和困難,意志力堅強的人也往往是更加有韌性有耐力讓自己克服困難,堅持長期治療,長期鍛鍊的那些人。
因為配合治療,積極康復訓練,所以自然治療效果和康復情況就比那些整日消極抑鬱,以淚洗面的病患都要好很多。
不過蘇青鸞還是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柳生這個以前行走江湖的仗義漢子的“堅強”程度了。
“其實最近我主要是在跑我家賃院子的事情,那些下水也就兩三成是我切的。”柳芸娘笑道,“可是看你們的檢查,發現品質並沒有下降。”
蘇青鸞一愣:“這麼說來,大多數地下水都不是你切的?”
其實她倒不是非要這些下水一定出於柳芸孃的手,只要保質保量,誰切都無所謂。但是席娘子整日在炊餅攤子上賣炊餅,而柳芸娘又說她這些日子在跑租房子的事情……
“難……難道說……”蘇青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柳芸娘,“難道說這處理下水的其實是……”
柳芸娘點點頭:“沒錯,就是我爹啊,嘿嘿嘿,他手藝還算不錯吧——最開始我都不信他,讓他拿著外面摘來的野菜練習了好久呢!”
蘇青鸞聞言“噗嗤”一樂:“看不出來你這要求還挺嚴格。”
平頭老百姓,自然沒有什麼“君子遠庖廚”這種讓人聽著就牙酸的忌諱,基本上都是誰有能力做什麼就做什麼,多一個人幹一點兒活,家裡就多一些銀錢或者物資,就能夠更好一點地活下去。
誰有空糾結是“君子”還是“女子”?
柳芸娘見蘇青鸞放下心來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就放心讓我跟你去做事情,”她斜眼低頭看了看明顯比自己小了兩圈的蘇青鸞,“你看你這麼瘦瘦小小的一個丫頭,你招工那些人三教九流都有,我怕有什麼亂子,你這小身板兒吃虧。”
說著,還在蘇青鸞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不得不說,練家子的手勁兒就是不一般,雖然柳芸娘自認為沒使用多大的力氣,但是蘇青鸞還是被她拍得一個趔趄差點兒趴下,還是柳芸娘眼疾手快一個“猴子撈月”把她給撈回來了。
蘇青鸞抽抽嘴角,不服氣地瞪了柳芸娘一眼:“我……我才十三歲,還在長身體!”說著還不服氣地原地蹦躂了兩下,“等我向你這麼大,我就會比你高了!”
柳芸娘不客氣地嘲笑:“我也就比你年長一歲,更何況我十三歲的時候也比你現在高啊?”
兩個人十分幼稚地比了半天高矮,蘇青鸞收斂了笑意:“既然你願意來幫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柳芸娘性格直爽又不失謹慎,什麼活交給她都能完成得很好。而且她身上有點兒功夫,若是有個什麼危急情況,也不容易抓瞎。
最最讓蘇青鸞覺得心動的一點,就是柳芸娘是一名女子。
雖然她自己平素女扮男裝,而且心中的男女大防的觀念也相對不那麼強烈,但是不得不說,即便是在前世那個時代,若貼身跟班是個女性,也比男性在很多時候方便太多。
更何況,這個年代,蘇青鸞雖然不在乎一些所謂的“禮教約束”,但是她畢竟生活在這個時代,必須要遵守這個時代的規矩,所以有了一個女性的小助理一樣的角色在身邊,的確是比男性更加方便。
既然柳芸娘自己也願意幫自己做事,蘇青鸞作為僱傭方,自然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籤合約。
畢竟前世社畜打工人設不倒。
柳芸娘笑道:“你我是朋友,幫朋友個忙需要什麼合約?之前咱們籤合約,是因為彼此不相熟,如今都這麼熟悉了,還籤什麼合約?”
