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明天自己穿衣服的時候忙中出錯,蘇青鸞還是決定今天先試穿一下,萬一有尺寸上面些許的不適合,也好讓楊氏幫忙改改或者想個什麼方法遮掩一下。

楊氏也同意,畢竟這樣穩妥一些。

其實蘇青鸞在開啟整件衣服之前,還有些擔心會不會樣式太過華貴或者繁複,這種衣服好看是真的好看,麻煩也是真的麻煩。

事實證明,當張媽這種程度的人想要真的花心思準備什麼禮物的話,一定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的。自然而然,蘇青鸞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張媽給蘇青鸞準備的是上面杏紅色褙子,下面絳紅色八破裙,裡面配的圓領小衫和外面的披帛都是淡淡的淺杏色,至於腰帶上面雖然是米白色,不過拿出來捧在手中仔細觀瞧,也能看出微微閃光的暗紋。

圓領衫是窄袖的,披帛也並非曳地的款式,相比而言更像是能夠防止褙子讓雙臂受涼,所以才如此搭配,挽在臂彎完全不會影響活動。

蘇青鸞拿出繡鞋,這繡鞋並非原本她想象那種翹頭鞋——那種鞋子對行走的儀態甚至步伐都有十分精確的要求,如果不是受到相當的訓練,經常容易造成走著走著整個鞋子都露在外面,甚至被絆倒的尷尬場景。

蘇青鸞這種整天需要為生計奔波的人家很顯然沒有那個仙人時間去訓練什麼禮儀,所以張媽準備的也不是那種翹頭鞋,而是很尋常的千層底繡花鞋,表面上看也和尋常的鞋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不過比起蘇青鸞尋常穿的鞋子大不一樣的,先不說特別柔軟溫暖的觸感,單就是繡工也能看出來這鞋子造價不一般。

甚至,張媽還貼心地送了一些首飾——並非什麼十分顯眼的珠翠寶石,而是簡單的珍珠和絹花,珍珠首飾款式簡單,絹花選的都是顏色鮮亮,比如淡紫、鵝黃這種,正適合年輕小姑娘穿用。

蘇青鸞把整套衣服都穿著,梳了一個比較常見的雙環髻,走了出去。

“哇!阿姐你這一身真漂亮!”蘇雪雁驚喜地笑著噠噠噠跑過來抱住了蘇青鸞的大腿仰頭看向她,“阿姐變成仙女啦!”

雖然蘇青鸞不同於真正的小姑娘那麼臉皮薄,但是被自家小妹如此坦率地讚美,她還是有點兒感覺臉熱。

不過很顯然,蘇青鸞穿的這一套衣服真的很適合她。之前因為蘇青鸞一直忙得腳打後腦勺,又不大不小病了一場,整個臉的嬰兒肥都瘦了下去,原本算得上可愛的臉容變得有了幾分少女的精緻,五官輪廓愈發清晰,也愈發奪目。

這一套衣服本就是暖色調,顯氣色,蘇青鸞膚色又白,於是把之前因為生病而顯得還有兩分蒼白的臉色也遮掩過去了。

而頭上簡單的珍珠絹花頭飾也讓原本順滑如綢緞的頭髮有了點綴,顯得嬌俏靈動。

別說蘇雪雁和楊氏,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蘇廣福也點了點頭,而一向臭屁的蘇玄鶴也彆扭地表示讚賞:“這樣一看上去,你真的很像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千金閨秀了。”

蘇青鸞暗笑:喲,果然是進了幾天的學堂,都知道“閨秀”兩個字了。

隨後,這臭屁小孩兒慢悠悠補充了一句:“如果不說話沒有動作的話。”

蘇青鸞翻了個白眼兒:“後面那半句話真多餘。”

“你看你看,”蘇玄鶴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千金閨秀是不會這麼翻白眼的!”

“切,好像你見過千金閨秀一樣。”蘇青鸞伸手去擰弟弟的鼻子尖兒,

“雖然沒見過,但是先生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顏如玉個屁啊,”蘇青鸞嗤笑,“小小年紀就惦記顏如玉黃金屋,你們先生沒教過什麼叫‘非淡泊無以明志’麼?”

很顯然,七歲的蘇玄鶴小朋友還沒有接觸到諸葛武侯的《誡子書》,滿臉迷茫。

蘇青鸞小小裝了一波,心滿意足地轉身準備明天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明天什麼衣服什麼禮節都是小事,能夠為自己和村民們爭取更多的好處才是正經。

不過她也不感覺心慌,因為其實雙方都知道,雖然謝家看上去有權有勢,但是他們是要談生意不是要結仇,而這筆生意能不能談成的最重要的關鍵是——果子醬的方子。

而只要對面謝府的人沒有人會讀取記憶或者有什麼超能力讀心術,蘇青鸞這邊的新配方以及一些新的外包裝和配套的營銷手段,對方就一定不會知道。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蘇青鸞的果子醬無論是從外包裝到味道本身都有跨越時代的先進性。

就像是現代人吃慣了重口很難再度迴歸清清淡淡,蘇青鸞也相信,經過她精心調配的複合味道型的果子醬的“味道洗禮”之後,這個時代那些達官貴人的舌頭也適應不了單純將果子搗爛熬煮,最多加一些冰糖的粗糙果子醬了。

只要能夠讓這些人認識到“蘇記”的果子醬多麼的不可替代,這些人就會為了滿足自己味蕾上面的享受,大方的掏錢——畢竟雖然一兩金一罐的果子醬,這樣的定價對於蘇青鸞來說都是天價,不過對於那些整日揮金如土的富貴人家來說,這不過都是九牛一毛而已。

原本蘇青鸞可能還會顧忌謝府會不會玩兒陰的以權勢壓人,讓蘇家籤個什麼霸王條款之類的,但是蘇青鸞十分肯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沐行之那邊絕對會干預。

這種對蘇家的保護不是來源於什麼“信任”“情分”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蘇青鸞給沐行之足夠的籌碼。

比如那個素描,自從那些畫師掌握了透視的重要性,這種按比例一比一還原的繪畫方式很快就被利用起來。蘇青鸞就有幸看到過一幅繪製得特別精準的兵器區域性配件圖——當然,全部的圖紙也不可能對她這個“外部人士”完全展示就是了。

即便如此,蘇青鸞也知道,沐行之以及那些畫師都明白素描的畫法的重要用途——證據就是,大家學習的熱情高漲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所以即便才能夠“價值”來看,蘇青鸞也絕對有自信,沐行之不會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