蘇青鸞卻很堅定地搖搖頭:“別說是你,之前你也聽說我家翻修屋子,不過僱傭幾日短工,還都是鄰里鄉親,我也都是簽了合約的。”
在合約裡面,雙方需要負責的工作和支付的報酬都規定得一清二楚,而且都請了里正或者別的保人當做公證人,這樣一來,工人想要偷懶推脫不幹活,就可以按合約追查責任人;而僱傭者若是想要抵賴工錢,這些短工告官也是有據可依。
這樣一來,對雙方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在聽到蘇青鸞說完合約的作用的時候,柳芸娘感嘆道:“青鸞,若是全天下的工頭都如同你這般就好了……”
蘇青鸞抬起頭看著秋日蔚藍的天空,目光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會有那麼一天的……
既然要籤合約,自然不能僅僅是簽約雙方在場,而是要有第三方證人保證這個合約有效果。
於是這個“證人”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一直以“耿直公正,敢說敢為”的劉伯身上了。
不得不說,即便誤會解開,劉伯也知道蘇青鸞如何揭穿騙子真面目,但是最開始的“扁擔攻擊”太過深入人心,她看這位老爺子還是有點兒發憷。
不過眼下還是寫合同要緊。
這窄巷子是個平民窟,自然沒有筆墨紙硯這種“金貴”的東西,蘇青鸞不得不現跑了一趟弄墨軒,從許老爺子那裡買了現成的。
雖然許老爺子說了不要錢,但是考慮到這個時代文具的價格完全不是蘇青鸞上輩子那種流水線低廉的價格可以比擬,蘇青鸞還是前手拿了東西,後腳扔下一塊碎銀子跑路,留下許老爺子遠遠喊著“銀子拿回去”的聲音。
樂豐鎮本就不大,蘇青鸞從小路穿插過來,也不過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這個時代的合約也是有模板的,蘇青鸞穿越過來無論是作為僱傭方還是被僱傭方,都有過幾次籤合約的經驗,所以條文大致上都熟悉的差不多,不需再從別的地方去找模板。
不過片刻功夫,蘇青鸞就寫了一份合約,然後遞給了柳芸娘:“喏,這就是合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我就再抄兩份,按手印之後我們三方各一份。哦,柳叔也看看有沒有什麼我遺漏了可以補充的。”
這時候,就十分想念有印表機影印機的年代,哪裡還需要苦哈哈一遍一遍抄寫合約?還是三份!
蘇青鸞看著那一行行的條款,簡直寬麵條淚。
柳芸娘和自家阿爹一條條看著那些條款——雖然她信任蘇青鸞這個朋友,不過萬一中間有疏漏,她也可以幫忙補上。
柳家柳生和席娘子都是粗通文墨的,柳芸娘雖然沒有去女學塾,但是爹孃在她小的時候也教了認字,雖然寫得不好,至少常用的字是認得的。
但是她看著看著就微微皺起眉:“這個‘單休,若遇到不可控理由加班,支付雙倍加班費用’是什麼意思?”
蘇青鸞剛想要解釋,突然發現一個她下意識犯的錯誤——無論是幾休,蘇青鸞下意識都是以一週七天為一迴圈。
但是很顯然,這個時代並沒有“星期”這個概念。不過她轉念一想,想到了另外一個可以替代的方案——旬休,也就是每十天一次休息,就仿照這個年代的官員一般。
蘇青鸞解釋道:“就是如同當……咳咳,官老爺那般,每十天放假一天,若是遇到我偶爾需要你幫忙,佔用你的休息時間,那麼當天就支付你原本每天薪水的雙倍,另外若是等到閒暇時候,這落下的休假也可以補回來。”
這麼解釋著,蘇青鸞默默對柳芸娘在心底說:真是對不住啊,原本每週的雙休,變成了每十天單休,而且估計這半個月是休不成了……不過我會多支付一些加班費……
心中的默默懺悔還沒有結束,那邊一個出乎預料的聲音插話進來:“每天一百文錢還有休假?!這位小兄弟你還招人麼??!!”
蘇青鸞看著兩眼放光面頰紅潤十分激動的劉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